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糜工作生活如舊,從家里開車出來。即將到達分局時停車一邊,路邊買了兩個三文治和一杯咖啡。車停在分局門口停車位,周糜帶著食物通過檢查,進入分局。
艾瑪靠躺在副駕駛位,手捧一杯咖啡:“即使他會出問題,也未必會現在出問題。”
袁忘沒回答:“葉夜,這條路線的監控盲區在哪?”
葉夜回答:“都在公共監控之中,分局門口還有專人查看周邊監控。”
艾瑪見袁忘沒后文問:“在想什么?”
袁忘回答:“我在想怎么殺他。在監控覆蓋下,作案時必須考慮到自己留下的馬腳。你有什么看法?”
艾瑪回答:“人行道,錯身而過,一刀入魂。”
袁忘不同意:“會被拍下來,而且會有很多目擊者。并且過度偽裝逃避攝像頭,有可能導致殺人前暴露。”
艾瑪:“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圣網襲擊血十字純屬推測,可能襲擊周糜也是推測,你為什么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去做低機率的事呢?”這并不符合袁忘的性格。
袁忘:“我可以告訴你,我在評估周糜遇襲的可能性。周糜是試金石,他的防御最薄弱,他的行為最有跡可循。代入思考,我是壞蛋想打擊血十字,為大皇帝報仇的話,周糜必然是首選對象。從目前看,周糜沒有這份覺悟,他如同正常上下班一樣,從家里到分局,從分局去508。”
袁忘:“另外分析血十字會發現,其他人身份差不多,沒有標志性的人物。周糜既是血十字的成員,也是聯調局派遣的聯絡員,他的身份高于其他人。除非圣網腦子有病,非要去襲擊防御到位,龜縮在508的血十字,而放過沒有警惕性的周糜。”
艾瑪:“然后呢?”
袁忘無奈道:“我比較在意鄭燕死不死,不太在意血十字滅不滅。這是葉晚娘第一次交代我辦事,我不想讓她失望。”
艾瑪:“如果周糜遇襲?”
袁忘回答:“周糜遇襲后,血十字就會向總部求助。我的任務也算完成。”
艾瑪:“我明白了,你擔心周糜受到保護,擔心圣網不襲擊周糜。”
袁忘終于正眼看艾瑪:“大概是這個意思。”咋滴?你能咋滴?家人為先,朋友為次,正義吊車尾。最少正義還掛上了。
艾瑪伸手擰轉袁忘頭部看向餐廳,一輛廂車下來一只唐老鴨,站立在餐廳外的右邊人行道邊沿。唐老鴨衣服上寫了某產品的語。一位三歲左右小女孩在媽媽牽手下站立在唐老鴨面前,用手觸摸唐老鴨,唐老鴨從身后抽出一個氣球,打氣之后很不熟練的捆扎成小狗送給了小女孩。
距離唐老鴨一公里是一個公園,學齡前的孩子很多,有孩子看見立刻上前要氣球。唐老鴨來者不拒。
袁忘道:“周糜已經上班了,上午他基本都在分局內工作。”
艾瑪一指,袁忘看見周糜從分局走出來,用紙巾擦手,把紙巾放進分局門口邊的垃圾桶內,朝百米外的餐廳走去。
艾瑪:“以你的聰明你一定發現唐老鴨有問題,以我的愚笨我也猜到了周糜打翻了咖啡。我們一起猜猜他們計劃:擔心周糜受到保護,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在餐廳埋伏。而是派遣人進入了分局,畢竟進入分局只要過安檢。”聯調局分局有對外辦公業務。律師,市政,警察等人員經常出入分局。聯調局部門也分安保等級,有些部門可以直接去,有些部門需要掛臨時ID牌可以進入。
艾瑪:“假設有人暗中保護周糜,在周糜進入分局之后,他們也會悄悄散去。因為周糜會在分局工作到午后。這時候周糜因為‘意外’打翻了咖啡,周糜早上離不開咖啡,他又是一位新人探員,親自下樓再去買咖啡的可能性極高。”
艾瑪:“假設周糜有一定分析能力,他之前去過餐廳沒有發生事情,自己因為意外才再去餐廳。自己被伏擊的可能性接近零。在假設唐老鴨是壞蛋,整一套計劃之后,周糜死定了。”
袁忘并不驚訝艾瑪懷疑唐老鴨,唐老鴨在車內戴好了鴨頭,而不是下車后戴鴨頭,這并不符合常理。當然也不排除快到達目的地,人家擁有專業精神的可能。也不排除不想被人看見自己落魄一面的可能。
袁忘驚訝的是艾瑪的推理能力,這個推理能力需要相當大腦洞。艾瑪如同自己在執行刺殺周糜任務一樣,甚至對細節都能描述到位。
艾瑪雙手掃頭發到后,道:“我們用過這套路殺人。現在請教一下。你是眼睜睜看著周糜冒可能遇害的危險,完成葉晚娘交代的任務。還是要制止這種事的發生?讓血十字繼續生活在危險的邊緣呢?”
袁忘沒回答,下車,過馬路走向唐老鴨。周糜距離餐廳還有四十米左右。唐老鴨顯然發現了袁忘,開始挪移,匆忙將一個氣球塞給小孩后,不顧還有人要求,朝前挪移。
袁忘跟上,艾瑪也跟上,她是袁忘的支援,袁忘身上只有一把泰瑟槍。這里解釋一下,諸如袁忘和銀行保安之類民間武力職業用的是私槍,自己合法申請的槍支。袁忘不能用艾瑪的槍,也不能攜帶別人的槍。如果是警察可以申請配槍,不過外勤多喜歡用自己的槍。除非袁忘再去申請購買槍支,否則袁忘就不能配槍。
袁忘一跟上,唐老鴨走的更快,沒有朝周糜走去,而是左拐走向公園。袁忘加快了點速度,唐老鴨開始小跑。見此,艾瑪立刻跑步跟上袁忘,一手摸到槍上。
這么走了三百米,唐老鴨因為視界原因,腳被路邊景觀樹的樹根一勾摔倒在地。艾瑪立刻上前,槍指唐老鴨注意四周:“不許動。”周邊出現了看熱鬧的人。
唐老鴨坐著,袁忘伸出雙手去拿唐老鴨的頭,很小心的去拿,然后聽見一個女聲:“袁忘,別這樣,求你了。”
袁忘連靈魂都被震動了三秒,給他一萬個腦子他也想不到,穿著唐老鴨衣服的人竟然是冉月。冉氏集團,商業巨子之女,國際明星冉月,竟然扮作玩偶在街頭打。這讓袁忘想起了上周的事。冉月在深夜,在游艇上和一位名聲很爛的中年男人會面。
袁忘默默的將冉月扶起來:“我們走。”
“她?”
“走!”袁忘提高音量,對看熱鬧的人道:“搞錯人了。”
冉月不聲不吭,繼續朝前走。
這覆顛了袁忘的認識,也許冉月真的會落魄到這一步,但丁威呢?丁威在干嘛?袁忘聯系葉夜:“幫我定位丁威老婆的位置。”
艾瑪快步跟上:“什么事?她是誰?”
間接傷害,冉家出事袁忘功不可沒。即使不是主謀,也有其一份功勞。袁忘本沒覺得有什么,叢林社會,弱弱強食,偶爾有強者施舍的一點同情心,或者為了其他利益施舍一點同情心。
但袁忘難以面對因自己而落魄如此的冉月。冉家是自作孽,袁忘是為了自保。不過人畢竟是人,不可能真的成為理性機器。不是因為冉月是美女,曾經是富二代。而是因為侮辱。普通人為了賺錢裝扮成玩偶,不存在侮辱,大家能理解。冉月裝扮成玩偶,顯然是侮辱,對人格的侮辱。
士可殺,不可辱。僅作為朋友,熟人,袁忘也想管管這件事。
粵式茶餐廳多親民,帶有一定的街坊文化。通常來說價格都不高,環境達不到高檔西餐廳的水準,較為熱鬧。相比之下,性價比要比西餐廳高。
丁威作為有位超級富豪,經常和家人到附近茶餐廳喝茶。喝茶有個好處,隨時可以加人,隨時可以減人,如同東道流水席。丁威自然也受到餐廳一定照顧,餐廳專門安排了一個安靜帶屏風半包隔間。
四名保鏢坐在半包隔間外的桌子上,他們很快注意到接近的袁忘。
“朋友,有事?”一名保鏢攔住袁忘。
“有事。”袁忘回答:“我叫袁忘。”看了一眼隔間。
保鏢看了袁忘數秒,看向身邊一名保鏢,保鏢走進隔間,不一會出來:“袁先生,請。”
袁忘進入包廂,里面是丁威、丁妻、兒媳婦孫柯和小孫子。
丁威和袁忘沒有直接見過面,有些好奇的打量袁忘。丁妻對袁忘印象很深,示意:“袁忘,從中東回來了?先坐。”
袁忘禮貌道:“謝謝丁夫人……保養真的這么有用嗎?”袁忘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四十五六的丁妻看起來也太年輕了。袁忘無聊時和葉夜看過韓綜,里面五十歲的女人也就三十不到的樣子。雖然有整容業,但是袁忘認為和拍攝角度,燈光,濾鏡都有關系。現在看真人丁妻,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丁妻顯然對袁忘真情流露非常受用:“哈哈,袁忘你要回來工作,我給你雙倍薪水。坐吧。”
袁忘還站著,道歉道:“對不住丁夫人,我沒有去中東。另外,我去丁家是臥底。一直想和你說清楚,向你道歉,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丁夫人看袁忘:“我不是很奇怪,先坐下來。”
袁忘打招呼:“丁先生好,孫女士好。”
孫柯和袁忘照過面,含笑對袁忘點頭,專心喂孩子去了。
袁忘這才落座。
丁威問:“什么臥底?警察在調查我嗎?”
袁忘回答:“不,我是獵人,賞金獵人,保釋執行官,不是警察。有一個教派組織抓獲一個人,這人供述說他通過郵寄包裹到丁家的方式和外界進行聯系。偵探聯盟的偵探找我們幫忙調查包裹由誰簽收,我就臥底到了丁家。”
丁威笑問:“結果呢?”
袁忘:“結果是假供。”
丁威笑著搖頭,給丁妻倒茶:“袁忘對吧?有什么事直接說吧。”不可能專程找自己解釋和道歉,肯定有目的。
“冉月的事。”
丁威神色立刻嚴肅起來,看了看丁妻,丁妻拿起茶水喝一口,不動聲色道:“我們和冉月不熟。”
袁忘道:“不熟我就能理解了,那就是我打擾了。”
袁忘站起來,丁妻問:“如果熟呢?”
袁忘回答:“如果熟,我就不太理解,為什么冉月會身穿唐老鴨的衣服在街頭擺弄氣球打。”
“什么?”丁威問:“冉月穿成唐老鴨的衣服,在街頭打?”
“對。”
“這不可能。”丁威:“冉家在美國確實落魄了,抄家坐牢。但美國手再長也伸不到全球。再說冉家最多是違反美國法律,和其他國家法律沒有任何關系。冉家在海外還是有資產的,且不說有多少錢,冉家再怎么失勢,也不會讓冉月流落街頭。”
袁忘:“我想你們可以打個電話。”
丁妻拿起電話聯系冉月:“在哪?我在喝茶,過來吧,老地方……我讓你過來……”
丁妻掛斷電話:“袁忘先坐吧,你和冉月是什么關系?”
袁忘重新坐下:“偶遇關系,我們經常偶遇。前些天抓人時候,看見她深夜從公子雜志老板胡徹的游艇中下來。我本沒覺得有什么事,又發現今天她……我想,丁威不至于做人這么差吧?拉不起冉家可以理解,連冉月都不拉一把看著人家掉進火坑,這就有些過份了。”
“呵呵,我是什么人不用你這個后生仔來評判。”丁威喊:“小黃。”
“是。”保鏢出現。
丁威:“打電話叫胡徹跑步過來見我。”
“是。”
丁威話語中不帶情緒:“他動冉月,是想死嗎?”
丁妻:“小黃,沒事,不用打電話。你讓伙計把小車推過來。我說你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丁妻再招呼:“袁忘,先吃點東西。”
袁忘下意識朝外看了一眼,丁妻問:“有朋友?一起過來吧。這張桌子夠大。”
兒媳婦孫柯道:“爸媽,我帶寶寶去走走。”
艾瑪接電話進入包廂,丁妻驚嘆:“老公,這才是標準美人胚胎。”
丁威抬杠:“崇洋媚外,姑娘,請坐。”
艾瑪隨意點頭,坐下偏頭問:“怎么?還持久戰?”
袁忘將一碟腸粉放在艾瑪面前:“吃你的腸粉。”
丁威和丁妻就偵獵社,袁忘的工作聊了起來,全程沒提冉家和冉月,一直到冉月到達。
冉月站在包廂口看見袁忘,基本猜到一些情況:“姐夫,表姐。”悻悻落座。
丁威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