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臺階的趙霧現在不想說話,他還沉浸在因自己低級失誤造成的失敗中而不可自拔。
劉文接袁忘話茬:“我原本擔心本杰明缺少勝負欲。”
袁忘:“贏是他的宗旨。”
劉文好奇問:“你們怎么交的朋友?”
袁忘:“朋友?不知道算不算朋友?非臥底我不是很愿意和他交朋友。劉文,獵豹結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劉文呵呵一笑:“變賣家當后做個衣食無憂的旅行者,我想去世界看看。”
劉文本身對獵人這一行非常有興趣,父親是他從小的偶像,他從來沒想過改行。可惜資質平庸,雖然有獵豹一干大佬的教導,怎奈還是上不了臺面。在獵豹三年,其仍舊是候補外勤的地位。
最近小半年獵豹有起色的同時,讓劉文對自己有更準確的地位。他也不想做一位號令群虎的小貓,作為隊長,他在獵豹中沒存在感。既然自己不適合這一行,那就不要勉強了。唯一讓劉文掛心的,就是獵豹的死仇:天王。
劉文問:“袁忘你呢?有什么打算?”
袁忘:“沒想好,我想應該會先去見見幾位朋友,打打短工,以后的事以后再說。”這就是制式獵人團的缺點,樹倒猢猻散,各自走天涯,老死不相見。
聊天間已經過了五分鐘,五分鐘時間內妹子的叫罵聲,顯然希望通過這個手段將本杰明吸引出去。本杰明人背靠吧臺,抬頭看著吧臺背面的鏡子,整個餐廳一覽無余。他知道妹子必須要贏,但妹子不知道他也想贏。因此妹子必然會進攻。
六分鐘、七分鐘、八分鐘。
廣播:“最后一分鐘。”
妹子一跺腳,終于離開了轉角,貓腰蹲身貼了墻壁,利用桌椅的掩護慢慢朝吧臺前進。
吧臺兩邊邊緣各放了一瓶酒,本杰明人靠在吧臺邊緣,看著酒瓶,妹子一舉一動被他盡收眼底。
妹子接近五米,這里是一個開闊地,也是本杰明準備射殺妹子的地點。妹子猶豫片刻,突然加速,想快速通過這個地帶。本杰明立刻側身出吧臺,雙手握槍。沒想到妹子是個老手,虛幻一招,人又回去了。本杰明撲空,險些扣下扳機,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妹子氣啊,沒騙到子彈。她早知道酒瓶貓膩。索性將計就計,本杰明雖然上當,但有驚無險化解了危機。
還有三十秒,妹子橫向爬過四條椅子,到了中路。距離吧臺五米。妹子腦海中演練戰術動作,沖刺,跳上吧臺,朝下開槍。本杰明通過吧臺北面的鏡子監視妹子,妹子自然也能通過鏡子知道本杰明的位置。
你凝視著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如果你拉幾個兄弟一起凝視深淵,深淵就會懵圈。
妹子沖了,即將到達吧臺。本杰明突然從吧臺后站起來,扣下扳機。妹子早有準備,她做了跳吧臺的假動作,實則是側滑到吧臺正面。本杰明一槍過去,妹子閃躲在先,一根線刺中妹子的左臂,另外一根線射空。
裁判立刻判定:“沒有得分。”
沒中?
本杰明沒有時間去震驚,一扔泰瑟槍,四腳爬朝吧臺左側竄出。果不其然妹子跳上吧臺,妹子一看,本杰明躲到左邊去了。妹子在吧臺上行走,慢慢的靠近左邊。不敢快,快了會被摸腳。雙方肢體接觸后,比賽必須重新開始。
裁判:“10、9、8、7、6……”
妹子跳出吧臺,人在空中,槍口轉向吧臺左側。本杰明在,但是不在她預料的位置,本杰明在更接近中段的位置。本杰明站起來伸手摟抱,抱住了妹子的腳,妹子哎呀一聲,整個身體砸在結實的地面上。
“肢體接觸,比賽暫停,還有1.5秒。”裁判暫停比賽。
雖然知道1.5秒干不了什么,但是規則就是規則。按照規則,兩人換新槍,重新開始比賽。
本杰明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淡定自若道:“是我贏了。”
妹子痛苦的在地上喊:“醫生,我要醫生。”
裁判拿對講機:“現場需要緊急醫療。”
吧臺高1.5米,跳出吧臺就算是1.5米。被抱住雙腳后,右側肩膀和后背砸在地上,妹子很肯定自己的右臂最低程度也是骨折。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被機智的妹子戲耍,并且一槍落空后,本杰明已經想到了唯一的勝點,那就是廢掉對方。本杰明開槍落空后,他仍舊沒想過保平,他要贏,平局和輸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妹子雖然機智無比,但在當時情況下,她認為對手是個人都會保平。何況12分在手的獵豹。沒想到在那么一點時間內,本杰明就做好反殺的準備,并且付之行動,最后還成功了。
餐廳外圍觀的妹子隊友沖進餐廳,直直快步走向本杰明。裁判急忙攔住,男隊友隔著裁判指著本杰明:“卑鄙,無恥。”
本杰明保持微笑:“你要知道,我本可以讓她腦袋著地。”現在的人怎么都不知道感恩呢?不殺你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你卻不知道感恩,坐下吃肉,站起罵娘。
同樣在餐廳外圍觀的劉文不想現在進入餐廳,評價道:“他這手真黑,黑了人家還要嘲諷人家,這就過份了。”
袁忘反而為本杰明開解:“本杰明說的是實話,我認為他想過讓姑娘腦袋著地,只是限于自己公開的身份和公開的場所,所以有所收斂。作為一個犯罪團伙的老大,他的手會白才怪。進去看看吧。”
袁忘知道多數人會責怪本杰明,但袁忘內心認為本杰明并沒有大錯。如果是位可愛的小姑娘讓一位粗魯大漢這么摔,相信支持小姑娘的人會多一些。
劉文進入餐廳查看情況,然后向對方隊員道歉。很難做,劉文只能禮貌上的道歉,就造成的結果進行道歉。他不能對本杰明的行為進行指責。
在對方咄咄逼人時,劉文也沒讓步:“有沒有問題,有沒有犯規,由裁判判定。對于你的隊員受傷一事,我表示很遺憾,很難過。但是比賽就是比賽,總會有意外發生。”
一邊裁判團一直在看監控,互相討論一會,裁判長道:“我們認為沒有問題。由于追蹤者隊員喪失比賽能力,因此判定獵豹勝出……”
在擔架上的妹子一聽:“不,我還沒輸,我沒喪失比賽能力,放我下來。”
醫護人員把妹子放下,妹子左手伸出,在隊友幫助下站起來。站起來的過程扯動傷處,痛的妹子呲牙咧嘴,語氣強硬:“我要求繼續。”
她的隊長在一邊勸說:“沒時間,平局對我們沒意義。”
妹子堅持:“對我有意義,XXX,我不會被他打敗。”
“我明白了。”隊長看了妹子一會,轉頭對裁判道:“請按照規則繼續比賽。”
妹子怒視本杰明:“死英國佬,放馬過來。”
本杰明攤手:“算你贏,4分送給你。”
妹子一怔,她的隊伍太需要這4分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拒絕。她也懷疑自己耳朵,本杰明是在開玩笑,耍自己玩嗎?
本杰明道:“我認真的,你既然愿意再戰,就算你贏。裁判,可以嗎?”
裁判:“可以。”
本杰明走人,劉文跟上:“為什么……”
本杰明:“兩分沒屁用。”
劉文:“你不是追求贏嗎?”
本杰明:“當前情況下,放棄是贏,堅持是輸。”
劉文不明白。本杰明也不再解釋,走到袁忘身邊臺階坐下,拿起地上的水:“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本杰明的放棄,讓他甩掉了黑鍋,這就是贏。鍋要么在袁忘頭上,要么袁忘和趙霧一人一半。本杰明的放棄成全了他的美德,讓他找到合適的借口。既然贏不了比賽,那就贏人。
袁忘好奇問:“假設你預測到這個結局,當時你會選擇讓她頭部著地嗎?”
本杰明哈哈大笑,停頓一會,回答:“這個結局是最好的結局。”他之所以追求贏,是因為不想被人看扁,這種輸無損自己的形象,所以輸贏他就無所謂了。本杰明根本不在乎什么圍獵賽,只是被葉晚娘逼的不得不盡力應賽。
袁忘再問:“你希望我贏,還是希望我輸?”
本杰明微笑不語,袁忘輸了,獵豹和圍獵賽結束,自己也能輕易抽身離開,對本杰明來說這是贏。袁忘贏了,繼續圍獵賽,本杰明自傲心決定了他不能背黑鍋,只能盡力應戰。因此如果有得選擇,自然是選擇袁忘輸。
袁忘能這么問,顯然他對本杰明是無比了解。本杰明也了解袁忘,他知道袁忘會爭勝,假設袁忘輸了,袁忘也不會在意背鍋。背鍋對本杰明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事,但對袁忘來說是無所謂的事。
經過第二輪比賽,只有六支隊伍進入第三輪。要命的是,六支隊伍都必須贏才能入圍圍獵賽。這是北美圍獵賽舉辦十年來第一次出現的如此尷尬的局面,同時本屆資格賽也算是最精彩的資格賽。沒有隊伍有保留,全都竭盡全力。
第三個項目是網槍攔截。
首先是試射,每人有三次機會。劉文成為了袁忘的臨時指導老師。近距離可直接射擊,中距離仰角,遠距離不僅要仰角還要看風力,風向和預判目標行動軌跡。
在選手試射熟悉這款網槍之后,裁判宣布網槍攔截比賽規則。
將會有十個人從倉庫內依次出來,每隔一到兩秒,會有人跑出倉庫。選手站立在距離跑道四米之外側面。十個人中只有一名通緝犯,看準目標,網住目標。至于網錯人扣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每個選手只有一發的機會。
開始演示。
演員拿網槍站立在石灰線外,裁判吹哨子后數秒,倉庫跑出一個身穿T恤和短褲的男子,第二位也是T恤和短褲……
十名演員站立在選手面前,全部是男性,全部是白人,身高最高差距20公分,體重最高差距20公斤。展示一分鐘后,演員們進入倉庫。
劉文擔憂:“這些人應該都是短跑愛好者,他們沖刺速度很快。”加之倉庫縱深給他們提供加速的距離,他們出倉庫時理論上達到了個人的最高速度。
本杰明問:“四米距離可以直接攔截嗎?”
劉文回答:“四米是一個最尷尬的距離,直射力量夠,但是會下落,并且有一定飛行和張開時間。四米在理論上可以不算提前量,但是最好是算上一點提前量。我更擔心的是縱向距離。”
跑道長15米,選手距離倉庫出口只有八米。以普通成績百米12秒來說,8米也就是一秒的時間。加之倉庫大,演員是以沖刺速度出倉庫。選手不僅要辨認出目標,并且必須在最恰當時機扣下扳機。不僅挑戰選手的判斷力,還挑戰選手的專注度和對網槍的了解。
劉文不放心,走到袁忘身邊,在袁忘耳邊道:“你要定好一個射擊位置,千萬不能讓槍跟人走。”
“嗯,我知道了。”
最好的射擊點自然就是正面,也是距離倉庫八米的跑道。這個位置可以提供最長的判斷時間。但網槍迎擊效果是最好的,最佳距離是七米,這就少了一點點判斷時間。
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位是一名三十五歲的大叔,帥大叔,他有些緊張,深吸氣,做了幾個下蹲后舉手,表示可以了。
裁判吹響哨子,四秒之后,一個人飛一般的跑出倉庫,他到達八米這個位置時,又有一個人飛一般跑出倉庫。
帥大叔凝神戒備,是他……不對,不是……大叔控制了一發,但是拖延了時間。第六人出倉庫時,他的注意力還在第五人身上。第六人瞬間就過來,大叔沒有機會判定此人是不是自己目標。
扣還是不扣?這不是圣斗士,沒有給大叔猶豫和回憶的時間,人就已經過去了。大叔發現自己犯錯,他沒有去觀察第七人,他被第六人背影所吸引。大叔果斷放棄第七人,守第八人……
但就在這時,裁判哨子響起,大叔的比賽結束。
第六人就是大叔的目標,他錯過了目標。
大叔懊惱一砸網槍,蹲地抱頭。他的壓力很大,隊伍能不能進圍獵賽就靠他這一槍。進圍獵賽最實惠的一個好處,進入圍獵賽的隊伍無論星級上升或者下降,都可參加明年圍獵賽資格賽。
打破常規,為了激勵獵人們參與圍獵賽。今年進入圍獵賽的每支隊伍有五萬美元的獎金,這也許就是將比賽難度這么高的主要原因。
一名年輕人站出來指責大叔,大概意思是,他提醒過大叔要注意,為什么大叔不注意呢?
剛說了兩句,年輕人就被自己隊員推到一邊,雙方爆發口角,打在一起。隊員們拉架,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走到大叔身邊,拍拍大叔的肩膀安慰了幾句。不一會,原本指責大叔的年輕人也向大叔道歉,大叔向大家鞠躬,表示對不起大家。
大叔的失敗,加之其隊伍的一系列反應,給接下來的五支隊伍的參賽選手進一步增加壓力。各隊隊長都在想辦法給自己選手減壓。
本杰明一把拉住劉文:“不用給他減壓,他這人構造很特別。他的壓力和他的判斷力、專注力等能力是分開的。一個不在乎被人看扁的人,是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失敗。既然他已經立于不敗之地,所以他不會有壓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