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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渠府、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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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喬看著這車夫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頓時心中驚愕。

  和尚沒跑出來,但跑出來很多巨大的老鼠,還咬死了人?可他剛才明明沒找見什么尸骨啊!

  那么,這豈不是說……

  于喬心頭頓時有了幾分明悟,不過他沒有說出口,而是和這車夫又仔細地詢問了一些關于這些巨大老鼠的事情后,便致謝告辭。

  “秀才爺要去往何處?我是要趕車去渠府。”車夫卻忽然這樣說道,而話里的意思也很明顯,要是于喬愿意,那么可以順路捎他一程。

  于喬停住腳步,然后想了想,瓊山縣他不敢回,眼下還真是無處可去。雖說帶著秀才文書,固然天下之大隨處可去,但這世道天災人禍不說,鬼害還不斷,去陌生外地他是斷然不敢的。

  那么,這去渠府……倒也是不錯。

  于是,于喬欣然答應,并拿出一錢銀子,遞給了車夫。

  這可把車夫高興壞了,于是這一路上客氣無比不說,還主動分了于喬不少他自帶的干糧。

  是一種烤干的面餅,很硬,很難咬開,需要用水泡著吃。

  這在干力氣活的人身上,這種粗糧很常見。

  因為便于攜帶不說,保質期還不短。除了難吃之外,優點可以說是一大堆。

  不過于喬雖然出身大戶,但他不挑食,錦衣玉食可以,粗茶淡飯也可以,而他給車夫一錢銀子的根本目的也在這,只為了自己這一路上能吃得放心一點罷了!

  車夫分他干糧,正合他意!

  翌日,于喬就到了渠府,有著于喬的秀才文書,看守城門的兵卒直接將車夫當成了于喬的家奴,因此就免了人頭稅放行了,這讓車夫更加恭敬不已,主動要求將于喬送到家門口。

  于喬不好拂了車夫的好意,便讓他送自己到許大夫家門口,畢竟這渠府他認識的人不多。

  除開李世叔和走鏢的譚孟河,便只有那賣水的裴元,和這許老大夫了。讀書人之人他也認識一些,但都是有過一面之緣,彼此之間都沒有說過幾乎話。

  一來是于喬窮,沒錢參加詩會。二來嘛,文人相輕罷了。

  表面上聊的客氣熱情,轉頭就互相呸對方一口,在這里的士林之中,那都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許家醫館。

  一頭大黃狗百無聊賴的趴在門口,對著太陽吐舌頭。

  這是它這么多年狗生唯一一個愛好。

  冷不丁的,大黃狗聽到了腳步聲,本以為是來看病的人,結果一抬頭……

  沒有猶豫的,原地蹦起,這頭大黃狗轉身就跑。

  于喬:“……”

  一別多日,三弟一如當日那般生龍活虎,在此炎炎夏季,還這般有活力,甚好甚好。不過也可惜是這炎炎夏季,不然這狗肉火鍋想來十分美味。

  于喬心中罵罵咧咧了一陣,然后一臉云淡風輕地抬腳走了進去。

  許老大夫正在看書,瞧見了于喬,頓時一臉驚愕,不過還是趕緊起身,將于喬迎接進去。

  “于秀才可好些了?”

  于喬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這許老大夫說的是什么,于是行了一禮,笑道:“有勞許老掛念,已經好了。”

  許老大夫問的是當初于喬因為念頭離體,又被風吹散,導致昏倒過去那件事。

  聽到于喬這話,許老大夫不由一臉慚愧的說道:“說來慚愧,老夫行醫多年,不曾對秀才那日的癥狀,居然是束手無策。”

  “那非許老之過,而是學生意外得以修行,結果恰好出了岔子。”于喬想了想,還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許老大夫聞言,頓時驚愕,不過旋即,便又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不曾想于秀才還是個修行之人,自從修行之人百年避世后,老夫還是頭一次聽聞,想來那日救走于秀才的那位高僧,便是修行之人吧?”

  “百年避世?”于喬聞言一怔,他只是覺得這位許老大夫在明知燈籠非尋常之犬的情況下,仍舊對其視為親人,固然有燈籠和其相伴多年的原因,但在于喬想來,這位許老大夫多少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但眼下許老大夫這番話,確實表明——這位知道的事情,恐怕比他還要多!

  “怎么?莫非于秀才不知道修行之人的百年避世嗎?”許老大夫聽到于喬這話,卻反而相當詫異,然后便說道:“修行之人自百年前起,便紛紛避世,以至于到了此時,這天下間已經無多少修行之人了。老夫年少時,倒是曾與修行之人論交過,不過后來,哎……年老了,就愛回憶以前的事情啊!”

  許老大夫一副唏噓感嘆不已的樣子。

  于喬這才知道,原來天下間的修行之人這么少,是這么一個原因!

  百年避世!

  “修行之人為何要避世?”于喬不由問道。

  “這個老夫卻是知道的不太詳細,不過……”許老大夫說著神秘一笑,“換了旁人,老夫一定不會說,不過是于秀才問起,憑你我交情,自然是可以說的,更何況于秀才是修行之人,也應當知道。”

  “還請許老不吝賜教!學生感激不盡!”于喬連忙說道。

  “據說,是和當朝國師有關。”許老大夫面上不由露出了些許追憶之色,然后又搖了搖頭,說道:“于秀才,這是入了你的耳,就不能再叫第三人知道了,老夫是行將就木,入土的年紀,雖然還有親族,但老夫也不在意他們的死活。可于秀才你……”

  許老大夫這話說到這話,便一下子止住,但于喬卻是明白了。

  而這番話,于喬聽著略有些耳熟。

  他想到了當時那位璃姑娘說過的話,一時失言說了多足,也是如此說。不過和許老大夫的勸告不同的是,那位璃姑娘是警告。

  多足……國師……

  于喬冷不丁怔住。

  這……不會這么巧吧?

  然而轉念想到這朝廷,于喬卻又在一瞬間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如果整個朝廷都早已經被一條蜈蚣吃空的話,那么眼下看似正常,但又處處不對勁的世道,就很合理了。

  畢竟,這已經不是人道的世界了……

  “地遁之術、風火雷電令……似乎想來,這又有些熟悉了,那這是誰的傳承呢?”

  于喬想要仔細想下去,但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一陣劇烈疼痛,然后浮現出密密麻麻一堆陰影從他腦海中掠過的畫面。

  于喬當即不敢再想。

  因為再想下去,恐怕會出什么問題。

  而這時,許老大夫瞧著突然臉色不太對勁的于喬,不由關切的問道:“于秀才,你這是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

  “沒什么事,就是一路舟車勞頓。對了,許老,當時你的五兩銀子,卻是給多了。你我交情,何至于此?若你真要感謝,二兩銀子足以。”說著話,于喬便拿出了足額三兩上等銀價值的銅錢。

  為了出行方便,于喬特意在蔡陽縣的時候,換了不少的銅錢。

  畢竟銅錢才是坊間最常見的貨幣。

  而銀子的話,哪怕是秀才功名,都容易有麻煩。

  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許老大夫想要推辭,但最終還是收下了。

  畢竟他一個糟老頭子,想要攢出幾兩銀子來也不容易。雖說醫館不是善堂,他能靠此謀生,但往日里若是有窮患,他即使不會出藥材,可診斷的費用他還是不會收。

  況且,很多時候他這藥材賣出去,都賺不到多少。

  給于喬的那五兩銀子,實際上是他這一輩子大半的積蓄了。

  于喬退還了三兩銀子,許老大夫待于喬就更加親近了,知道于喬尚且沒有落腳的地方,就知道請他去自己家住。

  “老夫尚有一座院子,往日里老夫住一間,做飯用一間,存放藥材又一間。然,還剩下兩間屋子空置著。秀才若不嫌棄,來老夫家住便是。”

  于喬身上錢也不多,想到能免一筆住宿費用,當即點頭:“如此,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許老大夫當即關了醫館的門,領著于喬回去。

  和許老大夫一臉神采飛揚相反的是,那只大黃狗卻是慫了吧唧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這一幕落在于喬眼里,讓他更加肯定這玩意兒已經成精了。

  然后開始琢磨起來,那個聊齋故事里有這么一只神奇的大黃狗。

  不過,于喬想來想去,卻怎么也記不起來。要是這燈籠是一只大白狗,那么于喬立馬就能想到這是哪個聊齋的,可偏偏這是一只黃毛的……

  而這時,一只很常見的鄉下貍花貓,突兀的從街道巷子里跳了出來,沖著于喬就是好一陣齜牙咧嘴。

  然后,燈籠也立馬對著于喬齜牙咧嘴,不過在被許老大夫呵斥一聲后立馬老實了。

  這貓瞧見了許老大夫,頓時一揚尾巴,然后跳墻跑了。

  于喬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有得罪過這只貓嗎?

  而且這燈籠是怎么回事?怎么這貓一出現,這燈籠就跟有了“靠山”似的?

  “這是隔壁家小花養的貓,在小花出嫁后,這貓就不見了蹤影,有人說是那貓怕被小花的家人給弄成龍虎斗燉了,所以跑了,不成想這貓居然還在這附近?”許老大夫說著,便看向了于喬:“秀才,你有得罪過這貓嗎?”

  “學生第一次來。”于喬更是莫名其妙。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許老大夫說著,便岔開了這一話題,然后為于喬指路。

  于喬聞言,立即明白許老大夫的意思,便當即作罷,反正這左右也只是一件小事。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聲這貓叫什么。

  “這貓啊,老夫還正好記得。小花知道老夫養的這狗叫燈籠,便學著老夫,給她的貓取了個名字叫酒杯,說是大戶人家才能用酒杯喝酒,她想討個喜慶。”許老大夫笑道。

  于喬看了一眼這會兒又在慫了吧唧的燈籠,不由心里頭直嘀咕。

  燈籠,酒杯,這兩個名字……還真是夠半斤八兩的。

  這么捉摸,于喬倒是沒有多想。

  隨即,便來到了許老大夫的住處,這是一個很寬敞干凈的院子,也正如許老大夫說的那樣,除了滿屋子草藥氣味外,附近環境還很宜人,尤其是不用看著那條總冒奇怪東西的河流。

  于喬就在此住下了,他花了幾錢銀子,購置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去布店買了些布,去請人幫他做一身衣服。

  他買的布夠做兩身衣服的,自然那多出來的,便是給人家的報酬。

  雖然這里銀子流通,但這里的人更喜歡以物易物。

  送人家一斤米,遠比給人家一錢銀子,讓人家開心!

  于喬在許老大夫的院子里住了幾天,倒是又見到了那只叫酒杯的貍花貓一次,那貓靈性十足,簡直跟個小姑娘似的,機靈古怪,怎么都是一副成精了的樣子。

  這讓于喬不禁懷疑,這玩意兒是不是和燈籠一樣?

  要不然,這一貓一狗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就這么的,于喬和附近的街坊鄰里也熟悉了,認識了一個經常來許老大夫這里賣草藥的少年。

  這少年還有一個青梅竹馬,兩人是定了親的,因此這少年拼了命的采草藥,就是為了攢彩禮錢。

  于喬看著這一少年少女,不由滿心感慨,都是定了親的,人家一派喜氣洋洋,到了自己這邊……就跟似的。

  “這劍還在,恐怕那婚約是沒凈化掉。”于喬覺得當初和那位準鬼王定的親事,在上次按下凈化的瞬間,多半是沒了。

  因為于喬也是不久前整理自己的東西時,才發現那位璃姑娘給他的畫已經不見了。

  于喬確認自己沒有扔掉,而且璃姑娘當時也曾說過,那畫除了他之外,無人能看到,所以毫無疑問……那金身之諾,是被解掉了。

  可這綠油油的劍,卻偏偏還在。

  “按棋道人當初說過的,這位的經歷真是一言難盡,那么難死掉,果然不愧是連凈化都奈何不了的。不過……再有兩日,這凈化的冷卻世間就差不多了,不知道這第二次凈化,是不是還奈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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