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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三 四行倉庫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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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河南岸的人們紛紛駐足,抬頭看向河北邊四行倉庫的最頂層,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在倉庫的最頂層,站著一支中國軍隊。

  “中國軍隊還在!他們沒有離開,上海還有我們中國的軍隊。”

  駐足的人群中,有人大喊,聲音非常激動。

  “果然是我們中國的軍隊……”

  人們臉上露出了驚喜,中國軍隊還在上海。

  一個蹲在父親肩膀上的四五歲女童,朝四行倉庫上的中國軍人敬了一個別樣的軍禮,她右手五指白胖并攏,左手拿著一串糖葫蘆,眼睛烏黑,扎著兩個小朝天辮子萌態可掬,立刻感染了很多人,學著她的樣子,朝倉庫頂上的中國軍人敬禮,齊聲高呼:“中國萬歲!”

  “中國萬歲!”

  謝晉元看著南岸駐足的百姓,他面色凝重,眼睛發紅,敬了一個軍禮。

  “中國萬歲!”

  周至寒內心激動,和所有士兵注視南岸,一起敬禮。

  謝晉元禮畢,轉身面向士兵:“現在,整個上海就剩我們這支部隊在這里孤軍守護,這是我們的榮耀!我們這支部隊,將會在以后的歷史長河中,受到所有中國人的尊敬!你們,每個人都將無上榮耀,被歷史永遠銘記。”

  士兵們有人熱淚盈眶,有人面色凝重,也有人目光呆滯、閃躲。

  “這里,是我們在上海最后的陣地,因為我們在這里,所以上海還在。”謝晉元一指那架214號艦戰,“因為這架戰機的存在,上海的天空,還是中國空軍的天空。

  丈夫許國,生之榮事!

  明天,日本人就會發起進攻,他們狂妄地說三個小時拿下四行倉庫,我們要讓日本人血流成河,讓他們倒在我們的陣地前沿尸堆如山。

  我們要讓全中國的老百姓看見,讓全世界知道,中國還有希望,中國不會滅亡!”

  “中國不亡!”

  士兵們齊聲高呼,再次感動蘇州河南岸的人們。

  夜幕降臨。

  華燈初上,蘇州河對面一片繁華,霓虹燈下,歌舞升平,享受的大有人在。

  河岸邊的黑暗里,也有很多熱血國人,在看著河對岸的那座高大建筑,替中國軍隊監視著日本人的一舉一動。

  從外面看,四行倉庫里死一般寂靜黑暗,就像一座散發死亡氣息的城堡,四周布滿來不及打掃的尸體,幾輛軍車還在燃燒著,焚燒尸體的堆火還在熰著煙火散發出難聞的氣息,野狗夜貓的眼睛在黑暗里一閃而過,令河對岸的人們不寒而栗。

  十幾名狙擊手分布在四行倉庫的每一個樓層上,監視著四周。

  遠處的日軍果然遵守諾言,沒有進攻,他們在享受著豐盛的晚餐,在篝火邊喝著酒抽著煙,圍著幾名身穿日本和服的女子,跳著他們的民族舞蹈,歡聲笑語,把這里當做了他們的土地。

  四行倉庫里的狙擊手們只能咬牙切齒。

  謝長官命令,只要日本人信守諾言不發起進攻,所有人保持警戒,不許開槍。我們現在的任務是盡量拖延時間,因為布魯塞爾會議即將在四天后召開,我軍的任務,就是讓全世界看見,中國軍人并沒有放棄抵抗,因為有我們,上海還在。

  倉庫里。

  地下室。

  謝晉元站在桌子前,桌子上鋪著四行倉庫的構造圖,桌邊站著周至寒,楊瑞符,上官志標,鄧英,雷雄等幾名軍官。

  此時,整個四群倉庫里軍銜最高的是上校周至寒,但他除了開飛機,對于攻堅戰和保衛戰一竅不通,一切聽從中校謝晉元團長的安排。

  謝晉元曾在虹橋機場和周至寒見過面,知道他為人豪爽,于是也不推辭,安排防御任務。

  “周長官!”二連連長上尉鄧英嘴里嚼著干饅頭,喝了一口行軍水壺里的冷水,對周至寒說道,“我們的戰機停在樓頂上,我擔心日本人會開炮偷襲。”

  鄧英身材高挑偏瘦,但他的骨子里透露出一股軍人不服輸的彪悍勁,和一連連長上官至標一樣,在淞滬會戰中奮勇殺敵,身上有幾處彈傷。

  “我來之前,指揮部已經斷定,日本人不會、也不敢開炮偷襲四行倉庫,但日本人有可能會動用飛機,給我守軍造成心理威嚇。

  所以,空軍總部派我來到這里,并發報紙讓全世界知道,我單機挑戰整個日本的航空兵,逼迫日本人必須動用王牌和我空中決戰。

  上一次,我在世界各國觀察員面前,擊斃了日軍王牌飛行員山下七郎,并讓長谷川清狼狽不堪胡須頭發被燒掉一大把,日本人早就想找機會在空中擊敗我,一雪前恥。

  如此,我四行倉庫的守軍就將大大減少來自日軍空中的威脅,同時也讓洋人看到,我中國空軍沒有退出上海的天空。上海的天空,還在我們中國空軍的手里。”

  眾人聞言點頭,他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空軍會派總教官單機前來支援。

  周至寒接著說道。

  “日本人雖然狡猾歹毒,暗地里做一些不恥的勾當,但他們有時也驕傲自大,面對各方輿論時,表面上也會恪守武士道精神。

  日軍認為我們這支部隊不足掛齒,可以輕松擊敗。

  所以日軍的總指揮官松井石根大將,更愿意在白天的時候發起進攻,在中國老百姓面前擊潰我們這支部隊,打擊所有中國抗日軍民的信心,同時向世界展示他們的強大。”

  謝晉元點頭,總指揮部的分析和他的一樣,他手指著四行倉庫的構造圖:“你們看,在我們的對岸就是西洋各國的租界區,那里有很多外國的高級觀察員在盯著日本人和我軍的一舉一動。

  而且四行倉庫四周密布煤氣管道,一旦被炮彈擊中,必定會引起大爆炸,蘇州河南岸的西方建筑將無一幸免。

  日本人說過,明天早晨八點鐘之后才會開戰,他們現在如果公然開炮偷襲炸毀我們的戰機,就等于向全世界承認,日本的航空隊害怕我中國空軍,那會讓他們天皇的名譽受損,失信于世界。

  11月3日,九國公約會議即將在布魯塞爾召開,日本人不敢公開得罪西洋國家,如果他們開炮,一旦傷了西洋國的僑民和財產,必然會引起糾紛,甚至是和西洋國家兵戎相見也有可能。”

  就在這時,謝晉元的勤務兵萬連卿敲門走了進來:“長官,在我軍倉庫前方500米臨近蘇州河處,日軍架起了一排排木樁,每個木樁上都吊有一名中國軍人,正在遭到日軍的凌遲。”

  一連連長上官至標拍桌子罵道:“狗ri的小鬼子陰險歹毒,居然用這一卑鄙的手段,動搖我軍心!”

  謝晉元儒雅的臉上露出憤怒,隨即恢復平靜:“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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