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那頭巨獸極有可能，是這片外環森林的終極BOSS，怪物之王，是隨著那批新降臨的神選者，一起出現的！”
“啊？真的假的？不會以后每再降臨一波新人，就都會跟著誕生新的怪物吧？這不就等于是給我們提高難度嗎？”
“呵呵，提高難度？還提！我們現在都已經開荒卡殼了，連最厲害的‘落雨’都停滯不前。”
“要我看，再這樣下去，別說是離開聚集地，前往內區的王城了，只要那頭巨獸再多出現幾次，聚集地的神石也撐不下去，我們全都得被踩扁了。”
夏宇和伶羽栞站在聚集地的街道上。
四周嘈雜人群的議論聲，不停在二人耳邊響起。
吃完午飯后，夏宇不耽誤時間，立馬就拉著獸衣少女，開始真正熟悉起這片灰谷聚集地來。
離開偏僻的外圍后，隨著越接近中心，一路上，不僅建筑越來越多，且再也不單是簡陋的窩棚，更多變為了三四層高的磚瓦房。
更高級的住所區域，自然也配備了更高級的供給服務。
街上兩側，各式的店鋪漸漸多了起來，其中少部分是能有閣樓一樣的店面，但剩下的絕大多數，還是類似地攤的找個位置搭起敞篷。
突然，夏宇像是發現了什么。
他停下腳步，改變方向，帶著伶羽栞朝著一處，此刻正聚集了黑壓壓一片人群，且仍還在不斷吸引人流，有點酒館樣感覺的建筑走去。
“伶，五十枚銀幣，差不多是什么概念？”站在酒館門口，夏宇冷不丁地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來。
“啊？”
“五十枚...銀幣？”伶羽栞剛剛顯然一直在走神，直到被夏宇的話驚醒后，臉上頓時露出迷茫之色。
她沒太反應過來，夏宇為什么要問這個。
但很快后，少女還是搖了搖頭，她小聲地回答道：
“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我最多見過的，也才...幾枚銀幣而已...”
“咦，有這么多的嗎？嘖，那這還真是大手筆啊！”雖然伶羽栞沒給一個準確答案，但夏宇也差不多能體會到五十枚銀幣的概念。
他不知怎地笑了笑，然后對著伶羽栞又說道：
“那看來，我接下來也不用找工作了，只要把你交上去后，我在聚集地里，應該是能吃喝不愁上很長一段時間了吧？”
“把...把我...交上去？”
看著伶羽栞終于不再閃躲自己，把迷惑的視線投了過來，夏宇對著少女，朝酒館告示牌的位置努了努嘴。
而當她順著望去時...
黑月懸賞令不限身份，無論任何人員，只要搜集調查到有關巨獸行蹤的情報線索，請前往會館內向黑月報告，一經確鑿后，將獲得50銀幣獎賞注：若線索突出，將更有機會，直接加入黑月外圍分會 “我...我...”伶羽栞磕磕巴巴，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其實一路上少女之所以會那么走神，有很大原因，都是因為聚集地內的街道上，人們幾乎全在提及著有關巨獸的話題。
或者，換句話來說也就是...
全在議論著她。
這種忽然成為矚目焦點，還是很不好的負面類型，即便現在的她隱藏著身份，但時刻擔心，生怕會暴露的情緒，仍讓伶羽栞心神不安。
“怎么樣，現在有沒有后悔，當時要幫我一起瘋？”夏宇盯著在自己身邊，渾身都繃直起來的少女問道。
然而，就是這樣一句話，卻讓伶羽栞的身體慢慢停下了緊繃。
她安靜地搖了搖頭。
“不，不后悔，因為...因為我也...”少女腦海中不知為何，又回蕩起了之前程思嘉所說過的話。
那個女生，僅僅失去的只是朋友、是同學而已。
而她...
她失去的是親人，失去的是不再能作為“人類”的身份，失去的是...還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
因此，哪怕是心底告誡過自己很多次，但伶羽栞還是沒忍住，一下脫口說了出來。
“因為我也...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所以就算你要拿我去換賞金，我，我也愿...”伶羽栞激動的話還沒說完，她腦袋上就被夏宇一個手刀打上。
“你給我等一下，不要搞錯了。”
夏宇將其打斷，他瞥了眼面前支支吾吾，好似下定了什么決心的少女，夏宇臉上露出很是不滿的表情。
就在伶羽栞本能的以為，夏宇是要安慰她些什么時...
可耳邊響起來的，卻是對方頗為嚴肅認真的聲音。
“這種事情，可不是你愿不愿意的問題，我們之前約定好過的吧，我不殺你，留下你一命的代價，就是從今往后的你，都要無條件聽從我的話。”
夏宇盯著伶羽栞的眼睛，少女立刻慌神了起來。
“啊...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夏宇你真要我去承認暴露，我...我絕不會反抗的...”
她說著都有點沖動起來。
仿佛是想急切證明自己般，伶羽栞甚至都要沖過去，將巨獸的懸賞單從告示板上給撕下來。
好在，夏宇提前一步拉住了少女的手。
“這次算了，想拿五十枚銀幣就把你換過去，我覺得價錢還是太少了。”
“所以，走吧。”
夏宇說著揮了揮手，提前一步轉身離開了。
“等什么時候，他們能開出點更高的，更讓我心動的價錢，到那時，你再準備好被我賣出去吧。”
夏宇這樣的最后一句話，回蕩在，還呆呆停留原地的伶羽栞耳邊。
少女默默地望著夏宇的背影。
伶羽栞用蚊子般，只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點頭，喃喃地給出了回答。
“嗯...”
“我會...好好準備著的，直到...你要把我賣掉的那一天。”
伶羽栞想要糾正一下，之前她心底所說過的一個錯誤。
自己并不是什么也不剩下了。
至少，作為伶羽栞，依舊還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畢竟，從夏宇把她從骨蜥體內拽出來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已經不屬于她自己了。
哪怕是被世界遺棄，不倫不類的怪物，在當被人需要時，也會感到溫暖嗎？
可能，這就是為什么，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夏宇的原因了吧。
這也就是所謂的...
代價吧？
“我...我們現在去哪里？”伶羽栞小跑著追上了夏宇，這回的她，再也不因為四周人們對于巨獸的議論，而走神不安了。
當然，她也再不會，去故意躲閃夏宇的視線了。
確實正如姐姐說的那樣，他們土著和神選者，永遠是兩個世界的人，但也正因如此，如果不好好珍惜現在的每一秒，等被賣掉了的話...
可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既然現在沒法拿你換賞金，那我們就只能，還是按照原計劃，去找份能賺錢的工作了吧。”夏宇忽然又帶著些許后悔語氣地嘆了口氣。
之后的他，向伶羽栞伸手指了指，在集鎮遠處的另一邊，依稀可見的又是一處黑壓壓的人群聚集處。
只不過，相比于之前的酒館告示牌，那邊的人群，顯得更為規整一些，沒有擠在一起，而是乖乖老老實實地排著長隊。
至于原因嘛，也很簡單。
那里在舉行著招聘登記，在隊伍的最前端，也是如此一字長龍，所有排隊等待的人正面試的對象，帳營入口處，插著一面公會旗幟。
旗幟上的紋章，是一滴滴從高空而墜，幽然組成的連綿雨幕。
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