烈火滋滋得燒著,很快便將幾名死者的遺體給籠罩起來。圍在旁邊的幾個人全都默默不語,因為其中有他們的熟人。
就在那家從汝南逃到南陽的一家人住進隔離點的同時,遠處安置重癥病人的病房中卻是抬出來了三具尸體。這里面有從汝南跑過來的逃難百姓,還有一個不幸傳染上瘟疫的醫官。
因為汝南太守趙儼的默許,有很多汝南百姓都跑到南陽來逃命,其中還真有不少染上瘟疫的。
所幸通往南陽的主要通道都已經被關羽軍封鎖,與魏境接壤的各個縣全都小心謹慎,各亭都主動派人協助關羽封鎖通道,這些進入南陽的病人被第一時間給堵了下來,沒能深入到南陽腹地。
這些病人被收容以后,并不是讓他們在那里等死,馬上便有醫工試著對他們進行治療。
這個時代對這種得了瘟疫的重病患者,除了他們的親屬之外,其他人一般都想著放棄他們。畢竟瘟疫實在太厲害了,如果再搭上一些醫工的性命,就非常不值得。
但是這一次,在簡杰的要求之下,對這些重癥患者,也是進行了仔細的照顧。簡杰已經想好了,傷寒這個病,始終是威脅大漢百姓的一把達摩克斯之劍。
這次對這些患者進行一番治療,自然是能夠多積累一些治療的經驗,總結下來能夠為以后對抗傷寒提供更加豐富的經驗。
簡杰的這個提議得到了華佗的支持,并且親自帶隊進入一線治療。對于華佗進入一線,簡杰是不支持的,畢竟他要是有點兒什么損失,實在是中國醫學發展的重大損失。
“伯起啊!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大王對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竭誠為大王效力!我雖然不懂天下大勢,但和你還有諸葛國相接觸久了,也知道大王現在的情況,他占據了關中之后,地盤雖然大,但卻是人口稀少,比起曹魏來還是弱上不少。這場瘟疫好在是爆發在魏境,再加上伯起你提前封鎖,我們應該并無大礙。但是下次呢?萬一這樣的瘟疫是發生在我們漢中國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們必須要更加了解這個病!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身體好的很,過去幾十年間,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瘟疫了,還不是好好活在這世上!你提供的那個口罩,真得很有用,我是不會有事的!”
就這樣,在和簡杰告別之后,華佗帶著他的手下醫官們,投入到了一線的戰斗中。
只是很可惜,這口罩雖然能夠起到作用,但卻不是萬無一失的,至于那個“臉基尼”,也就只能增加一點兒心理安慰罷了。最終還是有一個跟隨華佗的醫官比較倒霉,竟然染上了這個瘟疫,然后沒有停住,死在了里面。
然后這位醫官,還有其他幾個病死的病人,他們的遺體一并被拉出來火化掉。因為不知道尸體會不會繼續傳播瘟疫,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一了百了。
隨著烈火將亡者還有所有的病毒都清理干凈之后,圍觀之人也開始清理起余燼來,不管怎么說都要給這些亡者一個歸宿,給他們的家人一點兒念想。
這些人來處理遺體的,幾乎全都是漢中國的醫官。在這場瘟疫攻防戰中,這些醫官都戰斗在了第一線。
“你們還是太年輕太簡單了,沒有經歷過瘟疫的毒打!作為醫工,有時候這便是我們的命運!這場瘟疫,因為我們提前做了準備,還算是比較溫柔的!比起我之前經歷的大疫,死的人算是少的了!光和五年的那場瘟疫,把豫州的醫工病死了能夠有一半!”看著自己的徒子徒孫們有些壓抑,華佗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
劉耷集團的醫官,很多都是華佗在公安縣的時候,和簡杰合辦的那個醫學院出徒的,真得有些圖樣圖森破,沒經歷過什么大疫,比起見慣生死的華佗,經驗和心態真得不知道差了多少。
華佗這段談話是欲揚先抑的節奏,一開頭便讓這些年輕的醫官們更加難受,看著氣氛繼續低沉,華佗則是繼續說道:“當時,那些豫州的醫工,有些人被嚇得不敢給病人看病,甚至徹底改行,但大部分卻還是到處奔走,希望能夠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這便是我們醫工救死扶傷的天職!那些混飯糊口的普通醫工尚能如此,再看看你們?你們可是大漢的醫官,是吃著國家俸祿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那些將士們不比你們辛苦?不比你們危險?”
被華佗這么一說,這些年輕的醫官們全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現在的中華大地,就屬劉耷的漢中國,醫生的地位最高,尤其是這些醫官,他們是納入到劉耷政府體系中的官吏,是有后臺的。
有著官吏這層身份,他們就不怕被人欺負,而有著額外的技術能力,還能出診干些私活,劉耷這邊的醫官,生活水平普遍非常高。既然拿了這么多的好處,現在豁出性命來給劉耷做事,做自己本職工作以內的事情,那都是應該的。
看著手下的人精神頭好了起來,華佗繼續說道:“你們同樣是大王手底下的將士,只不過你們的戰場在這里,而且大王對這次的瘟疫非常關心,我們就是要在這里,守護住漢中國的國門,不要讓別人把我們醫官看扁了,我們同樣是能夠為國家出力的!”
“是!”隨著華佗這一番話,醫官們的士氣馬上便鼓了起來。
“還有一件事,南陽太守簡伯起已經上報大王,因為瘟疫去世的溫良,準備授予他的兒子做中郎,各位也不要有什么后顧之憂,漢中王絕對讓你們流血又流淚的!”
中郎是郎官的一種,一開始是帝王的近侍。不過到了漢末,中郎一職則有些濫封的架勢,一度多達千人,甚至很多人都見不到他名義上需要服務的天子。
然后很多烈士的遺孤,也會被授予這么一個職位,像是姜維,因為他的父親姜冏為曹魏戰死,便被授予了中郎一職。
對一個醫工來說,兒子能夠成為中郎,那絕對是一個莫大的榮耀,甚至足以改變自己的階級屬性,畢竟醫官的地位比起普通官員還是低,上升空間也小。這么一個安排,絕對對得起他們的付出。
在簡杰看來,既然要讓人去拼命,那么就得給他們足夠的好處,至少對得起他們的付出。而解除了這個后顧之憂的醫官們,終于再次鼓起了勇氣,去面對這場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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