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呼啦的消防車警笛響了一整夜。
大停電的第一夜，實在是太難熬了。
市長看著窗外幾處被火光映紅的天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聯邦供電企業和電網企業分離的確起到了反壟斷的作用，當然這是官方自己認為的。
他們寄希望于多幾家企業互相競爭，從而解決市場被某一家企業壟斷的事實。
結果就是在每個州，都會有一兩家規模特別大的企業，以及兩三家，三五家規模特別小的企業。
這在民眾，在聯邦政府眼里，就不是壟斷的，是市場自由競爭。
小企業規模小是因為缺少核心競爭力。
大企業規模大是因為有核心競爭力。
聽上去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但事實是不是真的如此，就不太清楚了。
本州的供電企業有三家，兩家火電和一家小水電。
小水電供應的電只能覆蓋電廠附近的一個城市，配套的小電網也只在這一個城市中起作用。
另外兩家主力火電企業一家為本州大多數城市的居民用電提供供電，另外一家企業為全州的工業用電供電。
兩個電網，也是相對獨立的，畢竟民用電用不到太高的電壓，考慮到電網的建設等，工業用電和民用用電是分開的。
現在電廠都還在工作，但民用電電網因為缺少管理等原因出現了大范圍的故障。
目前搶修工作正在進行當中，但是并不樂觀。
城市也幾乎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這也是導致今天晚上城市中多處出現大火的原因。
城市普通居民取暖有兩種方法。
第一種是有一點錢的，他們會使用鍋爐的熱流來取暖。
像林奇的房子，地面和墻壁中都有銅管。
天氣冷了之后，鍋爐里的熱水會流入到銅管里，銅管內的熱量會擴散開。
整個房間里的溫度，也會保持在一個相對較高的溫度。
這種取暖方式整體效果很好，整個房子都可以是溫暖的，但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點，那就是成本比較高。
房間銅管的整體鋪設和燃油鍋爐的成本，以及二十四小時的燃燒用料。
隨著戰爭的爆發聯邦的燃油價格一直在飆升，不說翻幾倍吧，最少的漲幅也超過了百分之五十。
加上現在實行的重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燒得起鍋爐來取暖的。
換句話來說，這次大停電其實對有錢人根本沒有什么影響！
另外一種就是目前比較主流的電取暖器，發明已經不少年了。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演變，技術上也比較成熟。
說白了就是一個暖風機，通過加熱片和循環風把一個房間里的空氣加溫到溫暖的程度。
這種取暖方式在社會底層民眾中比較普遍。
聯邦目前的電費雖然上漲了不少，但整體來說并沒有讓人到用不起電的程度。
而且電力供應作為社會基礎設施，聯邦政府也會有一部分的補貼，以此為民眾提供低價用電。
一晚上把電取暖器開到最大，也不過一兩塊錢的取暖費用，這對絕大多數底層民眾來說是完全可以接受得起的費用。
而這部分人，也成為了這次大停電中最受傷的一群人。
此時聯邦中部地區的溫度已經在零下十五度到零下二十度之間，這個時候突然停掉了供暖，對幾乎所有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現在正是一年中從最冷開始轉暖的時候，溫度低得可怕！
在失去供暖條件的情況下，人們對取暖的需求無限的提升。
一些家庭開始通過壁爐，或者焚燒木柴等方式取暖，而這就是造成目前城市大面積失火的主要原因。
火焰是無情的，它不會在開始爆發之前告訴人們，再不熄滅它或者再不小心，它就會多作人們的生命。
它不會那么做。
當人們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多數時已經控制不住了！
特別是一些老人，他們可能烤著火，烤著烤著就睡著了，然后被大火吞噬。
整個城市的消防車都在亂竄，到處都是失火的建筑。
有些只是獨棟的小房子被點燃了，有些則是樓房！
看不見，黑暗，大火，冰冷的空氣，這些所有的東西結合在一起，變成了一把刀子，一把殺人的刀子。
市長一夜沒睡，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開始統計昨天晚上城市大火的損失。
上百人因為大火失去生命，上千萬的財產被焚燒成灰燼，更有數百人凍死。
特別是老人，老人成為了這場災難中主要的受災群體。
看著手中的報告，市長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鬼知道還有多少沒有被統計進去的名單？
有可能有些獨居的老人要等到他們的尸體開始散發味道，或者他們的家屬發現異常去探訪時才會發現人已經死了！
保守估計，一夜之間，上千人離開！
這還只是一個城市的情況，其他城市呢？
整個州呢？
市長把材料交給了秘書，讓她發到州政府去，至于其他的……
希望一切都能盡快的好起來。
此時州政府里，州長和他的幕僚也是滿臉的無奈。
各地受災情況反饋上來，數字觸目驚心。
“還有兩個城市的數據沒有統計，就目前我們得到的這些，有超過兩萬六千人多人遇難，損失的財產可能已經超過十億了。”
州長手里抓著一個煙斗，就像沒聽見那樣。
他得感謝今年他的州長順利的連任了，但是想要再連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的競爭對手會用這次的大災難作為攻擊的理由，對他發起猛烈的抨擊。
而且這些指控，他沒辦法否認！
的確是在他任職期間發生的，上萬人死于火災和寒冷，人們不會考慮著理解這件事實際上和他沒有什么關系，人們只會憤怒的讓他滾下臺！
兩年后，自己去什么地方？
“……接下來怎么辦？”
好一會，他才被幕僚的話驚動回過神來，他吸了一口煙斗。
煙斗里的煙葉發出了輕微的被火焰灼燒的噼里啪啦聲，他隨后吐出一口濃濃的煙，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
“還能怎么辦？”
“等數據收集完了，發給總統府，這是他們該頭疼的事情！”
“至于我們，啟動救災程序吧。”
早上九點多一點，大停電帶來的損失擺放在特魯曼先生的面前。
他很平靜，但心中醞釀著憤怒。
接近三萬人的遇難，其中有三成到四成是因為火災。
很多不具備使用明火取暖的家庭，為了避免被凍死，使用了明火取暖，從而發生了火災。
不是每個家庭都有壁爐的，可以想一想那些沒有壁爐的家庭要在什么地方取暖。
有煙霧報警器的廚房？
還是在狹小的衛生間里？
也許更寬敞的客廳或者臥室是個不錯的選擇。
其中除了被燒死的之外，還有很多死于燃燒殘留中毒和窒息……
而且還有很多遇難的人還沒有被發現。
損失的財產，人員的傷亡，都源自于一場大停電！
他看著手中的文件，眼神有些空洞，就像是落在了別處，至少不在眼前的文件上。
好一會，他的瞳孔有了一些變化，他提起電話撥通了前任總統的號碼。
“我想見杰瑞&戴斯集團目前的負責人，讓他來我的辦公室，總統辦公室。”
前任總統正在吃早餐。
他雖然只干了一任，但這一任的年數稍微有點長，足足六年。
六年時間里他其實沒干成太多的事情，但也沒有做錯什么，加上一些背后政治的博弈和讓步。
退休之后他的生活居然還過得不錯！
聽到特魯曼先生的要求，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立刻答應下來，“是因為大停電的事情嗎？”
他聽說了附近有個州昨天突然間停電，雖然陸軍那邊送了一些發電機過去。
那些發電機只能維持城市一些政府機構的電力供應，想要用軍用發電機解決城市供電問題？
那就是開玩笑！
而且出問題的是電網，不是供電企業！
現在看來停電第一天的問題爆發了。
特魯曼先生給予了正面的答復，“是的，你不會想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
前任總統先生輕嘆了一口氣，“你已經想好了嗎？”
“你要面對的人，和你可能要遭遇的一切。”
他知道特魯曼先生對這些財團的不滿，帶薪休假那件事讓他對財團，對大資本家有一種發自骨子里的厭惡。
以前雙方之間沒有碰撞就算了。
現在有了碰撞，結果肯定會很糟糕。
特魯曼先生的語氣沒有太大的變化，“小時候我的父親就告訴過我，做錯了就要承認錯誤，要接受處罰，誰都不例外。”
前任總統只能再嘆息一聲，“我明白了，我會聯系他們的，去你的辦公室，對嗎？”
“是的！”
前任總統掛了電話之后搖了搖頭，很多人私底下都說他沒有什么主見。
其實他自己很清楚，在這個資本控制的國家里，總統完全不需要，也不能太有主見。
現在特魯曼先生推行了很多的政策能夠得到實施，并不是資本妥協了，而是因為戰爭！
只要戰爭一結束，他就會迎來資本力量的反撲！
他現在做得越多，將來資本的反撲就會越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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