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給我說過這種話，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
程理悠悠的嘆了口氣，感慨道：“一葉障目，不見高山。我的眼睛被這一葉，遮了八十年。”
林野嗯了一聲，反問道：“所以，程先生是贊同我剛剛的提議了？”
程理看著林野，倆人對視著。
許久，程理點了點頭道：“是，我贊同。”
見到程理點頭，林野松了一口氣。
自己嘚吧嘚說了那么多，看來還是有用的。
看來程理并不是那種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的固執天才。
但從他當年的計劃，和手下人的精神面貌來看，程理應該是一個這樣的人。
如今卻能做出這種有點曲線救國，不那么強硬的決定。
顯然這二十年里的反思，讓程理的性格平和了不少。
“但是，林先生，我想要加入藍城理工學院的外會，看起來容易，實際上可能性很小。”
程理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從剛剛林野提議的時候，他就在想這件事的可行性。
林野為自己的規劃很美好。
確實如他所說，以自己的能力和資源，完全符合加入藍城理工學院外會的資格。
但這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就是身份。
普通的外會成員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但是藍城理工學院外會的高層，尤其是會長，雖然沒有見過自己，但卻知道自己的存在。
當年自己以沈祭陵的名字，承建了藍城大學的新校區。
就是這位會長發現了端倪，通知了藍大外會。
導致他為藍大建設新校區，潛移默化改變藍大學子的計劃被迫流產。
如今藍城理工學院的外會會長現在依舊掌權。
自己想要以程理的名義加入外會，只怕他根本就不會同意。
程理將自己心中所想告訴了林野。
林野則淡然一笑，搖頭道：“程先生，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外會，也沒有你想的那么狹隘。”
“您曾在藍城理工學院就讀，應該知道藍理工的校訓。”
“是啊，我曾經在那里求學，現在反倒是將校訓忘記了。”
程理想起自己初入藍城理工學院時的場景，心中一暖。
那是他人生之中，為數不多值得回憶的時光。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他嘴里默默的低聲念道，思緒回到了第一次踏進藍城理工學院的那一天。
坐了一天的火車，然后提著行禮站在校門口前，迎面而來的大石碑上，就刻著這八個字。
“所以，如果你真的愿意走這條路，就要放棄一些東西。”
林野建議道：“所謂不破不立，便是這個道理。”
“以林先生之見，我該放棄哪些東西呢？”
程理猜到了林野接下來要說什么，這讓他有些為難。
林野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笑道：“程先生，貴協會的成員，非法綁架了那么多人，已經觸犯了大炎律法。即便綁架的這些人全都是外會為其脫罪的人，但你想保他們，卻是保不住了。”
“我想外會的人現在已經在外面守著，就等著這邊結束，他們就會采取行動。”
見程理聽完這話，有些猶豫不決，林野繼續說道：“在我來這間房間之前，曾經經過一個資料室，資料室里全部都是關于您和貴協會的信息，里面還有一個魚缸，魚缸之中放著一顆大腦。”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直接打碎了程理最后一絲的僥幸。
“這，這...”
“對，這說明，我也被當槍使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把你們逼死。”
林野說道：“按照我原來的想法，只要查到這件事的幕后真兇，一定不會輕饒他。”
“直到我發現，自己也成了別人的棋子，最后見到你，方才改變了這個想法。”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也就是剛剛。”
盛放魚缸的房間是一間密室，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而那間密室里，只有魚缸，沒有什么資料。
這是程理離開那間房間時，對那間房間最后記憶。
而林野卻說里面有詳細的資料，關于他的，關于協會的。
很明顯，自己內部出了叛徒。
房間里的資料是這個叛徒整理的。
程理心中僅剩的一絲僥幸徹底的煙消云散。
“我們這還以為自己行事多么秘密呢。”
他暗自苦笑：“我還唯恐他們做事太過，藏于其中。誰成想，這里都已經被滲透成篩子了。”
林野道：“沒錯，不光是外會盯上了程先生，還有一些絲毫不比外會差的勢力，也盯上了程先生。”
“只不過他們不方便出面，因此才利用所謂的巧合，步步引著我進入其中。”
“其他的勢力？”
程理一愣，除了外會，這里面還有什么勢力的身影？
自己為什么沒有察覺？
“沒錯，一些也不希望外會好過的組織，他們想借刀殺人，借程先生手下一干人的性命，殺一殺外會的面皮。”
林野想到上官光炎，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這位上官處長打的一手好算盤。
如果程理但凡剛硬一些，今天的事肯定不會如此處理。
只怕自己和程理之間，至少得有一個躺下。
一旦事情真的這樣發展，結果就會像上官光炎所想的那樣。
自己和程理兩敗俱傷，早就準備好收割的外會將程學研究會的人一網打盡。
而軍機二處再在暗中救下程學研究會的漏網之魚。
讓他們公開外會包庇劉丞等人犯罪的事實。
一箭三雕，手段不可謂不高。
只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現在的程理和之前的程理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的程理沒有了之前的偏執和固執，完全一副飽經風霜，遭受了現實毒打的樣子。
“如此的話，林先生有什么建議？可否明示？”
程理若有所思都的點了點頭，心里浮現出幾個組織的名字。
應該是他們了。
林野道：“壯士斷腕，放棄一切，然后將里手里的技術交給藍城理工學院外會。”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至于說你手下的人，尤其是參與到這次綁架案中的人，既然觸犯了大炎律法，那就交給當局審判。”
在程理皺眉中，林野語氣堅定道：“當然，劉丞這些人，也不能放過，一并交給當局審判。”
“可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沒有了任何的底牌？”
程理有些不甘。
林野看著他，苦笑道：“人家都已經不打算和你打牌，打算真刀真槍的干了，你手里攥再多的底牌，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