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三輪車第三次離開,皮卡二人組在氣到爆炸之前,司機突然有了主意:“看那小子的模樣,估計他對這周圍很熟悉。不然他不敢這么打圈。我們跟著他車轍的方向走,肯定能很快找到有人的地方。”
“沒錯,就是這樣。還是老哥你有經驗,你放心,只要這次咱們能走出去,以后你說往東,我決不往西……”
兩人說了幾句,就保持沉默,悶頭趕路——少說話是為了保存體力。
結果沒走多久,司機又發現了問題:“你發現沒有,這車的車轍,只有兩道?”
“三輪車嘛,他后面就兩個輪子,肯定只有兩道車轍。”坐車的說道。
“三輪車,它是三個輪子。”司機都懶得生氣,解釋了一句。“前輪應該在中間,而且前面有駕駛室,那車斗里沒拉什么東西。如果有車轍,應該前面的,也就是中間有一道更深的才對。你看他這對嗎?”
“是不對,奇了怪了……”坐車的那位低頭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
司機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我覺得,我們可能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遇到正主了。剛才那個三輪車,絕對不是一般的車,有問題。”
“那我們……”坐車的習慣性地想說追上去,隨即想到剛才四個輪子追人家三個輪子都沒追上,現在兩條腿就更不用提了。
兩人沉默著有走了一會兒,坐車的忍不住又開口道:“如果他的車有問題,能隨便開的話。那咱們跟著車轍,說不定……”
“不用說不定了!”司機突然頓住了腳步。
“怎么了?”
司機朝下點了點頭:“你自己看!”
“車轍呢?”坐車的看過去,突然發覺到了不對。
“車轍沒了!”司機面如死灰。“他故意的,他知道咱們跟蹤他,故意往這邊帶。不是咱們吊著他,是他吊著咱們才對。一直把咱們的車吊沒油,他才把咱們扔這里。”
司機越說聲音越小:“那小子的車肯定有鬼……”
坐車的低頭看了看突然就沒了的車轍,又舉目四望,突然就沒了接話的力氣……
皮卡二人組在荒原上研究車轍的時候,趙起武已經蹲在扎西家的帳篷外吃上了午餐。
一邊吃著一邊閑聊著,腦子里還想著到底怎么回事兒,為什么會有人開車追自己呢?
如果不是那一聲砰地聲響,他只把這一切當惡作劇的,還打算去把那兩人接回來的。當時那一聲過后,他就有了那種,好像忽然認清了現實的感覺。
哪怕是會騰云駕霧,可他在學校里沒經歷過太多事兒,除了小心點不在人前起飛,平時是真沒有什么防人之心的。
一開始他都沒意識到那輛皮卡車是沖自己來的,就是覺得挺巧,自己挺倒霉的,只不過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起飛,沒想到遇到和自己同路的車,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至于說不讓路,真不怪他,他開三輪車,需要技術嗎?
一直到進入荒野之中,他才發覺不對。
短暫的慌亂之后,他就淡定了下來。用云霧托起三輪車的前半部分,拖著車飛奔,只讓后邊兩個輪子挨著地轉圈。這樣從后面看,車依然是在跑的。
等到后來看見那皮卡車不追上來不罷休的樣子,他就火了。
開始故意朝沒什么人的地方跑。
這一帶他算是比較熟悉的,經常飛來飛去的在天上看,什么地方有人什么地方沒人,他都還算清楚。
最后皮卡車不追的時候,他就飛上天準備走掉。
看見那兩個人的車好像開不起來后,他還想著,自己過去問問他們為什么追著自己,然后再把他們送到有人的地方。
結果他試試探探地靠過去,就看到車頂上一個人對著天空來了一聲砰。
這可比聽見牛仔褲十五塊錢還讓他吃驚,當時汗毛都嚇出得立起來了。
他小時候見過二叔和村里人打兔子的能裝火藥的工具,但是前些年的時候,這些東西就被收走了。誰想到來到這里,居然有人攜帶比打兔子的工具更先進的這種工具。
怕過之后,他才想到,自己離得挺遠,那人也沒法自己。
然后就是氣,我什么都沒干,你們跟了我半個上午,耽誤我做生意不說,還拿這玩意兒嚇唬我是吧?
后兩次他真就是故意開著三輪車過去打轉,報復那兩人的——雖然他什么也沒干,就是繞著他們轉個圈,但是肯定比打那兩人一頓還讓他們氣急敗壞。
看吧,四個輪子的怎么樣,還不是不如我這三個輪子,眼紅吧?羨慕妒忌吧?氣死你們。
也就這樣了,別的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正事要緊,他打算先去收幾個特別偏僻的地方,把蟲草收了之后,再回頭想這件事兒。
天大地大,掙錢最大。
想到這里,趙起武看向了周圍幾個一邊吃飯一邊看自己三輪車的牧民。
剛才他問了扎西,前天這附近有個集市,扎西他們也去了。集市上遇到熟人肯定得聊幾句,一聊起來就知道,很多人表示,今年蟲草價格好,收蟲草的小伙子人好,還送了好多東西。
然后幾個不同地方的人湊一起一聊,就知道了趙起武去收蟲草的日子,基本都是那幾天。
當時就讓他們覺得很神奇,覺得那三輪車很厲害。
要是在玉州省那邊,像趙景山夫婦賣蘋果,一天跑幾個村子,都是正常事兒。
但是這里不是,這里的居住點有的都距離城鎮很遠的,有些地方干脆沒路,一般人都找不到地方的。一天跑幾個地方,這里的交通條件是是不太現實的。
所以大家都感慨,人家的三輪車真的是高科技,牛的很。
不過感慨之余,也會有人看向那些來收蟲草的外地人。這些外地人以前很受歡迎的,每年到了采摘蟲草最好的季節,就是他們到來的時候。
但是今年就沒人搭理他們,因為三輪車是跑上門去收的,跑的還勤快,牧民們都沒多少存貨。有貨的也打算繼續留著,等那個三輪車再來了再賣,因為人家不只是價錢高,還送禮品。
這年頭的運輸條件,就是一塊豆腐運到那些偏僻的地方,都得比肉價高。
所以趙起武覺得不算貴的禮品,在這些人眼里,就是珍貴的。
聽到有收蟲草的商人,趙起武這才開始往這方面聯想,考慮是不是因為自己收了蟲草,不小心得罪了以前的商人。
得罪也就得罪吧,大不了自己以后小心點。
今天純屬意外,他一般都不進城的,在外邊居住點,他和對方碰上的幾率很小。
不過他對這里的集市也挺好奇,問扎西:“你們去集市上干什么呀?”
“買東西呀!以前還去賣過牛,不過今年蟲草賣了錢,就不賣牛了。”扎西美滋滋的,顯然他覺得蟲草賣錢是他的功勞。
一旁的多吉看他眼神有些不善,顯得扎西獨占功勞讓他有些不爽:“去年賣牦牛還是我和人講價的呢,多賣了十幾塊錢呢!”
趙起武更好奇了,指著不遠處的一頭大牛問道:“這么大一頭牛,能賣很多錢吧?”
“是呀!”扎西很自豪。“這頭牛我十歲的時候就養了,養了六七年,能賣好幾百塊呢!”
“嗝兒……”趙起武剛把最后一口糌粑塞嘴里,一下子就噎住了。當時就伸長了脖子,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喉嚨里的東西吞下去。
扎西和多吉都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兒。
趙起武又趕緊喝了幾口茶才換過來勁兒:“這么大一頭牛,賣幾百塊?”
“是啊!”扎西說著,有些遺憾地吧唧了一下嘴。“聽說大城市就賣的貴,不過我們帶著牛去不了。”
“你就知道大城市貴,你忘了上次賣蟲草嗎?”多吉更鄙視這家伙了。“如果不是多金大哥,你現在已經變成了狼糞。”
“那是意外。再說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認識多金大哥,更穿不上這樣的新褲子。”扎西和多吉試了試趙起武帶來的新褲子,然后就沒舍得脫下來。
兩人斗著嘴,趙起武吃完了飯,就和他們告別,帶著和母親依依不舍的金子踏上了收蟲草的路。
重新踏上收蟲草的云頭,這一次,趙起武就小心多了,每到一個地方,先看一圈附近有沒有外來的車輛。
在天上多掃兩眼就行,也不耽誤什么事兒。
就是送的衣服比較耽誤事兒,有的人還想試試,還有人想問這衣服賣不賣。
趙起武就解釋,這次帶的少了點,以后多帶點來再說吧!
三輪車這次只裝了點衣服,空蕩蕩的,下次他準備開著車去廠里,讓人給多裝點貨。
他還長了個心眼,收蟲草的時候,順便問問這些人缺什么東西,有什么特別想要的沒有?
結果答案五花八門的,有的想要以前送的那種方便面的,有的家里有孩子,上次趙起武帶書過來沒分到的想要書,還有的問有沒有女人的衣服的,甚至還有女孩問能不能帶點什么化妝品……
最后一個趙起武表示不能帶,因為他不懂。
而且東西太多太雜的話,那他不就成了小貨郎嗎?所以只挑多數人想要的東西記錄下來。
收完蟲草準備回去的時候,他想了想,決定再去看看那兩個跟蹤過自己的人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