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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體育祭(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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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育祭的第一天,以「奪球大戰」為結尾——把對方籃筐里的籃球,拿回自己家籃筐。

  雖然明文規定比的是速度,不允許搶奪,但最后發展成一堆人壓著某一個人的局面,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裁判吼不動、拉不開,只能一個勁提醒‘家里!家里!一班的!你們家里的球被拿光了!’。

  被壓的那個人就是渡邊徹。

  他先動手從別人手上搶球,而且實在太厲害了,一班的人只有蜷縮在草地上,把球拼命抱在懷里,才能避免他的毒手。

  然后他又不能真打架,所以被‘人山’壓地上也是沒辦法的事。

  “比賽結束!四班勝!”

  一班的家伙一開始當沒聽見,等裁判拼命吹口哨,才一個個帶著暢快的笑容爬起來。

  渡邊徹在班里同學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不行了似的用手撐著腰,表情痛苦。

  全體師生看著大屏幕上的這一幕,哈哈大笑,男生們更是使勁拍大腿,齊聲叫好。

  比賽結束后,其他男生主動把體育器材搬回倉庫,勞苦功高的渡邊徹被允許提前休息。

  拒絕了女生的好心攙扶,他走到泳池區的洗手臺,在出水口向上的水龍頭上洗了臉。

  洗完臉,他仰起脖子用嘴去喝水。

  緩慢的水流剛打在他唇齒間,原本暗淡的天色被一張清秀的臉代替。

  明日麻衣一只手挽著頭發,俯下上半身,也用嘴去接同一個水龍頭的水。

  清澈的水花向上噴涌,她沒含住的,就流到渡邊徹嘴里。

  “學.....咳咳咳!”渡邊徹被嗆著了。

  “沒事吧?”明日麻衣輕聲緩慢地問,一只手拍他的背,另外一只手遞來手帕。

  “咳咳,謝謝!”渡邊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麻衣學姐,你怎么在這里?”

  自從進入十月,游泳課結束后,泳池區就很少有人來,今天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女同學太熱心,渡邊徹也不會來這里。

  “我看徹過來......”明日麻衣說著,注意到渡邊徹幾縷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頰上。

  她不說話,轉而伸出手,輕柔地為渡邊徹撥開發絲,手指貼在他的臉頰上。

  渡邊徹心里泛起溫馨感,忍不住說:“謝謝。”

  “嗯。”明日麻衣清澈的雙眸里,帶著絲絲不安,“徹,沒受傷吧?”

  她的視線看向腰部,渡邊徹反應過來,知道她不是說被水嗆的事。

  “沒事,那幾個人算什么?要不是怕把他們打壞了,我怎么會被他們壓倒。”他笑著說。

  換做清野凜,會說他自信到盲目;九條美姬,會嘲笑他跟一群高中生較勁。

  明日麻衣只是淡淡點了下頭,對能不能打過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輕聲說了一句:“徹沒受傷就好。”

  這次明日麻衣什么也沒做,喝了幾口水,從渡邊徹拿回手帕,擦了擦嘴就走了。

  等她走后,渡邊徹才聽到校園里的歌聲,廣播不知什么時候放起了《打上花火》。

  遠處太陽就要下山,他伸了伸懶腰,一個疲憊而旖旎的秋日黃昏。

  體育祭進行得如火如荼。

  第二天,渡邊徹故意說自己好久不運動,全身肌肉酸痛。

  小泉青奈果然心疼不讓他上場,但看到他輕松的在社團娛樂賽上拿到第一,氣得敲了敲他的頭。

  晃子在一旁笑得十分開心,她今天吃的是百奇、布丁、蘑菇山和竹筍村——一種巧克力和餅干結合的零食。

  中途出了一點小意外,「抱橄欖球跑」時,一個仗著身體粗壯的三年級學長,為了攔路和渡邊徹撞在一起。

  渡邊徹怕他受傷,收了很多力,結果小瞧了對方,自己倒地上了。

  雖然最后還是拿到了第一,但手破了皮,流了一點血。

  “沒事吧?”學長不好意思地說。

  “這能算什么事。”渡邊徹不在意地說。

  那種程度的傷口,對于男生來說,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

  “我看你比賽,以為你力氣很大,所以全力撞上去了,沒想到你這么弱,真的非常抱歉。”

  “......學長,你還是賠點醫藥費吧。”

  最后,傷口用水沖,用小泉青奈給的紙巾擦了下,就算處理完了。

  三年級學長回班級后,被明日麻衣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還以為剛才展現了男人的魅力,興奮到和身邊幾個朋友開玩笑地扭打在一起。

  放學后,渡邊徹換回西式校服,拿上書包準備回家。

  他正和國井修、齋藤惠介兩人,說著晚上幾點可以上線玩游戲,走出教室門,看到抱著手臂的清野凜。

  “找我?”渡邊徹問。

  “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回答兩次,你要是記憶力不好,我建議你......”

  “我有筆記本。”

  被搶答后,清野凜緩了緩:“我建議你不要做人了。”

  “......行行行,按您說的辦,下輩子做狗做貓都可以。不說這個,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去一趟醫務室。”清野凜說完,轉身走了。

  不僅渡邊徹,連作為旁觀者清的國井修和齋藤惠介,也沒弄懂她是什么意思。

  大概走出去兩米,清野凜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身,銳利的視線射了過來。

  這個意思是……

  “……我也要去?”渡邊徹用試探的語氣問。

  “反正你放學沒事,回家也是打游戲吧?”比起眼神,清野凜語氣聽不出有多生氣。

  “話是這樣說,但我去做......”

  少女的眼神開始向恐怖演變,于是渡邊徹干脆地改口:“......您說的沒錯,我的確很閑。”

  “放學愉快,再見。”渡邊徹向另外兩人道別,跟上少女的步伐。

  “他的表情看起來不錯,但我知道他一點也不愉快。”國井修神情沉痛。

  “廢話,玩游戲被打擾,你能愉快嘛!”齋藤惠介很有經驗地附和。

  剛放學的校舍,到處是喧囂聲。

  拿掃帚追著男生跑的女生,被老師喊到角落進行心理教育的眼鏡男,對著渡邊徹指指點點的女子團體.....

  “你受傷了?”渡邊徹問。

  “沒有。”

  “那去醫務室干什么?該不會是幫我處理傷口吧?”

  “你還不算太笨。”

  “不用這么麻煩,這點小傷算什么,下個星期就好了。等一下,”渡邊徹突然想起似的說,“這難道是讓我愛上你的第多少個方法?”

  清野凜柔軟嘴唇微張,欲言又止,最后解釋道:“你是因為我想拿體育祭第一才受的傷,我會對你負責。”

  “對我負責......清野同學,哪怕是我,也不得不佩服你,要是換成一般的男生,肯定已經淪陷了,但我可不一般。”

  “是嘛。”清野凜淡淡地回應。

  “當然啰,就算是我,好感度還是會提升那么一點點。”渡邊徹用拇指掐著小拇指指尖。

  清野凜點頭,語氣無所謂:“有效果就好。”

  “......你意志的堅定嚇到我了,真的。看來我也要加油,得讓你先喜歡上我才行。”

  去醫務室的路上,兩人不再說話。渡邊徹埋頭苦想,怎么在不惹美姬生氣的情況,讓清野凜淪陷。

  因為體育祭的原因,醫務室除了宮崎美雪外,還有醫院來的援助護士。

  兩人過去時,正好看到宮崎美雪送走援助護士。

  “怎么了?”宮崎美雪疲憊地一屁股坐回滾輪椅子,醫生白大褂下的胸部使勁抖了抖。

  那場面,只要是視力正常的人類,就一定會去在意,所以清野凜瞄了渡邊徹一眼。

  渡邊徹瞄了她腿一眼。

  兩人眼神的交流完,清野凜對宮崎美雪說:“老師,他的手摔破了,麻煩您幫他消毒。”

  渡邊徹把受傷的手亮給宮崎美雪看。

  宮崎美雪抓過手,瞅了幾眼傷口,然后又躺了回去,有氣無力地說:“少年,假裝受傷嚴重欺騙女孩子可不行。”

  “別戳穿我啊,宮崎老師,我可是小泉老師最喜歡的學生,您不應該幫我嗎?”

  “正因為你是青奈最喜歡的學生,我才不幫你啊。”

  “我和清野同學的事,可是得到小泉老師允許的!”

  “是嗎?”宮崎美雪驚訝地打量清野凜,“我記得你女朋友不是這個呀!”

  清野凜頭疼地手撫眉心,無力地說:“老師,直接幫他消毒吧,順便把他精神上的毒也消一下。”

  “這也能辦到?”渡邊徹好奇道。

  “很簡單啊。”宮崎美雪出乎意料地點點頭,“只要想的話,雖然麻煩,我還是能弄到致死的藥劑。”

  “......R桑,我錯了。”

  真是奇怪,難道是因為過了白露,天氣轉涼,寒蟬開始叫?日常要崩壞了嗎?

  清野凜輕笑兩聲,放過他,用拜托的眼神看向宮崎美雪。

  “我忙了兩天,累死了,你們自己來吧,消毒這么簡單的事應該會吧?”

  不等兩人回答,宮崎美雪眼神示意了一下藥品柜的位置:“消毒水有標簽,創口貼在第二個抽屜里。”

  渡邊徹正要去拿。

  “老實坐這里。”清野凜指著椅子說,然后走了過去。

  “我又不是腿受傷。”渡邊徹老實地在椅子上坐下。

  面前宮崎美雪雙手向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那個量,那個高度,實在是......

  怪不得會累了,肯定有受了點小傷,就來醫務室的男生吧?真是一群流氓,下流至極。

  清野凜拿了消毒水和創口貼,又拿了另外一張木凳子,坐在渡邊徹身前。

  渡邊徹把手伸過去,她輕輕抓住,另外一只手用棉花沾了消毒水,在傷口上輕輕涂抹。

  渡邊徹感覺一陣清涼,既有傷口,也有清野凜小手的溫度。

  “疼嗎?”清野凜抬起眼睛,和望著她的渡邊徹對上視線,愣了一下,又立馬低下頭。

  “剛才不疼,現在疼了。”

  清野凜動作一頓,微微呼吸,調整好情緒,手上的動作重新輕柔起來。

  “疼的話,跟我說。”她靜靜垂下眼,語調柔和。

  “嗯。”

  消完毒,貼好創口貼,宮崎美雪絲毫不怕渡邊徹疼地把他手抓過去。

  她瞧了兩眼,贊賞道:“處理得很好,創口貼的位置選得也不錯。少年,洗澡的時候注意一點,等結痂就好了。”

  “謝謝老師。”

  兩人道謝后,出了醫務室。

  “我要會活動教室拿書包。”清野凜說。

  “那再見。”

  “嗯。”

  “那個,清野,”渡邊徹開口喊住她,“謝謝。”

  清野凜回過頭,輕撫下巴思索一會,問:“如果受傷的是我,你會怎么做?”

  “這點小傷完全不值得在意吧?”

  “謊言。”

  渡邊徹無奈地“喂——”了一聲:“你這個能力也太作弊了,明明我才是天選之子!”

  清野凜拂掉肩上的頭發:“回答問題。”

  “大概,會舍不得吧。”

  “......笨蛋。”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打你喔!我可是真正的男女平等!”

  “我說你笨蛋。”清野凜抱著手臂,露出高高在上的微笑,“我在問你會怎么做,你回答想法,不是笨蛋是什么?”

  “全國第一是笨蛋,那全島國豈不都是笨蛋?”

  “其他人是不是我不清楚,也不關心,我只知道渡邊同學你是毫無疑問的笨蛋。”

  “哈哈,其實剛才是讓你愛上我的第、第九十九個方法!心動了吧!”

  “謊言。”清野凜輕蔑地笑了一聲。

  “所以說啊,為什么是你擁有看穿謊言的能力?怎么想都不對勁!等等,你跟我同一天生日,難道它跑錯地方了?”

  渡邊徹越想越有可能,連忙問:“清野同學,能不能把你的出生地,還有具體出生時間告訴我?”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清野凜皺眉,“算了,今天我已經不想看見你了,再見。”

  “好吧,那我們明天接著聊。”

  渡邊徹目送少女美麗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轉身走向鞋柜。

  有沒有看穿撒謊的能力,他不在乎,又沒真打算去做首相。

  而且作為九條美姬的男朋友,根本不需要為錢和別人客套,能不能看穿別人是不是在撒謊完全無所謂。

  走了沒兩步,明日麻衣迎面走來。

  “麻衣學姐?”

  明日麻衣邁著小碎步靠近,先是用清澈的眼睛盯著他臉看,然后抓起他的手。

  “疼?”

  “不疼,已經處理過了。”

  “撕拉”,創口貼被撕下,皮肉被帶起。

  “學姐,你做什么?”

  不回答渡邊徹的問題,明日麻衣打量起傷口,又輕輕吹了兩口氣,弄得渡邊徹癢癢的。

  她又從百褶裙的兜里拿出一張創口貼,小心翼翼地重新貼上。

  “用我的。”明日麻衣可愛又冷淡地輕聲說。

  “......哦。”

  明日麻衣滿足地點點頭,把渡邊徹的手按在校服襯衫的胸口上。

  “快點好起來。”她微閉雙眸,低著頭像是在對手說話。

  渡邊徹掌心又軟又硬,是內衣的手感。

  “學姐,我和同學約了打游戲,先回去了!”渡邊徹抽回手,趕緊溜。

  這可是走廊,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還能活嗎?

  在鞋柜換回自己的鞋,渡邊徹朝校門口走去,正想著創口貼浪費太嚴重,結果在校門口看到了九條美姬的汽車。

  車門關著,但一定是在等自己,渡邊徹開門坐進去。

  九條美姬右手撐在中央扶手上,左手拿著一份資料在看;靜流依然像機器人一樣,在角落一動不動。

  汽車緩緩起步,向坡下的四谷站駛去。

  “今天不是請假了嗎?怎么來了?”渡邊徹問。

  “順路經過。”九條美姬眼睛看著資料,嘴里回應。

  “這樣啊。”渡邊徹撫摸創口貼的表面,磨砂的手感很舒服。

  九條美姬抬眼看了一下,又繼續低頭看資料:“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渡邊徹抬起手,“比賽的時候,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擔心九條美姬找學長的麻煩,他選擇說謊,而且,跟女朋友說沒撞過其他男生,也太遜了。

  在九條美姬面前,他可一直是如饑似渴、越戰越猛的形象!

  “創口貼很可愛嘛。”

  原來在說這個......

  的確很可愛,不同于清野凜幫渡邊徹貼的醫務室創口貼,明日麻衣的上面有貓咪和小狗的可愛圖案。

  “男生都沒創口貼,這是我問班級里的女生要的。”渡邊徹解釋道。

  九條美姬把手上的資料,重重丟在另外一邊的座椅上,抱著手臂盯著渡邊徹。

  雖然這樣,但兩人的關系已經十分親密,所以渡邊徹并沒有感覺車內氣氛變得壓抑。

  不過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

  “美姬,等等,只是要了一張創口貼,完全沒有任何交流!”他連忙說。

  “創口貼?那你為什么不去醫務室?”九條美姬嘴角揚起冷笑,手指在手臂上不耐煩地敲擊著。

  “跑來跑去很麻煩,別人有,我就直接要了一張。我可以對四谷站發誓:我跟我們班所有女生都不熟!”

  “少來這一套。”

  九條美姬抓起渡邊徹,直接撕掉創口貼,扔在車載垃圾桶里。

  “靜流。”

  “是。”

  靜流打開車里的暗格,從里面拿出一個醫療箱,又從醫療箱里拿出創口貼。

  九條美姬姣好尖挺的鼻梁嗅了嗅,冷笑一聲:“還消了毒。”

  “......嗯。”

  九條美姬拿過靜流遞過來的雙氧水,對著渡邊徹的手反復沖洗,又用生理鹽水洗了幾遍。

  最后,重新消毒,貼上和醫務室一模一樣的功能型創口貼。

  做完這一切,九條美姬什么話也沒說,直接把渡邊徹丟在路邊,自己坐車走了。

  天邊掛著夕陽的余暉,氣溫跟著下降。

  沿著坡道通往車站的道路上,櫸樹葉落了一地,芒草開始抽穗。

  ‘兄弟,你又回來了。’看著創口貼,渡邊徹苦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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