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一直像人猿泰山一樣在樹梢間跳躍。
和馬本來還擔心自己在樹林里發揮不出詞條的實力,跳了幾棵樹才發現不用擔心。
他把木刀叼在嘴里,跟海賊王里的索隆似的,調動空出的兩手配合雙腳在樹梢間飛躍。
他逐漸拉近和那家伙的距離。
現在他已經能看清楚那人的背影細節了。
亂糟糟的白色長發,感覺像犬夜叉。
當然光憑白發不能斷定和馬在追的這個就一定是妖怪,可能是白化病病人。
現在和馬只能借著月光視物,前方那家伙的白發究竟是如雪一般潔白,還是白化病病人那種偏灰的顏色,其實他分辨不出來。
管它呢,抓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對方回頭看了眼和馬,然后加快了在樹梢間跳躍的速度。
然而距離還是在縮短,果然這種“跑酷”杰克陳非常的強,說不定只有刺客信條里面那些大爺們能比得上他了。
突然,對方突然90度轉向。
和馬自然是跟上,結果幾十秒后目標領著和馬沖出了山林,奔馳在田間。
進入沒有障礙的平地之后,和馬的速度顯著提高了。
但是敵人的速度也顯著提高了!和馬提速的程度沒有對方大,于是兩人接近的速率反而降低了!
盡管接近速度降低了,但是距離依然在縮短!
對方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后他決定——
四腳著地像野獸一樣奔跑!
兩人之間的距離立刻開始拉開。
“尼瑪的!”和馬罵出口,“比我多兩個腳這不公平!你不講武德!”
和馬手上拿的木刀,沒有刀鞘用不了他唯一的遠程攻擊招式,他順手撿了幾塊石頭扔出去,毛用沒有,人家躲都不樂意躲的。
撿石頭的動作反而拖累了奔跑速度,讓距離進一步拉大了。
就在這時候兩人經過一棟立在鄉間小路邊的小屋,屋里亮著燈,門口擺著一輛自行車。
這車壓根就沒車鎖,可能是鄉下換車鎖困難,加上大家鄉里鄉親互相都認識,于是鎖壞了就懶得再繼續裝了。
甭管怎么樣,和馬一個急剎車,轉回那小屋門前,抄起單車跨上就猛踩。
——你四條腿再能跑,跑得過兩個轱轆嗎?
和馬風馳電掣的疾馳在鄉間小路上,和目標的距離飛快拉近。
對方可能聽到了聲音,一回頭對上了和馬的目光,那一瞬間和馬總覺得自己看到了對方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下一刻,對方轉向沖進土路旁的水田里。
和馬也猛打車頭,沖向水田。
自行車自然下不了水田,但可以在田埂上跑啊!
和馬也看出來了,對方是想再次進入樹林,迫使自己放棄自行車。
等他把自行車扔了跟進樹林跑上一段距離,對方再從樹林出來跑平地,這樣他就無可奈何了。
“你特么想得美!”
和馬加倍努力的狂踩腳蹬,打算在進入森林前最后一道田埂上攔截對方!
他做到了!
但是對方跳了起來,就像真正的野獸那樣飛躍。
和馬抬頭看著掠過視野的目標,揮出了手中的木刀。
木刀命中了大腿,直接破壞了對方的空中姿勢,導致它落地的時候直接翻倒在田地里,咕嚕嚕的滾了好幾圈。
但是人家滾最后一圈的時候,順勢站了起來,還看了和馬一眼,才扭頭奔向樹林。
和馬下了單車,把車扛在肩膀上奔跑起來。
媽的都追到這了,怎么也得堅持到體力耗盡才行啊!
和馬肩扛自行車沖過阻隔在森林跟前的最后一片水田。
沖進森林之后,肩上的自行車給和馬造成了比想象還要大的麻煩。
其中最大的麻煩是,和馬有一邊手必須扛車,不能用了。
這就導致他沒法上樹,不能像之前那樣在樹梢間跳躍跑酷了,這次他只能樹林里的地上奔跑。
而這樹林是天然林,地面坑洼不平滿是盤根錯節的根莖,幾次和馬都差點被絆倒。
和馬感覺自己的體力在快速的流逝,怕是追不了多久了。
于是他決定最后孤注一擲。
他把自行車當投擲物扔向目標!
雖然準頭一樣不太好,但這次的“彈丸”個頭大,可以彌補精度的不足!
然而,和馬的投擲能提供的動能是差不多恒定的,畢竟手臂肌肉的最大出力和可能的做功距離都固定了。
動能一定的情況下物體質量越大速度越低,簡單的物理學常識。
自行車扔出去的速度遠低于和馬的預估,導致他預判的位置出了問題,還是砸了個寂寞。
“你媽的!”和馬大罵著,扔出了木刀,這一次木刀命中了目標,但并沒有什么卵用。
他追上去撿起掉落在地的木刀,也顧不得自行車了,繼續追向敵人。
敵人再一次回頭,發現和馬沒再帶著自行車之后,立刻再一次轉向——顯然他要出森林了。
和馬也沒啥辦法,但是他追都追到這里了,只能橫下一條心繼續追。
對方出了樹林,再次開始手腳并用野獸一樣的在平地上奔馳。
和馬也出了樹林,這一次周圍連燈光都看不見了,黑麻麻對方鄉間道路上連路燈都沒一個。
根本不能指望路邊再冒出來什么可以立刻取用的交通工具,和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越來越遠,身影的輪廓越來越小。
杰克陳啊杰克陳,你在沒有道具和地形的情況下果然只能發揮十分之一的實力啊!
終于,和馬看見一盞路燈,這還是在兩條鄉道相交的十字路口的唯一一盞路燈。
他在路燈的光照范圍內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氣。
目標遠遠的停了下來,恢復了站姿轉身看著和馬。
和馬把嘴里叼著的木刀取下拿在手里,指著對方罵道:“孬種,有本事別跑,和我戰個痛快!”
話音剛落,對方扭頭走了。
“他媽的。”和馬罵了一句。
接著他開始認真的思考兩件事:
第一件事,對方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剛剛和馬一度接近到非常近的位置,他很確定對方沒有詞條。
強大的人類一般都有詞條。
對方有這種非人類的機動力,又沒有詞條,那么果然它應該和玉藻一樣,是殘存到現代的妖怪。
按照玉藻的說法,能留存到現代的應該都是大妖怪,理論上講大妖怪玉藻應該都認識。
那這個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和馬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個所以然。
于是他把注意力轉向第二件事:我他媽現在在哪里?
他現在站在目力所及的范圍內唯一的路燈下,周圍一片漆黑。
看起來想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里有路燈,有路燈說明有電線——
和馬簡單的找了一下,果然發現送電線路的電線桿就在路路燈旁邊不遠處。
接著和馬發現兩條相交的鄉道都有沿著道路建立的送電線路。
他辨認了一下,發現南北走向的鄉道的電線桿明顯新一些,這應該就是給溫泉街送電的線路了——為了保障旅游開發的用電,肯定翻修過送電線路。
剛剛的追擊大體上是在向北跑,于是和馬邁開腳步,沿著南北向的鄉道向南走去。
大約一個鐘頭后,和馬迎面碰上了打著手電的搜索隊。
“是桐生和馬老師嗎?”手電光照過來的同時,有人大聲問。
“我是!”和馬回答。
手電光馬上轉開了,幾名戴著溫泉街旅游促進會袖標的大叔迎上來:“桐生老師沒事吧?追到那個偷窺犯了嗎?”
和馬搖了搖頭。
這時候他感覺異常的口渴,便問這幫人:“水,有水嗎?”
“有的有的!”促進會的人之一馬上從背包里拿出礦泉水擰開了瓶蓋,交給和馬。
和馬咕咚咕咚的灌水的同時,另一名促進會的大叔用步話機一樣的東西喊話:“我是左倉,我們找到了桐生老師。”
喝完水的和馬剛想把還剩一半的礦泉水瓶還給原主,卻再一次感到了口渴。
他立刻想起赤西楓說過,渡邊君死掉的那天,她也非常口渴,不斷的喝水。
難道說,口渴并不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可是和馬確實出了很多汗,現在口渴也可能就是身體缺水,只喝半瓶礦泉水不夠。
他默默的把這一條記在了腦子里,然后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都喝光了。
“還要嗎?”遞水那人接過空瓶,馬上又拿出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問道,“我看您出了很多汗,浴衣都完全濕透了。”
和馬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旅館的浴衣,趕忙低頭看。
果然浴衣的衣袋什么的早就在奔跑過程中松脫,現在整個浴衣看起來更像是和馬的披風。
和馬剛剛追人的時候,根本就是只穿一條褲衩披著個披風在跑。
是、是超人!
不對,超人不用跑路,飛就好了。
是、是斯巴達!
和馬內心正在聯想呢,一輛面包車從遠處開來,在他近前停下,結果一馬當先跳出來的是美加子。
“和馬!”美加子大喊,“沒想到吧,最早來迎接你的是我!啊咧,你這個裝扮,噫好色哦”
晴琉推開美加子鉆出車子:“別擋路啊,你這肥婆!和馬怎么樣……哇!”
和馬對著嘴巴張成O型的晴琉說:“這么驚訝干嘛,不是剛剛才開過泳裝派對嗎?腹肌什么的你早就看過了吧?”
美加子:“這個和那個不一樣啦,我們的泳裝和馬你也看到膩了不是嗎?但是看到內衣還是會‘哇’的對不對?”
這倒是。
說話間玉藻也從車上下來了,她啥也沒說直接走到和馬跟前,鼻子湊過來聞著什么。
美加子大喊:“保奈美你快下來呀,雞蛋子吃獨食啦!”
玉藻沒理會美加子,她湊得更近了,像狗一樣仔細的嗅著。
和馬問:“是狼,對嗎?”
剛剛和馬看到的身影太像犬夜叉了,加上之前聽到的狼嚎,和馬便得出了這樣的推論。
玉藻沒搭話,她伸出手,在和馬的浴衣上輕輕一捏,捏起一根幾乎無法發現的白色發絲。
“臥槽你用聞找到的?”和馬過于驚訝,差點就大聲說出來了,還好最后壓住了聲音。
保奈美本來一臉好奇的往這邊走,一看和馬說得這么小聲,她直接停下腳步,順便攔住了也要往這邊來的美加子。
玉藻仔細觀察這頭發。
“這是人類的頭發。”她小聲說。
“人類?怎么可能,那家伙可是兩手著地,像野獸一樣的奔跑啊。”和馬也小聲回應。
“被野獸養大的人類也會這樣。”
和馬皺起眉頭:“你認真的?現在2……1981年耶。”
好險,差點說出“現在21世紀”來。
“是啊,說不定這就是最后一代被野獸養大的人類了。”玉藻輕聲說,然后直接哼唱起來,“野牛群離草原無蹤無影……”
和馬:“它知道有人類要來臨?”
美加子:“什么鬼?突然唱加拿大民歌?”
晴琉驚訝的看著她:“你居然知道這首歌?”
“我英文系的好嗎,我們的口語老師喜歡講英語地區的民族,還給我們唱民謠。”
和馬瞥了眼美加子,沒加入那邊的對話,他看回玉藻,小聲說:“待會來我房間。”
“不會打擾到你和晴琉嗎?”玉藻笑道。
“你都知道啊?不會啦,她太小了。”
“是啊,只有肋骨。”
“我說的是年齡!總之你過來,我總覺得我們這事情……嗯?好像除了這個野性十足的迷之角色之外,也沒什么額外要盤的東西了?”
“沒錯哦,我覺的還是等明天去問問野田奶奶,看能不能搞到點新情報。”玉藻說。
和馬點頭:“還有就是去質問神主,看他都對渡邊君說了什么。”
“那么,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不過我看你應該重新洗個澡,你看你浴衣上,都是汗干掉之后形成的鹽漬。”
日本人一向有在洗完澡之后再出一身汗的迷之傳統,澡堂外面的乒乓球桌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設置的。
但顯然和馬這個出汗量已經超過了日本人能承受的范圍。
順便,和馬作為一個中國人,自然是傾向于把汗都洗掉在干干凈凈的進被窩。
尤其是現在,和馬自己一低頭都能聞到一股汗味,不洗澡就躺床上他一定會渾身不自在。
“走吧,回去了。”和馬說著率先走向面包車。
保奈美:“聊完了?”
和馬點頭:“嗯。”
“所以今晚雞蛋子也會在你房間睡?”
“不,不會。”和馬搖頭。
“晴琉肯定在!”美加子大喊。
“才不會在呢!我只是失眠去聊天而已!不過現在知道這狗東西是可以被人類追著打的,我就可以安心入眠了!他再來看我打死他!”
“咦,原來晴琉琉在害怕和馬剛剛追的東西呀。”
“才不怕!”
美加子伸手抱住晴琉,就要蹭她的腮幫子:“晴琉琉好可愛!”
“你死開啊!肥婆!”晴琉用手抵著美加子的腦袋,不讓她蹭過來。
和馬看著這個景象,突然很想和晴琉換一下位置,享受一下肥婆的擁抱。
第二天,和馬跟雞蛋子還有晴琉吃完早餐,就跑去溫泉街找野田奶奶,結果被告知野田奶奶一大早就坐去鎮上的車見老姐妹們去了。
明明是需要推著輪椅走的老太太,沒想到還挺活躍的。
沒辦法,和馬一行轉去神社。
爬上長長的石階后,玉藻又一副快要被累得融化掉的樣子:“我受夠了,這石階好長啊。”
晴琉雙手叉腰看著玉藻:“你這也算桐生道場的大師姐嗎?”
“其實你可以把我當成道場的社團經理。”玉藻說。
“這樣啊,那以后我練習完可以隨意使喚你拿水拿毛巾擦汗啰?”晴琉維持著雙手叉腰的姿勢說。
和馬心想“我勸你最好不要”,但是他沒說出口,主要他挺想看玉藻欺負晴琉的。
這時候拿著掃把的打工巫女博子來到和馬身后說:“桐生老師,神主大人從早上開始就在等您了。”
和馬挑了挑眉毛:“從早上開始嗎?”
“是啊,往常這個時候他已經進山采藥了,今天卻完全沒有出發的意思。”
和馬點點頭:“好,我這就過去。”
說罷他向社辦走去。
神主在社辦的辦公室里等著和馬。
說是辦公室,其實沒有辦公桌也沒有會客用的沙發,就是一間六疊半大小的房間,擺著一張矮腳案幾和幾個坐墊。
畢竟是神社,不能太西化。
神主太田坐在最大的那個坐墊上,正在看書。
拉門完全開著,于是和馬也不客氣,直接敲了敲門意思一下,就自己進來坐下。
“你來了。”神主放下書,抬起眼看了和馬一眼,然后拿起已經擺在案幾上的茶壺和茶具,給和馬斟茶。
和馬:“既然神主直接在這里等著我們了,也就是說,您知道我要問什么對吧?”
“無非就是來問那天我對渡邊君說了什么。”太田神主放下茶壺,看著和馬,“昨天你看清楚你追的是什么了嗎?”
“一個白發的人。”和馬肯定的回答。
“那個,并不能算是嚴格意義的人。”神主開口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可能很難相信,畢竟現代社會是一個科學之光取代神的恩澤的社會……神秘也在科學的進步之下不斷的消退……”
“你說吧,信不信我來判斷。”和馬回答。
神主深吸一口氣:“聽著,你昨天追的,應該是山神的子嗣,是被山神收養的人類孩童。”
這時候玉藻開口了:“我從未聽說過這附近有山神,這個傳說應該誕生沒多久吧?”
神主滿臉錯愕的看著玉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