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當林奇沒有什么緋聞的時候,很多人都在說他喜歡男人,是一個基佬,這可不是一個好說法。
那些女性們還在努力爭取她們的權力,無論她們做的怎么樣,至少有一些人認可了她們的努力,社會也對她們變得寬容。
這對于女性們來說,無疑是一個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
可對于性取向異于常人的群體們來說,這個時代的聯邦是最糟糕的時代。
他們被人們冠以各種稱呼,像是什么異教徒,墮落者都是比較常見的。
在某些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引證的經文解說中,有那么一段——
“魔鬼通過魔法使人們墮落,讓他們分不清男女,以此希望斷絕人類的繁衍……”
大概的意思就是同性生不出孩子,人類最后會因為沒有子嗣從此滅絕,這就是魔鬼的陰謀。
當然,更多的時候有可能是圍城之外的人對圍城內情況盲目的猜測所導致,他們認為這些人和他們的愛情是骯臟的,丑陋的,畸形的。
其實只要是愛情,真正的愛情,本身就是純粹的,哪有那么多負面的東西?
有時候人們不能理解,純粹的愛情不只是跨越了性別,還有可能跨越物種與生死,面對純粹而干凈的愛情時候他們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微和丑陋。
于是他們驚慌失措的認為這些就是錯的,不是嘗試著去了解,去理解。
主流社會對于這種情況是非常鄙視的,越是傳統的大家族,越是聯邦的上層,對于某些問題的看法越是死板。
其實不管是聯邦還是蓋弗拉亦或是其他的國家,傳承和子嗣永遠都是家族延續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哪怕他們中有些人對異性的興趣不及同性的萬分之一,他們也會強迫假裝自己是一個正常人。
報導對林奇像是基佬的猜測,實際上是最惡毒的攻擊,一旦坐實了這一點,上流社會就會對他關上大門。
他們不會讓一個受到魔鬼引誘的人進入他們之中,那會讓一些年輕人迷失在充滿了迷霧的人生旅途上。
好在,林奇及時的扭轉了人們的這種看法,而幫助他做到這些的,就是此時門外的那些記者們。
他們高舉著各種相機等待著佩妮從林奇家里出來的那一瞬間,甚至還有兩名記者正在翻林奇家門外的垃圾桶。
他們從中找到了一個東西,里面有些殘留。
記者A嗅了嗅,“好像是昨天他們用過的,味道還很刺鼻。”
記者B直接丟進嘴里裹了裹,然后吐了一口唾沫,“是林奇和佩妮用的沒有錯……”
記者A看著記者B,默默無言了一會,“我覺得這本身就是一個新聞。”
記者B翻了翻白眼,“我自己已經給自己登過一次新聞了!”
沒有這些記者,林奇的一些私生活就不會那么簡單的就暴露在公眾的面前。
這就是人類另外一個奇怪之處,越是大大方方給他們看的,他們越是不喜歡看。
反倒是偷偷摸摸藏著掖著不愿意給他們看的,他們更加充滿興趣。
這就像是商業街上的一些表演,那些表演者站在人們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表演,路人們對此都不干什么興趣,連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可如果有很多人在圍觀,一眼看不穿,那么路過的行人有可能會停下腳步,擠進人潮里非要看一會再走,哪怕表演的內容相當的無聊枯燥。
偷窺癖,一種從人類誕生就深深刻進人類骨子里的東西在作祟,人們對林奇光鮮的一面不太感興趣,他們只想窺探林奇的隱私。
就像是……他們如果能夠發現林奇道德品質乃至人性上的一些小缺點,就會覺得自己不那么的“丑陋”了。
這是一種病,還是絕癥。
房間里,林奇用完早餐之后暫時沒有什么工作要做,他現在算是在給自己放假,聯邦國內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
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除了金融方面,實體行業已經趨于飽和,隨便的做些什么很容易引發一連串的問題,這是林奇暫時不想要的。
正在他看著報紙打發時間的時候,電話鈴響了起來。
“老板……”
說話的是納加利爾公司的負責人阿斯爾,他作為納加利爾人,在這方面有很大的優勢。
一個正在覺醒的民族對發生在這個民族身上、周圍,以及發生在納加利爾這個國家的任何事情都帶著一種強烈的憎恨,用阿斯爾來做總經理,更容易減少不必要的仇恨。
“是我,說……”,林奇放下了報紙,指了指陽臺,他示意佩妮到外面去,或者去其他什么地方,他得接電話。
佩妮撇了撇嘴,走到了陽臺上,此時天氣已經相當的冷了,到外面去吹風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可誰讓外面的記者那么多呢?
多到她在房間里都能看見那些記者,這可是一個好事,她得增加自己的曝光度。
看著佩妮在陽臺上擺著造型,林奇的注意力放回到電話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是這樣,老板,第一批三級員工已經出現了,之前公司的制度不是說要送他們到聯邦那邊進修一下嗎,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是現在進行,還是以后進行。”
阿斯爾沒有直接問林奇他說的這個話算不算數,如果不算數,他得想辦法把這件事撫平,如果算數,也算是提醒他一下,差不多該兌現承諾了。
“已經有三級員工了嗎?”,林奇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比我們計劃中的速度要快了很多,阿斯爾。”
林奇說出了阿斯爾的名字,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提示,一種隱約的暗示,讓他想清楚再說。
阿斯爾的聲音有些驚慌,“老板,技術工種的升級速度稍微快一點,您記得嗎?”
“我們最高級的一批技術工已經都達到了三級員工的標準,他們中也有些人提到了這件事,所以……”
林奇的員工升級計劃中,員工升級的速度除了工作的時長和天數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參考標準,那就是工種。
一個開卡車的工人不可能和一個什么都不會,只會掄大錘的享受相同的待遇和升遷標準。
開卡車的司機也不可能和開工程機械的那些駕駛員享受同樣的標準,雖然兩者都是駕駛員。
現在第一批工程機械車的駕駛員已經都完成了相應的培訓,并且達到了升級的標準,他們作為公司第一批三級員工,自然會考慮到公司是否會兌現一些承諾的事情。
比如說帶薪去世界的中心,拜勒聯邦進修的事情。
不管是學習,進修,還只是度假,作為目前納加利爾新聯邦改革的第一批既得利益者,他們都迫切的想要和原本的社會階級割裂開。
不割裂開,就得不到階級的躍遷。
林奇想了想,是有這么一回事,“既然符合標準,就安排人過來吧,到時候把日期告訴我,我安排人去接他們。”
這通電話到這里就結束了,阿斯爾放下電話之后松了一口氣,如果林奇不記得這件事,或者不想認賬,也會是一個相當麻煩的事情。
好在,林奇愿意認賬,還會主動安排,這讓阿斯爾松了一口氣。
他放下電話后走出了辦公室,對一些聚集在這里的員工們說道,“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我隨后就會安排你們去聯邦!”
林奇在納加利爾的人才培訓計劃非常的完善,不會因為一些員工暫時離開崗位就沒有人用。
就算缺少那么幾個人,十幾個人,也有足夠的聯邦人能頂上去。
目前官方的報道是至少有接近一百萬聯邦人在納加利爾以及安美利亞地區工作,并且這個數字還在緩慢的增長中。
阿庫馬力也是第一批達到三級的員工之一,他聽從的阿斯爾的吩咐,回家收拾東西。
其實沒有什么東西,兩件洗得發白的工作服(冬裝),兩條同樣發白的褲子(冬裝),以及一些內衣。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他還準備了好幾個筆記本,幾支筆,他不像是其他工友,要去聯邦度假,或者看看那邊的發展。
他是去學習的,學習聯邦能夠追上蓋弗拉的秘訣,去學習如何挽救納加利爾和納加利爾人的,他相信,在聯邦他能找到答案。
第二天,一行人坐著車前往了港口,搭上了前往拜勒聯邦的輪船,這將會是改變他們一生的一趟旅程。
有可能他們會在這趟旅程中得到某種升華,從而走上人生的巔峰,見識到世界最真實的模樣。
但也有可能,就此沉淪,沉入地獄的最深處,被欲望支配,成為欲望的奴隸。
輪船在海上航行了五天時間,才抵達拜勒聯邦。
在輪船靠岸的那一刻,船上的汽笛響起,在船艙中的阿庫馬力一瞬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就像是在這一刻有一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變得陌生了。
如果非要說到底有什么東西不同了,那或許就是……空氣?!
空氣中充斥著香甜的自由,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仿佛肩膀上一直存在的什么重擔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了,整個人都得到了新生!
他精神煥發地聽從了船上工作人員的引導,走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上。
他扶著船舷的護欄,冰冷的海風卷著他呼出的白霧快速的消散在空氣中,他看見不遠處的標語——
“拜勒聯邦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