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敘說九州之王所為的時候表情很平靜,暖玉卻有駭然之意。
暖玉不是個輕易被震驚的人,可哪怕是她,也從未想到過——有人會用一人的意志,試圖統一全人類的意志,有人的每次實驗,都拿自己的性命在做賭注。
九州之王看起來是個極為冷靜的……人,但他亦是極為瘋狂的人。
他瘋狂的做著所有人都沒做過的事情,卻默然冷靜。
石田秀子微微吸氣,“沈約,你的意思是——九州之王每次實驗的時候,都是讓自己處于頻死狀態,借以放大七倍感知,從而控制月亮門,完成異界的溯源操作?”
沈約輕吁一口氣,“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很符合我們眼下的認知邏輯,不是嗎?”
盯著石田秀子,沈約緩緩道:“你還有別的解釋嗎?”
石田秀子緩緩搖搖頭,“我雖然沒有其余的解釋,但我可以給你補充一條線索。記得我很留意暖玉手臂上的疤痕嗎?”
沈約清晰道:“你好像不是第一次看到那種疤痕。”
石田秀子點頭道:“你不覺得我雖然經歷過穿越,可某些科技知識過于豐富嗎?”
沈約腦海中靈光微閃,“是因為你從太空船中得到了高深的科技!”
暖玉微有失聲道:“正是如此。”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沈約不說,就是沒有人能夠想到,但他說出結局,別人就會覺得正應如此。
石田秀子是個奇女子!
她在多年前就送完顏烈回轉到八百年前,手下擁有一批奇人異士——那些人中、哪怕砍了自己腦袋讓石田秀子做實驗的人都有。
因為蝴蝶事件,石田秀子穿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隱姓埋名,卻將自己的技術發揮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很多科技并不是天生的,要積累收效需要大量的時間,石田秀子卻沒有這個問題,因為她是站在巨人的肩頭!
巨人就是八百年前的那艘太空船。
石田秀子因為太空船的科技,這才變得近乎無所不能。
石田秀子笑笑,“沈約,你又猜對了。我也進入了迷宮,但我進入的時間點,好像比你要早一些。”
沈約靜待石田秀子的發現。
石田秀子惆悵道:“我送師父回轉后,很快發現,他會遵守自己的承諾,是以將大多精力放在太空船上,因為太空船的科技對我來說,是個如同奇跡般的存在,在知道世人可以進行時空穿梭后,我對很多事情都失去興趣。”
沈約插了一句,“包括對權利?”
石田秀子微微點頭,“是的,當你已經可以在星辰大海中翱翔的時候,你又怎么會眷戀一條布滿泥鰍的河溝呢?可惜……林萍看不破這點。”
沈約暗想——林萍若是看破,就不會有諸多防備了。
“伊始,我和你一樣,也只是在太空船的外圍轉悠,也見過了維拉科查的雕像,看到了太空船對天柱山的改造、以及對地球的網格分析。”
石田秀子回憶道:“得益于我當時淺薄的見識,我亦對太空船來到天柱山的目的多有推測,我和你不同的是——你通過了那道怪門看到了九州之王,我卻沒有,但是……我看到了……蕭楚……”
她說話的時候微有恍惚。
沈約微有震驚,“蕭別離的師父?”
“好像是這樣。”
石田秀子緩緩道:“我終日在太空船的那條甬道外徘徊,有一天突然甬道多了點點血跡。”
蕭楚的血跡?
蕭楚一直沒有離開太空船?
石田秀子為何不能肯定的模樣?
沈約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聽石田秀子繼續道:“我順著血跡找過去,發現本來是甬道側突然多了個入口,入口旁還有個帶血的掌紋。”
暖玉一旁道:“掌紋識別才能開啟的太空船入口?”
很多事情聽起來詭異難解,但暖玉明白石田秀子的敘述邏輯。
石田秀子微微點頭,“當初我是不解,后來想想,門旁自然有掌紋識別系統。”
沈約微有揚眉,他在太空船內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其實早就想到要進入太空船的內部,需要一些生物識別。
“你有沒有錄下那掌紋?”沈約問了句。
石田秀子搖搖頭。
沈約略顯失望。
石田秀子緩緩道:“但你不用失望,我還是有進入太空船的方法。”
沈約精神振作,他也著實想看看太空船內的科技。
“但你先聽我說完線索。”
石田秀子沉吟道:“太空船關鍵入口有識別系統,只有這樣、太空船內的人才能進入太空船,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說的好似很正常,沈約卻聽出不尋常的地方,“如果墻上那血跡那是蕭楚的掌紋?這說明蕭楚本來就是太空船內的人?”
林逸飛恐怕做夢都沒想到他的師父這般身份。
石田秀子沒有徑直回答,繼續道:“我進入那個入口,就看到里面光線閃動,周圍顯示著如同仙境般的場面,當時的我有些迷糊,如今不用我解釋,你們也應該想得到那些均是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展現了什么?”沈約很有興趣道。
石田秀子沉默下來。
沈約、暖玉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詫異,他們看得出石田秀子不是想隱瞞,而是猶豫是否說出。
半晌,石田秀子終道:“有一部分全息影像展現的就是我方才給你們看的那些蘋果。從一到三,然后從三復制,出現、消亡的景象。”
暖玉醒悟道:“你是在那時候,就開始在思考那些蘋果的意義,到如今,終于想到本源的問題。”
“是的。”
石田秀子并不隱瞞道,“事實上,有關溯源的概念,我是經過了數十年的思考才得到的結論。那些全息投影很讓人迷離,但當時,最讓我震驚的卻是房間中躺在血泊中的一個人。他長的挺硬朗,赤裸著上身,胸膛的血跡都在凝結,手上有一個針劑,看起來似乎想要治療自己,卻在注入針劑的前一刻昏了過去。”
“為什么這么判斷?”暖玉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