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后,就是日本新年。
實際上日本新年面臨跟和馬上輩子中國新年遇到的困境類似的問題:沒有年味。
一般日本新年要做的事情很多人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紅白歌合戰要看了。
今年紅白歌合戰,和馬得到消息,小林和正會上臺。因為他去年出了一張紅遍日本的單曲。
作為單曲的作曲,和馬本來有希望受邀到現場看紅白歌合戰來著,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最后沒有邀請和馬。
和馬也沒什么所謂,電視上看還省心。
紅白歌合戰進行的過程中,阿茂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抓緊最后的時間溫習。
日本新年之后,就是他要面臨的第一道關口:聯考。
如果連聯考都通不過,考大學就像癡人說夢一樣。
和馬去年也是考生,但是他沒記錯,自己那時候和大家一起其樂融融的看紅白歌合戰來著。
當然,自己考試的時候和阿茂狀態不一樣,自己那時候靠著九年義務教育基本不用擔心數學,然后英文又靠著自己多年混外貿企業攢下的本錢可以基本不用擔心,到這個時候對考上東大已經十拿九穩了。
阿茂可不一樣,浪子回頭之后從零開始打基礎,雖然經過兩年的學習,現在也必須沖一波。
其實和馬有點像讓阿茂過來看紅白歌合戰的,放松一下心情沒準有奇效。
但是千代子說什么都不同意。
至于阿茂自己,他一直覺得現在要考上東大是一件很嚴峻的事情,必須全力以赴。
和馬看了兩個小時的歌唱節目,終于看到小林和正的臉了,于是說:“來了,你歌創作的名曲。至少小林和正聽說我要賣歌,一定會第一時間沖過來。”
這首《突如其來的愛情》是上半年和馬給小林和正寫的單曲,下半年的時候作為戀愛電視劇的主題曲廣為傳唱。
可惜河馬總覺得,這歌配的電視劇不夠仙,沒有《東京愛情故事》內味兒。
感覺騷尼音樂那邊是臨時找了個戀愛題材的電視劇,看了看電視劇制作方大手子不少,就直接用了。
不知道這個時空,還會不會誕生《東京愛情故事》。
和馬的記憶力,《東京愛情故事》根本影響了一整代人的戀愛觀。
仔細想想那個年代日本對中國的影響力是真的大,杜秋和真由美影響了一整代人的穿衣風格和擇偶標準,后來《人證》《寅次郎的故事》等迎進片直接奠定了全民對日本友好的基調。
那時候中國人幾乎人人都會唱《北國之春》。
而《東京愛情故事》已經是這份影響力的尾巴了。
再后來中國人自己創造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工業社會,日本的影響力反而降低了。
二次元的影響力,再怎么強能像杜秋一樣強嗎?當年杜秋一身風衣,直接變成爆款,當時小年輕銷尖了頭就像弄一件這樣的風衣。
和馬聽著自己抄出來的《突如其來的愛情》,回想著記憶里的《東京愛情故事》,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見赤名莉香的笑容。
日南里菜看著和馬:“為什么和馬你一臉嚴肅啊?”
和馬:“想起了寫這首歌的時候遇到的事情。”
寫這首歌的時候,和馬他們去了仙臺附近的山里,泡溫泉,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對于具體發生的事情,日南里菜其實并不知道完全的真相。但是她用自己的方法理解了現在和馬的表情:“神主的兒子還在東京,希望他聽師傅的這首歌的時候,能有所感悟呢。”
和馬點了點頭。
日南里菜現在會呆在和馬這里,是因為她說好了看完紅白歌合戰之后就一起跨年,然后一起去初次參拜。
日南里菜的媽媽雖然對她去考早稻田大學頗有微辭,但最近好像也放棄了,任憑日南備考。
日南里菜甚至想直接住到和馬這邊來,專心備考。
這個想法最堅定的反對者,就是千代子。
現在正看著紅白歌合戰,日南里菜又提到了這個想法:“我在家里復習的時候,我媽媽和爸爸總是各種不配合。我媽媽甚至還會放柴可夫斯基,美名其曰柴可夫斯基對考早稻田想必有所裨益……我看啊,為了復習的高效性,還是住到師傅這邊來好了。”
千代子搶在和馬開口之前說:“畢竟是早稻田大學嘛,也許柴可夫斯基真的有奇效呢。”
日南里菜看著千代子,正要開口,千代子又說:“我們這邊已經沒有空房間了,日南你要住這邊,只能去住美加子的房間,你跟美加子說說看,她樂意讓你住嗎?”
美加子:“我最近回道場都是小概率事件,湊合一下好像沒什么問題啊。我在道場過夜的日子,就弄個大通鋪對付一晚上就好了,就像今天這樣。”
千代子吊起眼角,用要殺她取肉的表情看著她。
美加子也無所謂的,伸手拿了個蜜柑,麻溜的剝起來。
日南里菜:“那我就住在美加子姐的房間里,直到考試結束唄?”
美加子揮揮手:“你住著吧,我那房間里的東西你隨便用,不用問過我。”
千代子露出悶悶不樂的表情。
不過日南里菜也不逗千代子,她直接貼上和馬,小聲說:“那以后還請師傅輔導我英文和數學。”
和馬:“沒問題。”
日南里菜看起來很高興,拿了個橘子剝開,把其中的瓤喂給和馬。
和馬吃橘子的時候,好像稍微舔到了一點點日南的指尖。
這時候紅白歌合戰結束了,美加子高舉雙手:“看完啦!距離初次參拜還有時間,我先睡會好了。”
千代子:“你可別在被爐里睡啊!在被爐里睡覺會著涼的!”
“是是。”美加子應了兩句,沒當回事,直接在被爐里躺下來。
因為她躺下了,和馬的腿直接就碰到了她的腿。
畢竟都在被爐里,發生這種事也很正常。其實和馬除了做對面的美加子,還能感覺到坐在身邊的日南里菜的腿。
保奈美因為嫌被爐這邊擠,人自己坐在方桌后面。從和馬的視角,剛好可以看見保奈美方桌下的腿的曲線。
日本的女孩子這種冷死人也要穿裙子的習慣到底哪里來的,反正保奈美也是裙子,用超厚的絲襪來應對寒冷。
反正和馬看得很開心。
保奈美察覺到和馬的視線,還一臉疑惑。
和馬想笑:“你都被看光了,還一臉疑惑。”
“啊,被看光而已嘛,這種事我已經習慣了。我好奇的是你在想什么?”保奈美說。
和馬:“我在想給你們都穿上秋褲。”
日南里菜首先反對:“裙子下面有褲子的話,學校會罰我們的。”
和馬:“那你直接穿褲子啊。”
“不行啊,規定返校日要穿校服啊。”日南里菜嘆了口氣,“日本的校服女孩子就沒有褲子。我要穿褲子還得從男生款那邊毛一條褲子,只有不良少女才會穿男生校服啊。”
得,和馬終于發現了,日本妹子凍死人都穿裙子的根源,在于她們校服沒有褲子。
這時候保奈美說:“我們南條財團開發的加厚絲襪,你們要不要試試看,我穿著還挺暖的,雖然還比不上褲子的暖和,但也差不多了。不過缺點也很明顯:會顯腿粗。”
和馬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保奈美桌子下面的曲線,原來那絲襪居然是超級加厚款。
難怪保奈美一直坐在四方桌那邊,完全不嫌冷。
這時候,玉藻忽然站起來:“現在也差不多該準備去初次參拜了,想換和服的都到這邊傳和服吧。和服的話肯定就不用擔心保暖問題了。”
千代子站起來:“嗯,我穿個和服。”
她毫不掩飾的目光看著日南里菜。
其實和馬跟千代子說過很多次了,說日南可能并不想和她搶阿茂,但是千代子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日南里菜嘆了口氣:“我就算了,我待會就這么去拜一拜意思下得了。”
和馬:“你沒帶和服過來?”
“沒有啊。我在家的時候,我媽媽每次初次參拜都要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我們家去初次參拜也不去附近的廟,而是提前一個多小時出發,去著名的神社。參拜的時候,會碰到很多演藝界的大能,麻煩死了。”
日南里菜說著對和馬微微一笑,這個笑容憑空讓和馬有種鏡中花稍縱即逝的觀感。
日南里菜站起來,來到電視機旁邊,開始旋轉旋鈕換臺。
保奈美說:“最近有可以用遙控器的款式,我看看能不能給和馬你弄一臺過來。”
和馬直接點頭,但是千代子卻說:“電視機能看就行了,現在這個版本換臺也沒多麻煩,就這么著吧。”
保奈美看了看千代子:“這個電視機,能選的臺也少哦,現在最新款的電視,可以收到幾十個臺呢,旋鈕都不夠用了。”
千代子:“我們家不需要那種啦,反正我們家主要活動是上學,享受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再說。”
和馬其實還挺想要能收到幾十個臺、用遙控器換臺的彩電的。
不過千代子一句話殺死了和馬的念想,她說:“那些能收到幾十個臺的都是有線電視,我們根本交不起有線電視的費用啊。就連NHK的稅,我們都好不容易才交上呢。”
和馬果斷閉嘴了。
這時候,阿茂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問千代子:“那么熱鬧是在干嘛?”
“啊,玉藻說要大家穿和服去初次參拜。阿茂你現在進入如何?”
阿茂點頭:“還行。今天剛做完一套卷子,正在對答案。”
和馬:“有什么搞不懂的,盡管問。”
“我會的。”阿茂用力點頭。
說完他快步去廚房拿了一杯水,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屋。
千代子看起來十分的擔心阿茂的狀況,但又不好多問。
很快,桐生一家做好了初次參拜的準備。
晴琉穿了一件看著超級名貴的和服,看起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而玉藻還是那一身墨色飛鶴紋的和服,只不過加了幾層羽織,看著比之前更加雍容華貴。
她和晴琉站在一起,就像媽媽帶著盛裝的女兒出門一樣。
在眾人驚嘆聲中,十二點悄然度過,時間進入了1982年。
和馬一家浩浩蕩蕩的出門去初次參拜。
不過因為桐生家附近全都拆得差不多了,他們竟然直到車站都沒有遇到幾個人。
到了車站,人流密集起來。
葛氏區去初次參拜,第一備選自然是帝釋天。
國民喜劇《寅次郎的故事》有句臺詞,叫“帝釋天的水把我養大”,對葛氏柴又的人來說,帝釋天就是這樣的存在。
桐生一家參拜的時候,和馬許了個愿望,希望今年自家這些考生,都能順利考上想去的學校。
千代子大概是許愿最用力的,她一絲不茍的洗手,然后許愿的每個步驟都做到最完美。
和馬猜測,她的愿望應該是阿茂能考上。
初次參拜之后幾天時間很快過去,直接到了聯考前一天。
和馬不由得回想去年自己聯考前一天,感覺好像沒怎么在意,就那么隨便去考了一下就過了。
但是今天千代子起了個大早,一早就在準備桐生道場的考生們的裝備。
和馬總覺得她過一會兒就要檢查一下阿茂的筆袋。
阿茂本人看起來到時很淡定。
和馬問他:“怎么樣?”
他給了和馬一個自信的笑容:“沒問題。聯考畢竟只是寫基礎題,很容易就能通過。”
和馬笑道:“你仔細檢查下你的筆袋,我怕千代子毛毛躁躁的有什么疏漏。”
千代子聽到和馬的話,立刻抗議道:“我哪兒毛躁了!我只是有點心神不寧!”
和馬笑道:“你這就叫毛躁。只是聯考而已,不可能通不過的。”
千代子看起來還很不放心:“我看聯考還能刷掉不少人……”
阿茂笑道:“那些都是過來混的,聯考刷掉的主要是這部分人。”
和馬拍了拍千代子的背:“你看他這么自信的表情,還有什么好擔心的。我作為一個過來人跟你講,考試這種東西啊,自信覺得有了,那就是真有了。”
千代子不服氣說:“那還有美加子那種呢?”
和馬啞然失笑:“美加子那是特例啊。一般人能和美加子比嗎?”
千代子撇了撇嘴,嚴肅的看著阿茂:“好好考,看你了。”
阿茂點頭:“交給我吧。等考完回來,就可以開慶功宴了。”
聯考基本上考完就能估算分數,畢竟選擇題多。
所以阿茂才有這句“今晚慶功宴”。
和馬拍了拍阿茂的肩膀。
這時候他想起來自己家還有日南里菜這個考生呢,自從跨年那晚上日南里菜就在桐生家住下了。
于是和馬趕忙去找日南里菜,結果在道場里找到她。
她正在練習揮劍。
和馬:“怎么,你突然熱衷其學劍道了?”
“因為我發現,最近練習揮劍可以讓我平靜下來。”日南里菜答道,“揮劍的時候什么都不用想,就注視著前方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把劍揮到指定的次數就好。”
和馬來到日南里菜正前方:“那要不要和我打一場試一試?”
“不要,根本不可能贏啊。”日南嬌嗔道,“在這里學劍有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師傅你太強了!我和你打了幾場,直接把信心都打沒了。”
和馬看了眼日南的劍道等級,想說這樣其實也有好處,畢竟刷和馬經驗值超高,能迅速提升日南的劍道等級。但是這種話日南估計不會信。
和馬:“你如果不能跟上我的劍道水平,今后很可能完全無法與我以劍交心啊。”
日南里菜笑道:“男女之間不需要那種東西啦。你看,師傅你只要摟著我,就能明白我的想法不是嗎?”
“我不明白啊。”和馬果斷否定道。
日南里菜嘻嘻笑著:“分明就有。我每次被師傅你抱著,就感覺自己的想法多多少少能傳達過去一些。”
和馬岔開話題:“聯考感覺如何?”
“哼,聯考這種考試,隨便考一考就好啦。連聯考都無法通過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同臺競技。”日南里菜如此說道,這話到是還挺霸氣的。
和馬冷笑一聲:“別到時候你聯考翻車,哭哭啼啼的跑回來喲。”
日南里菜正色道:“如果聯考都通不過,那我就會順從媽媽的意愿,去混一混演藝圈。到時候希望師傅你能不嫌棄,來為我作曲哦。”
和馬冷哼:“我可不給你這種唱功的家伙寫歌。”
“哎呀,好嚴格!如果給我寫歌,我會給你福利喲。”日南里菜笑道。
和馬看著她穿著劍道服的身體,就算劍道服也無法壓制她的曲線。
不過和馬轉念一想,自家這幾個妹子,就沒有能被劍道服壓制住曲線的——除了晴琉。
就連千代子,至少也可以劃進未來可期的范圍。
至于晴琉,那是不是劍道服,好像沒什么區別,從另一個角度看,也是無法壓制。
沒有曲線的話,劍道服就不能壓制了!
日南里菜看著和馬,忽然竊笑道:“師傅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禮的事情呀。是不是想脫下我的劍道服,做有趣的事情?”
和馬嚴肅道:“劍道服那么臭,不可能有對它有非分之想的人啦。”
日南里菜竊笑道:“我發現了呀,練好劍道的話,就可以在這方面對師傅發動進攻了。看來我要認真了呀。”
你最好認真一點,現在全員就你劍道最爛,容易被人當成突破口。
這時候日南里菜忽然說:“對了,我剛剛看了一下阿茂的復習資料。怎么說呢,感覺他的備考程度,比我想象的要弱啊。”
和馬沒想到這種時候日南里菜居然聊正事。
“備考程度要弱是幾個意思?”和馬問。
日南里菜聳了聳肩:“就是字面意思啊,很多在我看來滿基礎的題目,他都有些吃力。”
和馬嘆了口氣:“他畢竟在遇到我之前,還是不良少年啊,而且是那種被極道當成預備軍程度的家伙。他從浪子回頭才開始把之前的科目給撿回來,從頭開始學習高中的知識。”
實際上,阿茂還從頭開始學了不少初中的知識,千代子那時候正在備考高中,為此還幫了他不少。
日南里菜一臉嚴肅的看著和馬,斟酌了一下說:“如果阿茂這次落榜了……”
和馬:“那就讓他在這里住著,從頭開始備考嘛。我本來就沒覺得一個浪子回頭家伙,能一次過就考上東京最高學府。”
日南笑道:“你還說別人呢,你不也是浪子回頭之后突然發奮的嘛,現在北高里的老師們,都把你當成鼓勵別人的例子呢。他們說你一個體育特招生,第三年才忽然發奮,結果考上了東大,很不可思議。”
和馬心想我能做到這件事那是有理由的啊,我背靠著九年義務教育好嗎。
日南繼續說:“不過,最近被拿去當例子的主要是美加子姐,她也是體育特招生,也是高三才發奮,結果考上了上智大學,然后還上了節目,罵死了上智大學的教授。”
和馬:“沒罵死啦,千江一男沒死呢。”
“對老師來說都沒差呀。”
和馬清了清嗓子,對日南說:“阿茂如果沒考上,我也會支持他繼續備考。”
日南里菜笑道:“但是如果阿茂今年不考上的話,你的資金壓力就驟然小了一截。難道師傅會希望阿茂今年考不上?”
如果阿茂今年沒考上,那三月只要交和馬自己的學費和晴琉的音高的學費就好了,這么說倒也沒錯。
但是和馬從一開始就沒有那樣期望過。
他嚴肅的看著日南朗聲道:“你怎么說話呢!我從來沒有期望過那種事情。今年初次參拜,我許的愿望也是,道場里的你們,今年都能考上自己希望的學校。”
日南里菜一臉嚴肅的對和馬鞠躬:“對不起,徒弟知道錯了。”
認錯的態度到是不錯。
和馬剛這樣想,日南就直起腰,對和馬說:“來懲罰犯錯的我吧,師傅!”
……我就不該把她想得太好。
順帶一提,桐生道場的兩個考生,都順利的通過了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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