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幾個小組可能沒聽過這句話,但絕對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他們之中路程最遠的是從車尾出發F2小隊,他們趟著逐漸加深的海水,途徑六輛軍卡,越過三重掛車柵欄,在極度艱難的環境下前進100公尺!更重要的是,一路上還要被“擬態”外星人瘋狂獵殺。
這一路上丟棄裝備,放棄反擊,甚至沒回頭去救戰友,好不容易翻過最后一重障礙,來到了距離目標地E2卡車僅幾米的位置后——
卻被迎面撲來的巨浪給牢牢攔在E3卡車的旁邊!
要知道E3卡車就是那輛滿載單兵導彈和炸藥的卡車,它已經設定自爆,正在進入最后的倒計時……簡直絕望!
自爆程序無法解除,連E3小隊也趴在這兒呢!
當然,論悲傷誰都超不過F2,他們真是放棄了一切,最終卻把自己從一個死神挪到另一個死神旁邊,簡直除了埋怨命運不公之外,還能說什么?
這時候別說前進,抓著柵欄不被水沖走就已拼盡全力。
水本來并沒有那么深。
罪魁禍首確是飛馳的列車頭劈開淹沒鐵軌的海水時,形成的楔形水紋——就像飛馳在湖面的快艇,在身后左右兩側掀起的水浪一樣。
然而這里并非寬闊的水面而是海底隧道!
楔形水紋擴散后撞擊在兩側凹面隧道上,又向回折返,形成更高的水浪狠狠拍在后面的掛車上……當火車最高速時,是否形成了激波效應不得而知,需要拿筆計算一下。
然而現實情況是,隨著海水淹沒鐵軌導致行駛阻力增加,火車速度已經降低一大截。但火車全功率前進推動更大質量水體,最終海浪拍擊的位置恰好是E3點……這個意外怕是在計劃開始時誰都沒能無法預料得到。
(王虎和人故一齊點頭:說的沒錯,確實料不到,流體力學很復雜的。這里需要好幾個數學模型……咦?我怎么解開了?等等,我再驗算100遍。)
就在他們掙扎之時,掛車上鎖卡車的車鎖忽然被沖開。E3軍卡帶著雷霆萬鈞的姿勢,“咣!”的一聲,狠狠撞在掛車后面的護欄上!鋼制護欄直接被撞成凹形。
“啊啊啊~~”以為卡車要爆,幾組人齊聲尖叫。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沖不過去,“擬態”外星人也沖不過來。海浪阻止了幾個小隊的同時也擋住后面試圖沖上來獵殺的外星人——它們畢竟只是逆水游泳,而不是逆水飛翔。
“還有15秒!這車要炸了!”工程兵凄厲的大喊。
“穩住,我們還有機會!”某個班長在頻道里喊道。
“是的,我們還有機會,我在計算!這是一個隧道模型,隨著海水深度增加,車速進一步降低……”某法蘭克福大學畢業生。
“說人話!”
“海浪會移動!只要我們堅持住,它不會一直朝著我們用勁兒,它會離開!”
“距離爆炸還有10秒!”
“它在移動,可它在朝前移動!”
“法克友阿媽惹!”一群人在罵,你特么還不如不計算呢……
剩下的十幾個人擠在左右兩邊,心中苦澀至極。他們蜷縮著身體一邊抵抗墻一般的巨浪,一邊等著生命走向盡頭。
他們知道不能責怪下命令的指揮官。
且不說留在原地會被“擬態”外星人撕成碎片。
就說下令E3卡車自爆這件事,哪怕不提前通知他們撤退有問題嗎?不通知,直接犧牲他們,從指揮者的角度來看沒有一點兒問題!
巴頓還曾派人執行過自殺任務呢。
“抓著繩索!”
就當他們陷入絕望時,幾個小組的頻道中忽然又響起指揮官的聲音,如聽天籟!
什么繩索?我們還沒被放棄?!
他們抬頭,就見四個軍用背包從前面順著水浪沖到眼前。在抵達他么所在的位置后,忽然被什么東西從后面拉住。
背包被牽連上浮,露出背包后面繃緊的繩索!
太棒了!那一刻,真是恍若從地獄升上天堂!
“綁緊繩索!低頭!”
聽到命令,有的下意識將腰帶掛鉤扣在繩索上,有的死死抓住水上背包的帶子。還不等他們聽懂這句話的涵義,繩索猛的收緊,將他們逆流朝前拖曳。
與此同時,只聽“嗖”的一聲,明亮的尾焰從他們的頭頂飛過,在漆黑的隧道中留下一道光痕。
超口徑112mm火箭彈飛入翹起的E3卡車的車底,“轟”的一聲爆炸聲響,E3卡車朝天飛了起來!
下面是爆炸的沖擊力,后面是車尾卡在護欄上的阻力,兩邊巨浪齊齊拍擊車廂側面推力,加上列車前行的離心力——眾力之和,重型卡車就像被巨人抓起來丟出去的玩具!
凌空翻滾著離開列車,一頭扎入身后的巨浪。
“要爆炸啦!”
零秒之后——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輛滿載導彈和彈藥的卡車在浪涌中徹底引爆!
爆炸將巨浪摧毀的四分五裂,一瞬間殺死了躲在浪潮中的數百只“擬態”士兵!
透明的氣浪推動水墻,追上狂奔的列車,并狠狠拍在那十幾個人的背上!他們飛了起來……幸或不幸,聽天由命。絕大部分飛起來的人,都在牽引繩的拉拽下成功抓住護欄或卡車邊緣。
但也那命不好的,在空中脫鉤撞在隧道上,撞得粉身碎骨!
或被“唰”的一下卷入拖車下面的夾縫,眨眼從水下泛起一股血漬,什么都沒剩下。
十八九個幸存者,轉眼又減員五六人,然而這一切還沒結束……
整條海底隧道都在爆炸中扭曲震動,空中到處飛舞著鐵軌和水泥枕木。每個人都死命抱著頭,向上帝三清佛祖默罕穆德祈禱……這一刻,再多的算計也無用處。
繼爆炸、氣浪、震動之后,是那美麗卻恐怖的余燼。
橘紅的火焰如液體般在隧道內流淌涌動,一路燒盡所有空氣,朝著列車追來。橘紅色的火焰似緩實急,一直緊緊咬在列車后面,幾乎要燒到軍列的尾巴!持續幾秒鐘后,才被飛馳的軍列一點點拋開距離,最后化作深紅的背景色。
那一刻,水被推開,加上E2車的原乘客,狼狽擠在一起的三十個人,人人屏住呼吸。
地獄的火焰幾乎要舔到眉毛,卻又在最終放手而去……這一瞬間,人人都有信仰。
眼看著爆炸終于偃旗息鼓,還不等他們慶幸的稍微緩一口氣,身后再度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還來?
而且這聲轟鳴聲與前幾次明顯不同,這次的聲音沉悶而深遠,仿佛來自地殼的吶喊。
地動山搖,水泥崩裂。
鋼筋水泥的隧道,在眾人眼中,如同面團般柔軟拉扯擠壓,然后轟然壓扁。
那條被鉆得到處是窟窿的海底隧道,終于……塌了!
*****
頭上是億萬噸海水,爆炸造成的結構性破壞,一旦坍塌瞬間引起連鎖反應。
不是以爆炸點為中心點朝兩邊塌陷,而是一個海底陷坑般整體向下沉降!
連海面都被拉扯出一個大漩渦,場面著實嚇人。無論衛星還是早晨剛發完推特的米國總統都被嚇了一跳……咦?英國要沉了?我得趕緊發個推!
王虎自己也被巨大的場面嚇得不輕。
爆炸的破壞效果遠超計算,這說明了什么?說明英法海底隧道本身存在結構性隱患,很可能下面有個巨大的“空腔”,這才塌陷得如此厲害……這下壓死的“擬態”怕不是要成千上萬。
“擬態”雖然能在地下、水下都能存活,但不意味著它們能承受重力的反復蹂躪。在突然塌陷中,石頭也不過齏粉。
而王虎怕的就是這個……
眾所周知,明日邊緣講的就是阿湯哥被扔到諾曼底登陸戰場,菜鳥亂闖,誤殺一只藍色的阿爾法級“擬態”。
身上沾了阿爾法的血,從此獲得時間重置能力。
具體的說,不是他有這個時間重置能力——而是他成了這個重置能力的“坐標”。
只要他死了,時間就被更上一級的“擬態”歐米伽喵重置到一天之前……記住,真正牛叉的是不是阿爾法狗,而是歐米伽喵。
而且歐米伽喵有很多狗,它不在乎死的是那條,反正感覺有狗死了就重置。
哪怕只是沾了狗血的人類也沒關系……閑著也是閑著,喵的心思誰猜的準呢?
王虎怕就怕追擊的“擬態”外星人里面,不小心藏了一只阿爾法狗!
這狗要是死了,時間一重置,那大家等于全白忙活。
尤其是人家每次重置都帶著記憶,土撥鼠之日大家都知道,時間重置作弊,失敗一次下次人家就不這么玩兒了,直接從一開始就堵車。
那王虎就算能力通天也沒有辦法力挽狂瀾。
好在等了幾秒鐘后,沒見到時間有被重置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死的都是普通“擬態”,里面沒有阿爾法狗——人死可以,狗死不行。
人不如狗系列,真是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