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藝術大學一共有三個快遞驛站,這三個快遞驛站里又屬神通快遞最大,剛好就建在學校的二食堂下面,旁邊是一家超市和水果攤。
秋遠和趙漢威回學校的時候時間已經到十一點了。
這個時間點二食堂周圍也沒什么籃球場,再加上商鋪多半都關門了,所以沒多少學生在附近,就連路燈也壞了好幾盞,連帶著一路上有些陰森森的。
秋遠每次晚上走這條路的時候,總感覺從路邊的小樹林會冒出什么東西來。
還好這次沒冒出什么,秋遠和趙漢威很順利的來到了快遞驛站的側門。
趙漢威有這個快遞驛站的鑰匙,看來他的姐姐平常就住在這家快遞驛站的樓上。
“有些亂別太介意。”趙漢威領著秋遠走上了樓,秋遠剛一上樓就心想…這不是有點亂,是太TM亂了!
秋遠放眼望去滿地都是各種酒瓶橫七豎八的躺著,還能看見一些雜志和報紙在地上散落著。
快遞驛站的二樓面積不算大,最多就十五個平方,就這么小一點的地方堆了一大堆雜物,秋遠看了一會根本沒地方能下腳。
這真的是趙漢威姐姐住的地方?確定不是什么邋遢大叔住的?
趙漢威像是早就習慣了這個狹小閣樓里的混亂景色,他把手上打包好的烤肉放下,從一個隱秘的角落摸出了一個黑色的垃圾袋來。
他拿著垃圾袋開始收拾起了地上的酒瓶還有已經過期的報紙。
秋遠見狀也摸了個垃圾袋開始幫忙收拾,在收拾的途中秋遠發現地面雖然散亂卻很干凈。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反差,正常的邋遢大叔所住的地方,堆了這么一堆垃圾的地面肯定是黏糊糊的。
但這里沒有,秋遠在收拾的途中瞅了一眼洗手間,洗手間也很干凈,干凈到和這混亂的房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讓秋遠在意的還是洗手間里面放了一大堆護膚品和洗面奶。
“真的是姐姐…”秋遠瞅著那些女士護膚品基本肯定這里住著的是女孩了。
在收拾的途中秋遠也找到了床在哪,房間的主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但睡姿卻非常的不淑女,或者奔放。
床上的女孩身上只穿了一件白T恤,被子早就被女孩給踢掉了,她一只手伸進了自己的白T恤里撓著肚子。
她那沒有絲毫贅肉的小腹暴露在了秋遠的視線內,秋遠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的側過身繼續低頭撿著垃圾。
趙漢威也意識到了不妥,連忙給自己這個邋遢的姐姐蓋上了被單。
“我靠…”
秋遠正身手抓著地上的垃圾,卻碰到了一個手感奇怪的玩意兒,然后發現這玩意兒重到了讓秋遠拿起來后手發酸的地步。
秋遠仔細一看發現是一個杠鈴。
“遠子怎么了?”趙漢威走過來時秋遠已經把那杠鈴給放下了。
“這是你姐姐…用的杠鈴?”秋遠瞅了一眼地上的兩對杠鈴,順著那兩對杠鈴秋遠還看見了一個木樁。
這個木樁看起來還不是什么擺設,木樁上有不少被打出裂痕的痕跡。
“是我姐姐用的,她平時就這些愛好。”趙漢威也試著拿起那個杠鈴,但舉起來一會就手酸到沒力氣了,更別說拿著這個杠鈴鍛煉。
“你姐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秋遠擺了擺自己的手腕,就算趙漢威的姐姐在當快遞員前是個演員也沒道理練臂力啊。
這杠鈴可不是那種練個一兩年的人能拿過來玩的東西。
“我和我姐是京劇班出生的,我姐姐從十二歲開始就登臺演武生了。”趙漢威也沒隱瞞自己一家的過去,畢竟這也算是讓他覺得驕傲的經歷。
“你的姐姐演武生,那你呢?”秋遠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室友小時候還唱過京劇。
“花旦。”趙漢威笑了笑說“我爸說我的眼神太柔,不適合演武生,適合演花旦,我的姐姐倒是眼神凌厲很適合演武生。”
姐姐演武生弟弟演花旦,這在京劇里好像是很常見的事?
秋遠記得前世的四大名旦全都是男人演的,像是梅蘭芳老前輩這種。
“那你父親…”
“住院了,是被云端傳媒氣的。”趙漢威一邊收拾手上的東西一邊說“我姐還在讀高中的時候云端傳媒找到了她,她被家里當男孩養了一輩子,可能也是忍不住了,所以想以明星的身份做個女孩,我姐姐的唱功和演技都沒得說,天生的優秀,趙可唯你聽說過嗎?”
秋遠很誠實的搖了搖頭,趙可唯這個名字在秋遠的記憶里還真沒什么印象。
“這是我姐姐的藝名,她在四年前在演藝圈的人氣非常高,發行的兩首單曲在新歌排行也位于前列,但我的姐姐拍攝完遠方故人后張郁那個不長眼的家伙就想對我姐姐圖謀不軌。”
趙漢威說說些時手上撿東西的幅度明顯大了不少,被扔進垃圾袋里的啤酒瓶也哐當哐當的響。
“然后呢?”秋遠下意識問了句。
“然后那個姓張的被我姐給打斷了腿!”趙漢威說到這里時聲音非常的解氣。
打斷腿還行,這事在演藝圈的女明星里好像真只有趙漢威的姐姐能做到了,你姐姐上女團節目的時候表演的才藝該不會是徒手劈磚吧?
“你和你姐姐沒想過討回公道嗎?”秋遠看了一眼還在床上悶頭大睡的趙可唯,姑且這么稱呼這位姐姐。
張郁現在還能逍遙自在的在文娛圈混,毫無疑問當年的爭端是以他占優勝出,反而趙漢威的姐姐成了云端傳媒的棄子。
一個女孩二十歲的青春人生就這么被浪費了,關在這個小閣樓里郁郁而終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秋遠覺得打斷張郁一條腿都不夠他償還的!
“怎么討回?”趙漢威說到這里停下了手上撿垃圾的動作“云端傳媒家大業大,他們說的就是公道,我們這種普通人的聲音…還是…太小了。”
秋遠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到這里秋遠總算明白為什么趙漢威這么迫切的想出名了。
因為只要出名成了一個明星,再把當年的事情翻出來和云端傳媒對峙的時候,就算沒太大可能成功,起碼也不會像是被扔進大海里的小石子一樣,一點水花都翻不起來。
“我去做家教的那一家,是遠方故人之前的編劇,她最近在籌備一部新電影,你姐姐應該和那編劇認識才對,她有邀請你的姐姐繼續回去當演員嗎?”秋遠問。
趙漢威聽見秋遠的問話苦笑了一下說…
“我姐和云端傳媒簽的是五年的合同,這合同還剩一年半,我們付不起違約金,所以我的姐姐不能去給其他傳媒公司做演員,歌手也是同樣。”
他短暫的停頓了一下把手上的垃圾袋都給扎好,思索了一會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而且白雅老師她現在可能自己的資金鏈都有些問題,我這些年也在關注她的作品,但商業成績上都讓投資方很失望,她想繼續拍的話可能投資方都找不到了…要自己出錢。”趙漢威說到這里目光看向了秋遠。
“如果她自己出錢的話,很有可能會傾家蕩產,所以秋遠你的那個家教兼職可能做不了太久。”
怎么做不了太久了?!
秋遠現在只允許礦自己自殺自爆自盡自刎自我了斷,任何外人的因素導致礦塌了秋遠都不允許!
不對,前面那種秋遠也不允許!但前面那種是秋遠自己挖塌了,秋遠只需要謹慎操作應該就能盡量避免,外人因素就很麻煩了。
“你說如果我幫她脫離困境的話,她女兒會不會從了我?”秋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問。
“啊?”趙漢威想了一下秋遠話里的意思然后點頭說“白雅老師的女兒會不會喜歡你我不知道,但換我的話應該會把我女兒許配給你。”
“你女兒今年多大?”
“……”
秋遠也不和趙漢威開玩笑了,幫趙漢威收拾完了他姐姐的閣樓后,秋遠見他姐也沒醒來的跡象就先一步回宿舍了。
在秋遠走后之前還在悶頭大睡的趙可唯突然坐了起來。
“姐…”趙漢威遞了一瓶礦泉水給她。
“他就是那個唱成全的?”
趙可唯沒有接過自己弟弟的礦泉水,而是從床頭摸出了一根煙然后用打火機點上。
“是的,還有姐姐你別抽煙了。”趙漢威皺著眉頭從他姐的手指間將那根煙給搶走熄滅后說“我都說了抽煙對你嗓子不好!”
“對嗓子不好?”趙可唯直接一頭倒在了床上說“我要這嗓子還有什么用?又沒歌唱,又沒能唱歌的地方,行了東西留下你回去,你姐現在過得其實也挺自在的。”
趙漢威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能把手上的垃圾袋一提離開了這間閣樓。
而另一邊秋遠為了快點趕回宿舍沒有走大路,而是選了一條捷徑小路,但還沒走出多遠,秋遠就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了道路的盡頭。
秋遠看見那個身影的瞬間感覺全身發寒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媽…媽…媽個雞!林晚香這女鬼來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