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爾和巴圖兩人的部下基本上都跟著來了,余下的也在不遠處的地方放牧,基本上三五天的就能過來,完全能夠跟上漢軍出征。
不過灌嬰可沒打算繼續等下去,而是立刻讓人分發了皮衣,然后下令明日一早直接開拔出征。
匈奴人早就動了,他們若是繼續在這里拖延下去,等到了地方這仗也幾乎打完了。
至于說后勤。
巴雅爾兩人帶來的人差不多有萬人之多,先勉強控制一下牛羊什么的也是足夠用的。
讓人快馬回去通知,帶人快速追上來就行了,不過幾天的功夫而已。
“將軍這是要偷師月氏人啊!”韓信哈哈大笑著。
“這叫知己知彼!”灌嬰直接糾正道。
什么偷不偷的,多難聽啊?
緊接著便是一陣感嘆:“要說這陛下也真是的,咋啥事情都考慮的這么周全呢?”
“這也是陛下的安排?”韓信愣了下,覺得有些震驚,這個陛下似乎有些妖孽啊。
“嗯!”灌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陛下說草原作戰跟平原作戰不一樣,騎兵作戰更看重機動性,用傳統的方式去作戰,必定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所以在行軍機動方面,要多跟草原人學一學。”
“巴雅爾和巴圖并非繼承人,但這兩個人卻可以利用一下。他們見識過大漢的強大,但是這兩個人的能力是不足的,這個時候需要挑起他們的野心,給他們一些甜頭,讓他們看到一些希望,這兩個人一定會配合的。”
“而混入主力的月氏人,可以告訴我們騎兵部隊如何快速機動,跟在后面放牧的,也可以告訴我們,應該保持在什么距離,用什么樣的方式去輔助,這些都是眼下漢軍最缺少的東西。”
韓信有些懵逼的點著頭。
這個問題他想到了。
但是想的沒有這么全面。
韓信自身的想法就是要學著草原人的方式去打仗,去保障后勤。
運輸糧食的車輛在草原上,特別是在現在這個時間段,通行能力是很讓人擔憂的。
所以他計劃是讓一部分人跟在大軍后面放牧的。
方式是對了,但是韓信卻忽略了,放牧也不是簡單的放牧的。
尋常放牧只要有牧草就行了,速度快慢無所謂,除非是趕上了季節性的變化才需要加快速度。
但打仗放牧不一樣,他需要喂飽這些牲畜。
同時還要始終保持跟大軍有一定的距離,這樣可以讓大軍隨時得到補給。
顯然,草原人在這方面是絕對的專家。
就算韓信考慮的再怎么周全,沒有草原人的幫忙,他也一定會出問題的。
歷史上的漢武帝為什么跟匈奴人打了四十多年?
戰爭自然是需要時間去準備的,往往整個漢朝籌備三五年的時間,才能夠保證大軍出征一次。
而前期的出征,每一次都充滿了未知。
面前的,是一無所知的草原,在那里即將發生什么,遇到問題又該如何應對,他們都是一無所知的。
但仗不能不打,所以漢武帝前幾次跟匈奴人打仗,基本上就是在摸索經驗的。
于是,前期的漢匈戰爭,出現了迷路黨,團滅黨,元氣大傷黨……
每一條經驗,漢朝都拿回來用幾年的時間去消化,去吸收,然后到了下一次,又發生了另一個問題,或者是同樣的問題。
比如說第一次的馬邑之圍,被察覺后撤退,漢軍沒有及時圍攻,導致匈奴人安然撤離,這一戰誕生了大漢第一咸魚黨公孫賀。
第二次的戰斗是草原之戰,這一戰誕生了迷路黨兼咸魚黨兼旅游觀光團公孫賀大軍,元氣大傷黨公孫敖,團滅黨李廣。
往后的每一次戰斗,大漢總是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經驗也同樣在積累著,進度條飛速的漲了起來。
然后在最后漠北之戰的時候,李廣成功的繼承了公孫賀的迷路黨,帶著大軍兜兜轉轉的,在衛青準備打掃戰場的時候,他來了……
而這一次,漢武帝為了讓李廣圓夢,給他的配置也可謂是極其的豪華。
草原通張騫一直跟隨李廣,也不知道是張騫不中用了?
還是李廣身上的霉運光環籠罩了張騫,連草原通活地圖張騫都迷路了。
當然,這個只是運氣問題。
但作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站在歷史的終點重走一遍的王不餓,是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低級失誤的。
雖然放在歷史上來說這并不算失誤,因為他們都沒有經驗。
但王不餓不一樣,他雖然經驗也不多,但卻知道去找有經驗的人去借經驗。
月氏就是一個很好的偷師對象。
當然,若說經驗全無,自然是假的。
阿查爾等人的加入讓漢軍對草原有了一些了解。
但是僅僅數百人的規模,不足以支撐十萬大軍的所需。
知道,和懂了,和會做那完全是兩碼事。
而巴雅爾和巴圖兩人渾然不知自己其實是被漢軍給利用了,兩人現在還在做著立下戰功,然后回去霸氣的掀翻繼承人,繼承月氏的美夢呢。
大軍從云中郡出塞,進入草原之后,并沒有急著分開。
而是先一同向東機動,同時派出了大量漢軍和月氏人組成的混合斥候,遍布在大軍周圍方圓百里的位置進行偵查。
“這鬼地方……”出征的第三天,灌嬰忍不住的罵道。
好脾氣在這三天也基本上被草原的無情給折磨的消散的差不多了。
部隊行軍的速度很慢,雖然比步兵走的要快一些,但其實也快不了多少。
“將軍勿慌,這個時候本來就走不快的。”巴雅爾連忙解釋道。
“是的將軍,就算是匈奴人,這個時間也同樣走不快的,這種環境對戰馬的體力消耗還是很大的,若是為了趕速度,必然會導致大量的戰馬死亡,除此之外,后勤也會跟不上,畜生們是要吃的,但這個時候只有一些藏在雪中的干草,必須一邊吃一邊走,就算著急,也只能用提前準備的干草來解決。”巴圖跟著解釋道。
形容一下,現在的草原,就像是下了三天雨的田間地頭一樣,而且條件只會比田間更惡略。
就算是人,一腳下去整個腳面都會陷進去。
戰馬的腳掌比人的腳掌更小,體重也更大,所以幾乎是每走一步都要費不少的力氣。
所以,這三天以來,戰馬壓根就沒有跑起來的機會,只能是人騎在上面一步步的往前走。
當然,巴圖還有一點沒有說。
漢軍的裝備太重了,鎧甲,加上鐵制兵器,這些都限制了漢軍的速度。
所以即便是同等情況下,匈奴人的速度也會比他們快一些的。
灌嬰雖然著急,但也只能耐著性子繼續慢慢走。
散出去的斥候已經死了上百匹戰馬了,平均每天三十多匹,這要是十萬大軍都按照斥候那種強度,還沒跑到地方呢他們就成步兵了,那還打個屁?
十天后。
地上的積雪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
但是由于晝夜的溫差,所以到了夜間,草原上還是會出現結冰的狀態。
然后到了第二天正午開始漸漸融化,路面變的泥濘了起來。
日復一日的重復著。
又是十天后。
氣溫逐漸的上升,水份的蒸發速度明顯的快了不少。
地面也不在像之前那樣泥濘不堪,漢軍的速度終于能夠開始提升起來了。
但是提升的速度也是很有限的,畢竟這個時候還沒有到最佳的時候。
按照巴雅爾等人的說法,大概再有二十天到一個月,騎兵就可以在草原上肆意的馳騁了。
與此同時,在灌嬰韓信部東北部大約八百里處。
一座營地炊煙裊裊升起,陣陣肉香不斷飄來。
但準備著吃它們的人,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興奮之意。
他們雖然不缺肉,但天天吃肉,天天吃到撐,也是挺令人苦惱的。
不吃都不行。
這些都是冬天凍死的牲畜。
先前天冷的時候還可以凍起來保存,現在天氣漸漸的熱了,冰凍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若是不盡快的吃掉這些,很快就會壞掉。
所以這個部落打算將想要壞掉的先吃掉,其他的全部處理一下做成肉干。
雖然有吃的了,但牲畜的數量卻銳減數倍,甚至可以預見,接下來這一年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然而就在此時,大地傳來了微微的震動。
頭頂的炊煙就是最好的風向標。
營地中的東胡人紛紛有些疑惑的看向遠方。
隨著馬群的聲音越來越大,東胡人的心中便越來越掙扎,隱隱的竟然有股心慌的感覺。
“匈奴人……”一個眼尖的東胡人滿臉驚恐的指著前方,然后瘋狂的大聲吼道。
這一聲吼,讓整個營地瞬間炸了鍋,紛紛抄起兵器翻身上馬。
然而當他們看到敵人數量的時候,臉上卻止不住的流出了一副絕望的表情。
數千戰馬飛速的沖進了營地,不論男女老幼,只要在自己刀下的,必然不會放過一個。
鮮血瞬間灑滿了整個營地,而東胡人直到現在才想起來,匈奴人不是在西邊嗎?
他們是怎么過來的?
他們為什么會在現在這個時間段過來?
“快,投降,快把信號掛出去,再晚一會兒,部落的人就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