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黑色的轎車將景天流道場的大門堵住。
在東京千代區這種繁華的地方,本來早應該有警察來疏導交通。
不過警視廳的廳長大人親自接到了電話,今天要封鎖這條街的交通,因為有一位大人物要出行。
普通人看到這一排價值億萬的豪車流,早已經散的遠遠得了。
但作為吃瓜群眾,他們又很好奇景天流道場里發生了什么。
雖然在陰陽師中算三流道場,但是作為一方超凡勢力,景天流在千代區也是不大不小的土霸王。
李福先一步下車,狗腿子一樣給后座的一岐和人打開車門,一點都沒有輪回者的骨氣。
“大人,您請。”
一歧和人稚嫩的面龐此時沒有一點高傲,他平淡地點了點頭,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
在道場被封鎖之時,景天一心這位景天流總席早已經等在門口了。
對方這樣來勢洶洶,恐怕是來者不善。
看到以前連正眼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的老師,一岐和人露出和善地笑容,“老師,你親自出來迎接,真是讓我受之有愧啊。”
“和人,你這是什么意思。”景天一心強忍著勃發地怒氣。
雖然一岐家是他看好的錢袋子,但是如果今天一岐和人不給出解釋的話,他要讓一岐家知道,什么叫做超凡偉力。
“老師,先進道場中說話吧,在門口解決可有些丟人。”
一岐和人仍然露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看到周圍不斷張望的吃瓜群眾,景天一心點了點頭。
空曠的道場大殿上,純木質的立柱支撐起七米高的空間,光可鑒人的地板,每天都有弟子要反復擦洗。
以前一岐和人就是做這類工作的苦力。
景天一心端坐在總席的位置,他的身后掛著一幅釋迦降魔圖。
日本的陰陽術師其實也被稱為方術士,他們統合從東土傳來的陰陽術和道術,佛教真言再加上本土的巫術和御使鬼神的方法。
成為了一群精通天文,地理,相術,巫卜,驅邪,祭祀······的超凡者。
所謂的精通也不過是他們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罷了。
從上面的介紹你就可以看得出,他們有多業余了。
除了安倍晴明等少數陰陽術集大成者,陰陽師在霓虹的地位并非高高在上,反而相當于東土的神婆一類的下九流。
因為同為超凡者的武士,和尚,神官是不需要再有一群人來分享他們的利益。
陰陽師真正盛興的年代不過是平安時代那短短的一百年,亦或者說是安倍晴明和蘆屋道滿兩人的時代,才讓陰陽術這個三流的超凡職業大放光輝。
甚至連統治者,也需要設立陰陽寮,來供奉陰陽師們。
但是隨著兩位驚才絕艷的大師逝世,在武士,和尚,神官三者的劇烈反撲下,陰陽術快速地衰落起來,由正統變成了鄉野傳說。
霓虹國的民眾如果真的出現神怪之類的問題,第一反應是神官,第二反應是和尚,第三反應才是陰陽師。
所以說這是一個在傳說中光鮮亮麗,但是實際上卻苦逼難言的職業。
就像是你選專業前看到師兄師姐們一個個拿著年薪過萬的offer,但是當你畢業之時,才發現市場已經飽和,連苦力賺的都比你多。
不然景天一心也不會招沒有什么天賦的一岐和人,還不是看著他父親六家私立醫院的面上。
真正的大寺廟和大神宮,哪個不是富得流油,良田千畝,還需要出門招收弟子嗎?
不過作為一名道場的傳承者,景天一心還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和人,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他的目光半開半闔,透出一股殺意。
沒有等和人發話,他身后一排穿著黑衣,帶著墨鏡的魁梧男子,打開一箱箱提在手中的行李箱,將一捆捆萬元大鈔鋪滿了地板。
淡黃,素雅的道場頓時成為了金錢的海洋,墨綠色的金錢的腐臭味就像是一群野蠻人,將清凈的檀香氣攪亂。
不過所有人都沉醉在油墨的香味之中,霓虹特有的紙鈔油墨,傳說中印刷成本極高,沒有任何制作偽鈔的價值。
因為不用擔心偽鈔,所以霓虹人一般都會在家儲備大額的現金,存入銀行可是負利率。
道場的弟子們暗暗咽了下口水,這是要做多少委托任務才能獲得的報酬啊。
景天一心頓時露出和善的笑容,“和人,你雖然關心道場的發展,但是也不用這么直接啊,你知道道場的戶頭,直接將錢打在賬上不就行了。”
說完,他就想叫兩名弟子將地上的錢收攏。
一岐和人點了點頭,“這些錢確實是用于道場發展的,剩下也是給諸位師兄弟們的生活補助,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要請老師將道場全部交給我。”
一岐和人盤坐著誠懇地鞠躬道。
這就是霓虹的禮節文化,他們雖然想要下一步就拔刀砍你,但是在這之前,他們彬彬有禮地連真正的騎士都會贊嘆。
最有名的居合斬,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研習出的拔刀術。
景天一心笑容凝固,“什么意思?”
一岐和人抬頭和煦地笑道,“就是想要請老師您凈身出戶,畢竟以您低下的才能,實在是難以領導景天流了。”
“哈哈哈。”景天一心狂笑道,“和人,你雖然有野心,但是你知道一位陰陽師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隨著他陰冷的話語,背后釋迦降魔圖中那只被佛掌鎮壓的惡鬼咧著嘴,從圖畫中走了出來。
它渾身肌肉糾纏,如同蟒蛇,高達四米,脖子上戴著一串人頭骨,靛青色的皮膚上青紫的鬼火縈繞。
厚實的地板在它赤足的踩踏下,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一心,又到了享用血食的時間嗎?”
景天一心看到皺緊眉頭的一岐和人笑道,“沒想到吧,這就是人生啊。”
一岐和人向著跟來的仆從吩咐道,“等會將地板全換了,我不想要看到任何一點殘缺,吾神今天還要來駐蹕一晚。”
黑衣仆從們都是財閥訓練有素的死侍,是那種在死人堆里睡上一晚,第二天仍然可以面不改色吃生牛肉的狠人。
即使作為凡人,面對惡鬼,他們也不會絲毫的懼怕,反而會在死前撲上去咬下一塊血肉。
“是,大人。”
吩咐完了之后,一岐和人才笑著對景天一心說道,“它就是景天家供養的式神吧。”
景天一心已經意識到了不對,他凝重地說道,“它就是景天流引以為傲的鬼神,大須彌魔,擁有著拔山之力,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離開?”一岐和人從懷中掏出一張鎏金色的卡片。
下一刻,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黑白色的雙刀,將所謂的須彌魔和景天一心斬成一地的殘肢碎肉。
人類猩紅的血液和墨色的妖魔血混合,染紅了一地的紙鈔。
一岐和人笑著說道,“吾神教導我,如果想超越老師,最簡單的方法是殺了他。”
“所以,老師,請您放心,景天流一定會在我手中發揚光大的。”
他朝著碎肉鞠了一躬,隨后抬頭,目光睥睨,如同利刃在每個人臉上割過,直到無人敢和他對視之后,他才高聲道,“我一岐和人自領景天流總席一職,誰贊同?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