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來了？”
面攤老板是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見到肖葉，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老板大叔，您好，麻煩兩碗牛肉面。”
肖葉禮貌地朝老板大叔微微躬身，臉上現出溫和的微笑。
“好勒！”面攤老板看到肖葉身旁的芳芳，笑著問道：
“女朋友？”
“不是，這位是劉芬芳，我們剛認識不久。”肖葉連忙擺手，對面攤老板介紹芳芳。
“哦，劉小姐要香菜嗎？小葉平常都不要的。”老板笑呵呵地對芳芳問道。
“那我也不要吧。”芳芳微笑回答。
老板答應一聲，去煮面了。
芳芳正要坐下，肖葉忽然道：“等等。”
隨即拿桌上的抽紙在芳芳面前的凳子上用力擦拭了好一會兒，這才請她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另一張凳子上，滿懷歉意地對芳芳說道：
“對不起，芬芳姐，這里雖然環境不好，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錯的，以后等我掙了錢......”
肖葉白皙的臉有些紅，大概覺得請女生來路邊攤吃面確實有點不好意思，他很誠懇地接著道：
“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以后？”芳芳其實根本不介意，她以前也在這一帶租過房子，早習慣了，不過聽到肖葉說以后，眼睛霎時一亮。
“對，以后我有錢了一定請你吃好的！”肖葉承諾道。
“小葉，劉小姐，先喝點湯吧。”
老板端了兩碗熱乎乎的湯上來，湯面上還撒了綠白相間的蔥花。
“謝謝大叔。”
芳芳發現自己那碗湯里還有好幾塊肉片，她微笑道謝。
“不客氣，呵，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葉帶女生來。”
老板大叔沖芳芳眨了眨眼睛，便回去煮面了。
芳芳不禁轉頭看著肖葉，小奶狗不自然地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
芳芳嘻嘻笑了一聲，手肘撐著桌面，再次用食指沿著湯碗的邊緣畫圈圈，對肖葉問道：
“等你有錢了，打算請我吃什么大餐？”
肖葉一挺胸，認真地道：“你想吃什么，我就請你吃什么！”
“那好，到時你可不要后悔，我喜歡吃的東西可貴了！”
芳芳的手指一邊在湯碗邊緣畫著圈圈，另一只手則指著肖葉說道。
“嗯......”
肖葉稍稍猶豫了下，大概在想芳芳喜歡吃的東西到底能有多貴，不過最終他還是咬牙點點頭：
“沒關系，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切，瞧你那摳摳搜搜的樣子。”
芳芳見肖葉一臉肉疼的表情，不滿道：
“這都還沒請就舍不得了，我說你這人到底有多摳門啊？”
肖葉的臉頰漲得通紅，低頭不說話了。
芳芳看了看，連忙低聲道：“我開玩笑的，生氣了？”
“不是。”肖葉抬起頭，猶豫了下緩緩說道：
“芬芳姐，我老家在離京都很遠的一個小地方，村子里挺窮的，好不容易出了我這么一個大學生，
我的生活費都是叔叔伯伯們每個月一起湊的，我不敢亂花錢，對不起。”
肖葉越說聲音越小，其實當初大學時舍友知道他家里的情況之后，都對他很好。
幾個兄弟早上出去買早餐回來總會給他捎帶一份，還說是自己買多了吃不下，堅決不收他的錢，出去聚餐也不會算他的錢。
系里還幫他申請了貧困生補助，否則，以他家的條件，是沒可能支撐他在京都念完大學的。
只是，別人越是這樣對他，他就越覺得別扭和愧疚。
總覺得自己在同學中是一個異類。
所以，在進入社會之后，肖葉一直很努力地掩飾自己的出身，只為了別人能正常地看待他。
這也是為什么以他的外形條件，從大學到現在都沒有談戀愛的原因。
主動的女生有很多，可他總是說自己有女朋友的，從而拒絕那些追他的女生。
因為肖葉知道，一旦有了關系很親密的人，那自己的出身就再也瞞不住。
到了那時，女朋友會接受嗎？
女朋友的家里人會怎么看他？
所以肖葉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老家，同時又為了掙錢，能夠報答父母和村子里的叔伯們，即便一直被楊嘉欣苛待和騷擾，他也不敢辭掉這份薪水不菲的工作。
只是，不知為什么，此時他卻莫名其妙地對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芬芳姐說出了自己的出身。
大概是憋的太久了吧。
反正今天之后，兩個人也未必能常常見面，因為這樣才能放心地對她傾訴吧？
肖葉這么一想便釋然了。
只是，不知道她會有什么反應。
可能會像大學的同學老師那樣，對我很同情，然后把我當成一個……異類吧？
肖葉低下頭，心里忽然有點難受。
“你農村的啊？”
果然，芳芳臉上現出了驚訝的神情，和那些第一次聽說他出身的人一樣，肖葉勉強笑笑。
大概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同情自己的好心人，少了一個可以說說話的朋友吧。
“那你的皮膚怎么這么好？你都不干活的嗎，哇塞，難道你們那兒有什么可以美白的土方子？”
芳芳一下興奮了，大呼小叫地詢問起來。
肖葉有點懵，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我爸媽不讓我下地干活，讓我專心讀書。”
“你媽媽肯定很漂亮，皮膚也很好吧？”
芳芳又問道。
“呃，我媽是挺白的。”
肖葉愣愣地回答。
“唉！”
芳芳一下失望地嘆了口氣，搞得肖葉更摸不著頭腦了，疑惑道：“怎么了，芬芳姐？”
“那你是真的天生麗質了，還以為你有什么保養皮膚的秘訣呢？唉，羨慕不來啊！”
芳芳很是郁悶地端起肉湯，仰起脖子一陣咕嘟咕嘟，十多秒鐘后，她放下碗，里面連一滴都不剩了。
“哇，這湯真好喝！”
芳芳兩眼發光，嘴里在咀嚼肉片，發現嘴角還有一滴，她伸出舌尖，呲溜一下給舔了進去。
那圓圓的臉蛋上似乎都泛起了兩團紅云，不過不是羞澀，而是興奮和滿足。
這是一個吃貨的本能反應。
“面來咯！”
這時，老板大叔端了兩碗面上來，和湯一樣，芳芳的那一碗里牛肉明顯更多。
“謝謝老板！”
芳芳埋頭聞了下，頓時贊嘆道：“哇，真香！”
“小姑娘有品位！”
老板大叔很高興，朝肖葉眨眨眼睛：“眼光不錯！”
隨即嘿嘿笑著走開了。
肖葉有點迷茫，不知道怎么回事。
芳芳沒注意到老板和肖葉的表情，她此刻已經被牛肉面的香味吸引了。
她拿起筷子，埋頭哧溜哧溜地吸了起來。
不過幾十秒，一碗面就下去了大半。
肖葉呆呆地看著這個圓圓潤潤的女孩，突然有點明白她為什么會這么圓了。
不過，這種圓潤其實也挺好，用他老家的話說，就是好生養，一生一個大胖兒子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