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穿行在盤山路上,相比之前,這里的路況就更差了,許多路面還是泥土,因為過往車輛被壓實了而已。
至于道路兩旁,有大片的原始森林,草木繁茂。
森林本來沒什么稀奇的,但魚歸晚從小就在城市中長大,連鄉村都沒怎么去過,看到這樣未經人工修飾,自然生長了數百年的森林,她就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樣,伸出小腦袋一直往外看。
“這森林里會不會有鹿?”
魚歸晚忽然想起這一茬,以前她也就是在動物園才見過這些野生動物,現實生活中還從沒見過。
開車的匪徒見到魚歸晚什么都好奇的樣子,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優越感,雖然命被人捏在手上,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鹿算什么,這森林里連老虎、豹子都有,我就見過三米多長,快六百多斤重的老虎。”
“真的?”
“當然。”
“那一定很好吃吧?”
匪徒不知道該說啥了,我說的是老虎啊,不是兔子。
然而他卻不想,江尋非常認真的回答道:“野生動物的肉都很柴,虎肉柴得跟牛肉干一樣,一點油水沒有,而且還有一股腥臭味兒,不好吃。”
匪徒:“……”
你不會真吃過吧?
“哦……那沒意思。”魚歸晚頓時失去了興趣。
“大哥,再往前面兩公里,就是周玉坤的地盤了。”
“嗯,我已經知道了。”江尋指了指窗外,“外面有周玉坤的哨卡,我們一分鐘前就被盯上了。”
如周玉坤這種每天刀口舔血的人,如果不設置崗哨的話,怕是早就被殺死無數回了。
匪徒愣了一下,他朝著江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他什么都沒看到。
這么遠,大概是用望遠鏡觀察的吧,這也能感覺到?
此時,一公里之外的哨卡——
這處哨卡隱蔽在叢林中,本身又做好了偽裝,距離遠了看過來,哨卡完全和周圍叢林融為一體。
一個身高一米七,穿著迷彩超短褲,露出兩條筆直大長腿的女人,走進了哨卡之中。
她手里提著一個火箭筒,大腿兩側都有綁了腿帶,腿帶上面插著兩把死亡之鷹手槍。
剛剛,她得到哨卡的匯報,說是發現了入侵者。
“大小姐!”哨卡里的兩個男人趕緊站了起來。
“什么情況?”
這個女人叫周雨雙,是周玉坤的女兒,她一腳踏在觀察窗上,接過旁邊哨兵遞來的望遠鏡,按照另一名哨兵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望遠鏡里,周雨雙看到了三輛軍用吉普車,隨便看一眼車輛和人員配置,就知道是巴騰的人。
號稱長和國地下世界第一人的巴騰,坐擁幽蛇地區七成以上的人口和土地,幽蛇地區的ying粟種植園也大半被他壟斷。
這樣一個人物,本身是超級高手不說,而且他麾下還收攏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強者。
如今怪物四處爆發,據說巴騰還新招攬了不少獵鬼人。
無論從火力配置,還是從高手方面而言,周玉坤都不是巴騰的對手。
不過周玉坤也不好惹,他聯合了一些小勢力結成聯盟,巴騰要打就要跟所有勢力敵對,他想要獨占幽蛇地區,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大小姐,巴騰這些年都很安分,但我聽說他最近麾下新添了一個叫葉劍的高手,這個葉劍武道造詣很高,而且還有異能,用游戲里的話說,這就叫魔武雙修,巴騰不會是想憑葉劍,稱霸幽蛇地區吧?”
一個哨兵擔憂的說道,要是真打起來,他們可沒好果子吃。
“慌什么,一共才來了三輛吉普車,架了三挺機槍而已,巴騰要是派這點先遣部隊來跟我們打,那不是送點心嗎?”
周雨雙扔掉了望遠鏡,扛起了肩上的火箭筒,遙遙對著三輛吉普車中打頭的那一輛,瞄了一下。
“大小姐,你千萬別……”剛剛說話的男人一下子慌了,這要是一火箭射出去,死了人,那可就等于開戰了,巴騰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我就比劃一下,緊張什么,一會兒把這三輛車連人帶車都扣下來,找巴騰來拿錢贖人,真當我們是好欺負的。”
周雨雙認定這是巴騰的挑釁,否則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們的人不可以隨便越界,尤其還帶著武器來。
“大小姐,別看他們人少,說不定里面有高手……”
“你以為高手是大白菜,哪來那么多高手,這幾個就是被送來當炮灰的小嘍啰,差不多了,該讓他們滾下車了。”
周雨雙放下火箭筒,拿起了桌子上的半自動狙擊槍。
此時三四百米距離,周雨雙也沒用瞄準鏡,就憑感覺瞄準。
“呯!呯!呯!”
周雨雙連開三槍,瞄準的是吉普車的輪胎。
說是軍用吉普車,但也沒有裝防爆輪胎,子彈打上來,只聽“嘭!嘭!”的爆響,跟在江尋身后的兩輛吉普車先后爆胎了!
“吱——”
剎車聲響起,然而爆胎之下,車輛完全失控,兩輛車子中的一輛一頭撞在了大樹上,另一輛直接側翻。
所幸車速還不算太快,否則就車毀人亡了。
而江尋所在的車輛穩穩當當,并沒有受影響。
“有一輛打偏了?”周雨雙愣住,不可能吧,自己開槍射擊居然會失手?
周雨雙想提槍再射,卻也又感覺這么做很沒面子,她索性扔掉槍,抓起火箭筒,直接從哨卡中走了出來。
“都給我站住!”
周雨雙聲音極為清脆響亮,即便是在空曠的山野中,也能輕松傳出上千米遠。
顯然,周雨雙練過功夫,而是實力不差。
“停車,立刻給本小姐下車!”周雨雙提著火箭筒,一只腳踏在一塊巖石上,玩味的看著江尋等人。
負責給江尋開車的匪徒立刻乖乖的把車停下來,他雙手舉過頭頂,對江尋說道:“這個女的是周玉坤的女兒,她是個母夜叉,之前我們有兄弟落在她手上,死得很慘。”
匪徒剛說到這里,忽然閉嘴了,好像江尋身邊的那個女人更狠。
江尋看著周雨雙,他十分了解這個女孩。
周雨雙跟魚冰凌有些相似,都是身高腿長,身材火辣,甚至氣質、性格也有些接近,都是雷厲風行,出手果決。
只不過,她跟魚冰凌有一點明顯的區別,那就是魚冰凌皮膚白如凝脂,而周雨雙的皮膚卻是小麥色的,在陽光之下都在閃閃發光的那種。
這種女孩,跑起來是充滿野性的豹女,走起來是一蹦一跳的靈鹿,躺下去則是無法被馴服的野馬。
前世的時候,江尋跟這個女孩有過數次接觸,不過,那都是在周雨雙去太夏之后的事情了,那時的她,已經是一個優秀的獵鬼人。
他們曾經做過搭檔,可現在,周雨雙正拿著火箭筒指著他呢。
“就這么點人,巴騰派你們來送死?你們不會是碰瓷的吧?巴騰讓你們折在這里,好找借口開戰?”
周雨雙語速很快,他說的是一口地道的太夏上京話。
江尋走下車子,他看了一眼周雨雙,一時間心中生出許多感慨,如今的周雨雙剛二十歲,正是活力四射的年齡。
他笑著說道。“周姑娘誤會了,我不是巴騰的人,我想來找你爹談點事兒。”
“不是巴騰的人你坐巴騰的車子,還跟巴騰的人混在一起?”周雨雙笑了,“而且就憑你,想見我爹?還談點事兒?你毛長齊了嗎?”
因為是土匪窩里出身,周雨雙說話從來都是這樣的市井之氣,甚至一些問候全家女性的話,她也時不時掛在嘴邊上。
周雨雙說出這句話之后,他身邊的兩個男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毫不留情的嘲諷江尋,周玉坤和巴騰兩邊的人馬本來就是死對頭,平時見面不開槍就算不錯了,嘲諷幾句是客氣了。
“把家伙都交出來,乖乖跟姐姐走,不管你是什么人,先綁了再說。”
周雨雙當然不會因為江尋說幾句話,就把非常可能是奸細的這群人帶回基地。
萬一他們搞什么破壞,或者有所圖謀呢?
就算江尋真不是巴騰的人,也得押進牢房,交給專門的人審問過了再說。
江尋知道正常對話很難取信于周雨雙,這姑娘作為女土匪,對敵對勢力從不手軟,江尋顯然已經被周雨雙認定為敵對勢力的人了。
她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而且,江尋去到基地之后,還要跟周玉坤談劍胚的事兒。
這可是周家的傳家之物,就以自己這疑似巴騰組織間諜的身份,想要買周玉坤的傳家之物,那不是說笑話嗎?
恐怕被周玉坤知道自己的目的,直接就掏槍要崩了自己吧?
不過對這一切,江尋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他干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可不是二十歲,我看起來年輕,是因為我修煉的功法特殊,且已經臻至化境,所以才青春常駐,我跟你爺爺是舊相識,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大爺爺。”
江尋這話說出來后,魚冰凌和魚歸晚都驚愕的看著江尋,這家伙,怎么突然開始信口胡謅?
而且這說得也太離譜了,因為太假,反而讓人覺得有點像真的一樣。
魚冰凌等了江尋一眼,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般lsp見了美女最多沾點嘴上便宜讓對方叫爸爸,江尋可倒好,直接讓女孩開口叫爺爺。
本來就無法取信于人家,現在還說這種話,這不找打嗎?
魚冰凌自問,要是換了自己被這樣調戲,怕是直接鬼旋懟臉了。
周雨雙聽后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笑聲,在周雨雙身邊的兩個男人聽到這笑聲都縮了縮脖子,他們熟悉周雨雙,上次周雨雙發出這樣的笑聲,直接下令把抓到的幾個巴騰俘虜給閹了。
周雨雙慢悠悠的拔出手槍,打開保險:“來,繼續說,跟我爺爺怎么認識的啊。”
“以前在太夏打仗的時候認識的,后來我也來過幽蛇幾次,你爸爸是我看著長大的,而且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還尿了我一身。”
江尋說話越來越不知死活了。
“呵呵呵呵!”周雨雙笑得花枝亂顫,她已經把子彈推上槍膛了,在她眼里,江尋已經是個死人,不過她不會輕易弄死江尋,這種滿嘴跑火車的登徒子,得先把他上面的舌頭和下面的作案工具一起割了才行。
這樣才干凈。
“你看來是不相信我的話啊。”江尋搖頭。
周雨雙用手槍瞄了瞄江尋的作案工具,笑嘻嘻的說道:“本來在家呆著無聊,來著聽你說話解悶挺好的,繼續說啊,別停。”
江尋嘆了一聲:“你也太不尊敬長輩了,我說抱過你你也不信,唉!本來不想提的,既然你不信,我只好提一嘴了,你右邊屁股后面有一個粉色的胎記,黃豆大小,有點像心形……”
周雨雙本來都要扣扳機了,聽到江尋這句話,她手槍都差點掉了!
什……什么!?
周雨雙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江尋。
你……你……
這一瞬間,她的臉就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在周雨雙身邊,她兩個手下本來根本不信江尋的鬼話,他們還以為江尋馬上要完“蛋”了,但看到周雨雙的反應,他們都懵了。
不……不會吧!?
他們對視一眼,心中震驚無比,這是……真的!?
旋即他們立刻意識到什么,趕緊轉過頭去,就當什么都沒聽見。
開玩笑,周雨雙那是什么女人,在基地里說一不二的大小姐,殺人閹人都毫不手軟,用鏗鏘玫瑰根本不足以形容,可是這種事情被那個男人說出來,大小姐以后還怎么混?
人設崩塌了啊!
話說我們兩個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兩個手下都感覺害怕極了。
周雨雙這時候整個人在原地像是掉線了,她真想一槍崩了這個口無遮攔的家伙,然而對方能準確說出她的隱私。
關于胎記這事兒,可是連她爸爸周玉坤都不知道。
因為她出生那會兒,周玉坤經常在外面火拼,哪有心思給女兒換尿布,都是她媽媽帶她,而一歲之后,她就被轉移到城里了。
周雨雙可不認為自己存在洗澡被偷窺的可能,而且她也沒交過男朋友,更不可能是被男朋友看到說出去的。
如果這樣的話,難道說……這小子,他真的在我小時候抱過我!?
這……
老天爺,我特么到底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啊,你居然這么消遣我。
江尋這一招將軍,可謂干凈利落,不過就是……江尋感覺背后似乎出現了一道有點發冷的目光。
“咳咳……”
江尋回過頭來,正看到一臉微笑的魚冰凌。至于魚歸晚,小蘿莉的神經非常大條,她完全沒在意江尋剛才說的話,反而被不遠一條小臂長的四腳蛇吸引了目光。她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那條四腳蛇給抓過來。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她屁股后面有胎記的?”魚冰凌精神傳音的語調有些玩味。
說來話長。
江尋很難解釋。
“你不會告訴我,你真的是她爺爺的兄弟吧?又或者……你確實抱過她,不過不是在她小時候?”
“咳咳咳……”江尋腦門上冒出三條黑線,他含糊的說道:“這些事兒以后再說,我想要周家的傳家劍胚呢,不拉近點關系,人家根本不會考慮跟我交易。”
“好,那回去慢慢細說,放心,這事兒我不會忘。”
江尋:“……”
周雨雙此時真的很想死,如果這樣的話,她就不能叫這人是小子了,說不定他真是自己爺爺的兄弟,甚至大哥什么的。
周家傳承悠久,傳聞周家的那個劍胚,打造它的匠神可不是一般的武者,而是一個修仙者!
如果有修仙秘法之類流傳下來,那么活了七八十歲的人看上去像二十幾歲也不稀奇。
那樣的話,他就真的是自己長輩了。
我擦擦擦擦!!!
周雨雙心里在罵娘,這種長輩,有一個算一個,她想全部打死。
可是周家家教非常嚴厲,別看周雨雙平時口無遮攔,動不動問候別人全家女性,但是在敬老尊長方面,周雨雙可不敢含糊。
她小時候跟著爸爸去給長輩拜年,可都是要磕頭的。
于是,周雨雙一萬個不情愿的收起了槍,她咬牙道:“你真是我……我……爺爺的兄弟?”
“是啊,不過什么叫你爺爺的兄弟?周家的家教素來很嚴,周玉坤沒好好教你嗎?見了長輩得先叫人,這可是基本的禮貌,你也不用叫我大爺爺,直接叫爺爺就行了,你小時候就這么叫的。”
“我……”看著江尋那張似乎比自己還稚嫩的臉,聯想到他剛剛那些欠扁的話,周雨雙只感覺自己像是吃了一盤蒼蠅一樣。
我叫你大爺啊!
周雨雙此時很崩潰,然而江尋說得不錯,周家家教確實嚴,要是被老爹知道自己對爺爺的兄弟不敬,怕不要打死自己。
江尋既然說出周家家教嚴的話,怕是真的跟周家關系密切。
周雨雙一副便秘的表情,這爺爺她是絕對叫不出口的,她咬牙道:“就算你知道我的一點事情,也不能證明你就是我爺爺的兄弟,我不信。”
江尋攤了攤手:“好吧,所以……你想我怎么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