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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大道在上,其猶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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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武當山嗎?”

  “不愧是天下第九洞天福地!山水奇秀,人間罕有。”

  “真武道場,三瘋嫡傳,后繼無人。如今大爭之世。寶山得其時,不得其主,實在可惜、可嘆……”

  山脈起伏,如大龍橫躺在大地上,亙古長存,金頂巍峨,萬山之宗,俯瞰諸峰。

  一群身影出現在山腳下,遠遠而望,頓時就覺得有無盡古老的厚重氣息撲面而來,各自感嘆不已。

  雖同樣都是身著道袍,但又各有不同。

  為首的四伙人道袍各繡龍虎、丹鼎、法劍、經書四種圖紋,氣質各有不同,或是崇高、或是凌厲、或是縹緲、或是厚重,但無一例外,都有種高居其上的傲然之氣。

  面對武當福地,這四類道人也是感嘆居多。

  而其余之人就不同了,如法印、神雷、符篆等各異道袍的身影都是面帶不甘,口中也頗為不服氣。

  當……

  金鐘聲大作,洗滌人心,頓時壓下諸多雜音。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到武當山腳下,解劍石前,一個身形健壯的方臉男子身旁站著劍客、女子等六位氣質不俗的青年弟子早已等候多時了。

  見到諸道出現,他遠遠率領著眾多弟子迎了過來,上前抱拳一禮。

  “龍虎、終南、青城、羅浮四位道山的前輩以及三十六觀的諸位同道,晚輩謝寶樹及武當七子率眾弟子,奉掌門之命,前來迎接!請隨我上山,掌門已經在太和殿恭候諸位大駕了!”

  “你就是這一代的武當七子大師兄,謝寶樹?”龍虎道袍在身,老者壽眉長長拖下,頗有仙風,悠悠而問,目雖老卻不昏花,上上下下打量著謝寶樹,頗帶驚奇之意。

  “正是!”謝寶樹不卑不亢回道,隨后指向自己一旁的其他六子,一一引薦,“好讓各位前輩知曉,這些正是與晚輩同列武當七子的二師弟上官凌云,三師妹莊小樓,四師弟郝仁真,五師弟伍超然,六師弟蕭樂天,七師妹晏采薇……”

  “武當上官凌云,莊小樓,郝仁真,伍超然,蕭樂天,晏采薇拜見各位前輩!”大師兄話音落下,其他六子也紛紛上前拜見,恭敬有禮。

  諸多道派領頭之人對望一眼,心生驚嘆。

  這七子周身氣息渾厚,顯然必有上乘武功在身,境界十分不俗,每一個都是江湖年輕一輩的頂尖一流。

  而這武當竟有七人之多。

  根據之前的消息,這一輩武當七子明明平平無奇,現在為何已經初露崢嶸,快要長成了。

  最近又有傳聞,這七子曾上飛來峰,得武當小師叔調教一月。

  區區一月時間,就能脫胎化骨。

  這武當小師叔難道真有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之能嗎?

  若真是如此,真是堪稱神人了……

  這些道門老一輩的高人目光看得深遠。

  七子只是微露氣息,就引起他們諸多感慨。

  真武道統,三瘋傳承,果然不可小覷,底蘊仍在,不然如何出得了武當小師叔這種奇人?

  四大道山的人暗暗點頭。

  而三十六觀,特別是崆峒、神霄、茅山等有志于將自家門派升格為新任道山五魁的門人,卻是相視一眼,面色凝重,隱隱有著預感。

  此行武當之行,道門大比,或許不會如他們之前所想得那么簡單,變故重重。

  老一輩道門中人各有算計。

  后一輩卻是年輕氣盛,見武當七子賣相不俗,也不甘人下地正面望去,眸子爍爍。

  諸多氣機在空中相互碰撞,令空氣為之混亂,波瀾四起。

  “各位前輩以及同道,請!”武當七子身處其中,面色自若。

  “請!”龍虎山的壽眉老道見之點頭,發話道。

  武當七子立刻在前方開路,護衛眾人上山。

  當當當……

  天柱之頂,金鐘敲動,在山脈間久久回蕩,三十六響,合周天之數,大禮迎接尊客。

  眾道派一路上山,只見山脈巍峨,道宮林立,處處彰顯道門尊貴之象。

  明明之前確有傳聞,百年老魔入侵山門,現在卻沒有半點大戰留下的痕跡,反而處處如人間仙境。

  但武當山為天下有數的洞天福地,風景如畫,本也正常。

  只是更令諸多道派在意的是,武當這些年輕弟子修為雖然尚弱,但各個精神氣足,帶著一股勃勃向上之氣,哪有半點門派衰弱的頹廢之態。

  一時間,眾人只覺武當上空浮云朵朵,天空飄來八個字。

  人心可用,武當中興……

  當……

  又是一聲金鐘大作。

  身著武當獨有的玄武道袍的小老兒掌門遠遠迎了下來。

  “各位尊客來此,武當真是蓬蓽生輝……”

  隨后道殿之中便是一番表面和煦生風,暗地里言語交鋒的場景。

  道門高人商談三日后的道門大比之事。

  各道派的諸多年輕弟子卻在七子的率領下,瀏覽武當名勝,伏魔洞、太子坡,以及之后作為大比場所的玄武臺……

  “等等……”這時走在最前方的道袍男子停下了腳步,只見他目若星辰,迸射著純清無瑕之光輝,似若明鏡,倒映天地萬象。

  眾人順著其目光看去,只見到眼前突兀地豎起一座孤峰,與天柱金頂遙遙相對,遠看形若美人發髻斜立,近觀更是壁仞千丈,陡峭險惡,似從天外飛來,峭立聳起。

  “天賜道兄,龍虎山的天師望氣術獨步天下,你莫非看到了什么?”一旁法印道袍的長發男子略帶恭維道。

  “崆峒派太元子道友,莫急!容我細觀!”張天賜笑著點頭,一聲喝下,眉心陡然大亮,一線豎痕緩緩展開,如開天目,神光迸射,定住前方,遙遙將遠處的險峰籠罩其中。

  “咦?”這時虛空響起一聲輕笑,無形震蕩。

  下一刻張天賜雙眸猛然睜大,眉心神光閃爍不止,隨后就有冷汗滾滾而下,只見到……

  遠處孤峰之上陡然升起一股沖天的紫氣,大如天柱,沖天而起,巍峨、高古、宏大……

  世間一切任何詞匯都難以形容。

  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紫氣彌漫,天地萬物與之相比,都為之失色,漸漸充斥了他整個眸子,不容他物。

  “這就是……道嗎?”

  張天賜口中喃喃自語,太陽穴青筋為之跳動,劇痛無比。

  凡人豈可觀道?

  于是……

  好痛!

  頭好痛!

  張天賜只覺腦袋抽痛異常,仿佛被人用棒子狠狠掄了一下,不,更像是遭尖銳的物品刺入太陽穴并伴隨有攪動!

  眼前生出光怪陸離的幻影,將視為撕扯得支離破碎,耳旁而響起陣陣呢喃地低語。

  “先…天…有…神…先…天…有…神…先…天…有…神……”

  不……

  張天賜于心中狂吼,下一刻眉心神光急速明滅,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面色蒼白站在那里,身形搖搖欲墜,雙目緊閉,久久無聲,卻是氣息大衰之兆。

  四周圍觀的各大道派弟子為之驚愕。

  天師望氣術,取天師觀天之道意,人心代天,普天之物,無可不觀。

  這張天賜是看到了什么天地奇象,遭受如此反噬?

  “山有紫氣,鋪天蓋地,觀之如大道在上,不可直視。其上必居高人,其猶仙乎?”張天賜沉默半晌,這才疲憊睜眼,眸中深邃,幽泉之底卻生波瀾。

  他感嘆一聲,然后沉聲發問。

  “我聞武當山有真人,姓呂,名純良,年僅十八,獨坐山巔十年,以大道演武。眼前險峰陡峭無比,登之難比上青天,莫非就是其道場飛來峰?”

  “正是!”謝寶樹點頭應道,對于這張天賜的反應并不意外。

  天師望氣術雖妙,為道門奇術。

  但小師叔祖可并非凡人,武學奇才,抱道而生。

  飛來峰為其道場,受其氣機感染,豈能隨意窺探?

  “不知可否近前一觀?”張天賜又問,非是不甘,只是不解。

  這武當小師叔輩分雖大,但若論年紀,大家都是道門后起,修為怎么趨至如此高深之境?

  張天賜為龍虎山的首席大弟子,地位尊貴,同輩難尋論道之人。

  此時初見武當小師叔,他便升起了濃濃的好奇之心。

  “這……”謝寶樹一聽頓時面帶為難之色,來者是客,難以拒絕,他只能叮囑道:“好讓諸位知曉,小師叔祖最愛清凈,不喜打擾!各位在山腳下看看即可,千萬不可擅闖,不然小師叔祖歸罪下來,后果不堪設想!”

  “福生無量天尊,絕不敢冒犯!”張天賜恭聲道。

  謝寶樹與其他六子見狀相視點頭,這領他們直直而去。

  飛來峰看在眼前,其實地處偏僻,走經七座山峰,穿越三道險谷,拐過六道山脊……終于見到前方出現一片桃林。

  雖已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但郁郁蔥蔥,綠意盎然。

  更是林前豎著一塊石碑,四個大字龍骨鶴形,清雅脫俗,“逢林莫入!”

  “逢林莫入?!這是何意?”眾道門弟子不禁好奇而問。

  謝寶樹笑了一聲,“前方為小師叔所布置的桃花陣法?合太乙、紫薇、梅花等天下術數之大成,結合飛來峰獨特的地形布置而成,方位難測,兇險異常。除了小師叔祖以外,無人知道如何破陣!豎立此碑,是勸說來人,且不可靠近,以免自陷絕境!”

  “天地成陣,江湖絕跡已久,只在神話傳聞中。練武又不是修仙,這豈非人力所能為?謝道兄,這么說,怕不是故弄玄虛,生怕被人一闖,就徹底露餡吧。”此話一出,立刻就有一聲不和諧地冷哼。

  “原來是崆峒派的太元子道友!”謝寶樹循聲望去,作為武當大師兄自然也知道不久前門大會中的變故,言語也冷了下來,“師祖陣法,世間罕有,落入其中,非死即傷?道友萬不可視作兒戲,勿謂言之不預也!”

  他越是這么警告,那太元子卻眼睛劇縮,只感覺被深深冒犯到。

  天地風水奇陣,早已是江湖傳說,莫非真欺我無知?

  “我為崆峒派太元子,愿意一試這所謂的桃花奇陣?誰人愿意同往?”

  “神霄派聞罡,也試試此陣!”

  “武當小師叔,莫非真有鬼斧神工,改造天地之能不成?我茅山派,也去!”

  “三清派,同往!”

  說來也是奇怪。

  太元子一聲喝下,各派似乎早就約定好了一半,紛紛響應。

  “各位同道,千萬不能啊!”謝寶樹一聽頓時大急,“你們貿然闖陣,陷入其中,只會拖累你們師長來救,豈不是又會陷入其中,陷各自門派于為難。不可,萬萬不可!”

  他慌忙擺手,勸阻連連,奇怪的卻只是口中言語,絲毫不做阻攔。

  眾人一聽,頓時氣血上涌,無比上頭。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這無人之陣有何可怕之處,何須長輩出手,我等便可破之!”各道派弟子怒發沖冠,一擁而入,眨眼就消失于陣法中,不見了蹤影。

  奇怪了!

  小師叔祖陣法何其可怕,我們都曾親自領教過,絕對不假!

  大師兄怎么不攔住他們,反而話語上頭,滿是慫恿的意味。

  一旁蕭樂天心思活絡,心中奇怪,目光征詢般地望去,只見謝寶樹哪里有半點慌忙模樣,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再看上官凌云、莊小樓等師兄師姐,一副遠遠望戲的場景。

  蕭樂天何其滑頭,瞬間恍然大悟,看向謝寶樹的眼神,立刻就變了顏色。

  說好的武當中興靠純良呢?

  我的大師兄,老實人,實在太無良了。

  江湖套路深,我想回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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