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李綱都是極有自尊之人,知道真正的自尊,不是跪著求來的,這才決定和金人一戰。
道理是相通的,無論男女,要贏得對方的尊重,不是靠施壓、卑微或者死纏爛打,
而是因為有著自己的人格魅力。
鄭皇后是有個人魅力的女人,她的堅持、她的隱忍、她的才華、她的清醒,讓哪怕昏庸的趙佶都很尊重。
沈約也尊重鄭皇后,這才徑直入題,只想彼此不要尷尬。
鄭皇后聞言微微一笑,輕聲道:“原因自然是有的,沈公子先請落座。”
宮內擺了兩桌,
鄭皇后請沈約落座的那桌有趙巧云、賽月,
還有喬才人。
喬才人榮升為貴妃,可習慣還是不能一時改變,在鄭皇后起身的時候,早謹慎的站起來,直到鄭皇后落座后,仍舊垂手而立。
鄭皇后招呼喬才人坐下,微笑道,“喬妹妹,你一直和巧云談論著沈公子,如今怎不招呼?”
喬才人有些慌張,忙向沈約看去,緊張道:“沈……沈……坐。”
沈約感覺對方差點將駙馬或者女婿兩字叫出來,平淡道,“貴妃娘娘客氣了。”轉望巧云,微微點頭示意。
趙巧云在沈約入內后,
就一直看著沈約,
但當沈約望來,反倒垂下螓首,紅暈偷上嬌容。
沈約隨即看向賽月,
就見到賽月盯著他,不由道,“最近可好?”
賽月的眼眸中立即浮起幾分喜意,張張嘴,“我很好,巧云姐姐也很好,你怎么……不來看我們,很忙嗎?”
她伊始的聲音倒不小,可說到后來,漸轉輕微。
沈約腦海中浮出十年后詩盈的身影,宛若看到一個少女悄然變化的心思。
半晌,沈約方道,“我有些事情要做。”
賽月還是他熟知的賽月,那他腦海中所見的陌生賽月是怎么回事?
賽月“嗯”了聲,“巧云姐姐很擔憂你……”
趙巧云霍然抬頭,急道,“賽月……”她看起來想要否認。
賽月似笑非笑道,“難道巧云姐姐不擔憂沈大哥?那為何知道皇后要宴請沈大哥,
立即帶我趕來?”
趙巧云怔了下,
想要辯解,
可見眾人都望過來,不由道,“那你呢,不也是一樣的擔憂?”
賽月幽幽道,“我自然是擔憂的。擔憂一個人,又不是什么壞事,為什么不敢坦然說出來呢?”
趙巧云心道,我和你怎么一樣?你一個孩子,童言無忌,說什么旁人都不會多想,可是我……
沈約岔開話題道,“皇后,有沒有紙筆?”
眾人微怔。
鄭皇后雖然發愣,應變卻快,吩咐宮女道:“還不去取紙筆來?”
眾人見紙筆送到沈約面前時,均是在想,沈約要紙筆做什么?總不是要效仿那些文人墨客,以詩詞作畫博得女人的青睞?
雖說在眼下,文人墨客以才藝贏得美人欣賞的事情時有發生,可在場的人中,倒有大半不覺得沈約會這么做。
沈約略有沉吟,揮筆在紙上畫下一人。
眾女子多少都有才華,見沈約落筆輪廓,知是繪制人像,多少有好奇、期待之意,等沈約收筆后,眾女子驚奇中帶著失望,因為沈約所畫的并非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沈約畫的是個男人——猥瑣的男人。
展現畫作,沈約詢問道,“可有人認識此人?”
無人回應。
鄭皇后謹慎道,“沈公子,這是哪個?”她以為這是沈約的親人之類。
沈約沒有得到答案,倒是不出意料,他畫的這人就是凌老爹。
他見過十年后的凌老爹,成年人的容貌改變不大,他不過是將見過的凌老爹加個濾鏡、做個磨皮的畫法處理。
不多解釋,沈約道,“那煩勞皇后派人將這幅畫送至攬秀軒,交給宗澤大人,說我要找的就是這人。”
鄭皇后見狀并不多問,吩咐鄭公公處理此事后,見沈約望來,知道無法拖延,沉吟道:“其實本宮是受人所托,請公子前來一敘。”
沈約目光微轉。
鄭皇后知道沈約的意思,“這人……”不等再說時,宮門的方向走進一女子。
正是午時,宮內明亮,但那女子走進的時候,整個寧德宮又明媚了幾分。
世上女人難數,特點難數。
崔念奴媚到極致反顯純真,趙巧云清秀可人,鄭皇后端莊典雅,水輕夢幽蘭脫俗,可進來的女子卻和她們都不相同。
那女子唯有驚艷來形容。
乍一看,那女子如同畫中的人物走了下來,艷麗的讓人一眼看去著實感覺不可方物。
沈約注目著那女子,他并不像君子般眼觀鼻、鼻觀心,也不像好色之徒般帶著貪婪的神色。
他看到那女子的時候,就知道她是為自己而來。
不是自做多情,而是直覺。
托皇后找他沈約前來的就是這個女人。
那女子如入自家般走進后,就坐在了沈約的身旁。
在鄭皇后所在的宴桌前,除了趙巧云、賽月、喬貴人外,趙瓔珞亦在。
沈約落座的時候,和趙巧云對面,他的下手處隔座坐著趙瓔珞。
趙瓔珞始終垂著頭。
來的那女人正坐在隔座處,轉望沈約,輕啟檀口道,“久聞沈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才發現沈公子著實是神龍般的人物。”
沈約未應。
那女子略有意外。
多年來,無數男人見到她的艷光,多少會有些失態,和她交談,更有惶恐之意,卻不想沈約如此平靜。
鄭皇后終于道,“沈公子,此乃福金,明達皇后長女,多年前許配給蔡鞗待制。”
沈約“哦”了聲,依然如舊。
鄭皇后卻是微有不安,她怕沈約誤會,這才如此介紹,見沈約的反應后,不知道沈約是不是想錯。
趙福金微微一笑,“是妾身請皇后代為宴請沈公子前來,冒昧之處,還請沈公子見諒。”
佳人這般軟語,無論哪個男子都會見諒的,沈約看來也不例外,喃喃道,“不冒昧,一點不冒昧。”
眾女子見狀,倒多是在想,趙福金明艷的不可方物,雖說嫁了人,可卻更增女人魅力。這沈約看起來終究還是個男人,對趙姐姐這般神魂顛倒?
趙福金左手緩緩入了右袖,同時露出如玉的手腕和其上瑩白的玉鐲。
玉鐲瑩白,更顯手腕柔美。
等到趙福金左手出袖,纖纖五指上,多了一個碧綠的明珠。
明珠一出,照得沈約臉色發綠,同時有諸女的低低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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