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山刑警向影碟租賃店的店員出示警察手冊,隨后詢問道:“你這有來過一個叫根田孝一的顧客嗎?”
“根田桑啊,他常來,昨天還從我們這里借了新的錄影帶呢。”
店員一臉凝重:“怎么了,他犯事了?你們抓他之前能讓他先把錄影帶還了嗎?”
長山刑警和搭檔對視一眼,隨后無視了店員的提問:“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嗎?”
“我之前看他從附近的汽修廠出來。因為是老顧客了,所以我遠遠看著就知道那是他。我還想跟他打招呼,結果視線被車子擋了一下,就找不到他了。”
長山刑警皺著眉頭:“你能遠距離上認出他?”
“是的。”
“他長什么樣?”
“個子挺高的,塌鼻子,滿嘴胡渣。他的關西腔有點怪,可能是鹿兒島那邊的口音?
“我不知道,反正應該不是大阪人,他總說自己是老大阪人,挺怪的。但是他是客人,我們就順著說了。”
長山刑警點點頭:“很好。還有什么別的東西嗎?任何情報都可以。比如他喜歡看什么類型的片子。”
“啊,他喜歡看B級片,特別暴力,視覺沖擊很強的那種,他連著在我們這里借了好幾次這個了。”
店員轉身走向擺放錄像帶的架子,輕車熟路的找出一盒錄像帶,拿給長山刑警:“看,就是這個。”
“恐怖片?”長山刑警低頭看著盒子上用很糟糕的印刷工藝印的圖片和標題。
“是啊,最近新出的,在小圈子里特別受歡迎。”
長山刑警把錄像帶還給店員,他反正不急,對這種惡性事件的犯人,像長山這種老刑警才不會貿然闖入可能是他們窩點的地方。
不但打草驚蛇,還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后援來之前,獲得更多情報才是正事。
“還有什么別的嗎?他沒有跟你們閑聊過?”
“有,他是個特別健談的人,總喜歡跟我們聊一些B級片里面的細節錯誤,比如這個。”
店員又拿出一盒錄像帶,錄像帶封面上是個拿著M14步槍的火辣美女。
“他跟我們大談這個錄像帶里的錯誤,說導演根本一點都不懂軍事,亂拍,要不是女演員太大了,他都看不下去。”
長山刑警接過錄像帶,仔細看封面的女人,輕而易舉的就注意到這女人持槍的時候把手指放在扳機上了。任何常接觸武器的人都不會這樣做,太容易走火了。
關了保險還好,這要沒關可能直接一個同伴就歸西了。
也可能是自己歸西,各國都有在狹窄封閉空間走火之后被跳回來的跳彈開瓢的倒霉蛋。
長山刑警表情變得異常的嚴肅。
有爆炸物,熟悉軍事常識,然后……雖然搜查本部沒有直說,但是所有參加搜查的人都知道,gongan在高強度盯著這案件的進展。
這該不會是要出動機動隊程度的案件吧?
長山刑警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警槍,他好久沒有開過槍了,甚至記不得上次去領子彈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一直裝在槍上沒拆過的子彈,鬼知道現在還打不打得響。
現在長山刑警就想把槍拿出來臨陣磨槍一番,這樣至少這槍會看起來是能打響的樣子,說不定能在關鍵時候嚇住敵人。
“電話借我。”長山刑警果斷決定把最新情況通報給總部那邊,萬一自己這邊出了什么事情,總部也知道詳情。
“可以,在柜臺,您用。”
長山刑警剛轉身向柜臺走去,就看見有人掀開錄像帶租賃店的暖簾走進來。
很高大,塌鼻子。
店員:“啊,根田先生。”
長山刑警第一反應是拔槍。
叫根田的人沖向他,同時在他身后進來的同伙則撲向長山的搭檔石丘刑警。
長山刑警很冷靜,他知道現在應該做的就是,開槍,驚動周圍的居民和店鋪,讓他們報警。
打不打得中根本不重要。
于是長山刑警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擊錘砸了下去,然而槍沒有響。
“石丘!快跑!”長山刑警把槍扔向撲過來的敵人,制造了一瞬間的空檔之后趁機抓住他的手。
他好歹也是有空手道段位的行家,只要一個過肩摔……
然而,他飛起來了,視野很快倒轉,然后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
背后和地板的撞擊異常的劇烈,鉆心的疼痛讓長山一瞬間昏厥過去——大概一秒左右吧。
重新醒轉的長山刑警不顧劇痛,大喊道:“襲警了,報警啊!”
然后戰術匕首就讓他徹底閉嘴了。
店員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要跑,他轉身往店鋪后面沖去。
根田孝一,也就是丁在旭用優雅的動作把戰術匕首當飛刀扔出去。
背后中刀的店員當即跪倒在地上,順著氣管和食道涌上的血水從他嘴里流出,徹底堵死了他的嘴巴,讓他只能發出徒勞的嗚咽。
丁在旭看了眼手下那邊,確認他也完成了任務,隨后用步話機詢問在警戒的采志錫:“周圍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有人聽到了一些動靜,但是他們可能以為是普通的口角。日本人不喜歡介入這種事,你知道的。”
大阪人已經算日本人里非常自來熟的那種了,但人人自掃門前雪這已經是寫在日本人DNA里的東西了。
“趕快處理問題吧,不然有顧客來了就晚了。”
“不怕,我現在就關店。”
“你他媽要從店里出來?”步話機那邊采志錫大驚。
“這總比被其他客人撞到要好。”說罷丁在旭就把步話機扔給同伙,自己大步走到店門口,拉開門伸手出去,把店鋪門楣上方橫掛的那根掛暖簾的竹竿摘下來。
日本的店鋪,如果沒有掛暖簾,就是沒營業。
不過現在使用西式小牌子店鋪也越來越多了。
完成關店操作之后,丁在旭回到店里,把暖簾一扔。
“處理一下,從后門走。事已至此,暴露只是時間問題,只能盡可能的延后暴露的時間了。明天怎么辦,活過今天再說。”
“明白。”手下一邊說一邊把刑警的尸體拖進店鋪角落里,這樣可以確保透過店鋪的玻璃門看不到尸體。
“血跡什么的用這個遮擋一下好了。”
丁在旭說著把店鋪柜臺旁邊擺著的宣傳新片的立牌挪到血跡旁邊,擋在血跡和店門之間。
這樣的立牌店里還有不少,足夠把血跡都擋住,雖然看著會有點怪,但不至于讓人起疑。
丁在旭和搭檔飛快的完成了處理,然后準備從后門開溜。
不過臨走前丁在旭又折回了店鋪里,從貨架上拿了好幾盒錄影帶。
他抱著錄影帶,從開向后方的門離開了店面。
同一時間,小森山大介率領的增援,正在趕來這邊的路上。
雖然小森山大介是從京都那邊借調過來的,但他之前就在大阪府警任職,幾年前才調到京都去,所以現在他當指揮,也沒什么人有意見。
他們還不知道長山刑警和石丘刑警已經殉職,他們得到的情報,就只有剛剛長山刑警打電話過來報告的部分。
“小森山警部,”開車的見尾刑警忽然開口道,“您從京都回來,有回過家嗎?我怎么記得您就一直住在本部了呢?”
“窮兇極惡的人犯還在逍遙法外,隨時可能威脅到包括我妻女在內的大阪人的生命和財產,我怎么能回家呢?”
“說得也是。”見尾刑警點頭,“這份精神,我非常的敬佩。”
日本職場,也是要拍馬屁的,誰不喜歡馬屁精呢?小森山大介也不是那種有精神潔癖的人,平時被拍拍馬屁挺好,能舒緩壓力。
不過他還是提醒了一句:“專心駕駛。”
“是。”
現在他們為了盡快趕往現場,正在全速飛奔,萬一出車禍能不能活下來就看本田吹噓的安全氣囊有沒有那么神奇了。
小森山大介扭頭看著兩側飛快后退的大阪街景,深吸一口氣。
他總覺得空氣中有股熟悉的味道,這味道十年前,剿滅柳川組之前,他好像也聞到過。
“前面就是了。”見尾刑警提醒道,同時開始減速。
“那不是長山他們的車嗎?”坐在后座的刑警指著前面停在路邊的車說。
“是,車牌號沒錯,他們人呢?”見尾刑警疑惑的問。
“應該在排查吧。靠邊停。”小森山大介指示道。
小森山大介不等車子停穩就開門下車,直奔長山刑警他們的車子。
車子里空空如也。
小森山大介粗略的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打斗的痕跡,然后回頭問:“有看到人嗎?”
“沒有,問問看吧。”見尾指著就在旁邊的五金店,“他們應該是從這里開始調查的。”
采志錫咒罵了一句,拿起步話機:“警察大隊來了,三輛車,少說有十二人。”
“別慌,會告訴他們我們在哪兒的人已經死了。這附近中小型工廠那么多,還有居民區,他們要找到我們得花不少時間。”
采志錫:“你確定嗎?”
“當然,他們要發現那錄影帶店有問題,還得費一番功夫呢,日本警察沒有特別的理由,是不會侵入關門的店鋪強行調查的。”
采志錫:“現在這個局面,就算是日本警察,也不會這么死板吧?”
“他們會的,總之你別慌,觀察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好吧。”采志錫放下無線電,用手用力搓了搓挑個不停的右眼眼皮,似乎這樣就能讓它停下來。
小森山大介直接向五金店走去,一進店門就出示警察手冊:“警察。剛剛應該有我們同事來調查,請問有見到那兩位刑警嗎?”
“哦,見到了見到了。”店主點頭,“他們在我這里打的電話,打完以后就去別的店問情況了。”
話音未落,有個四十多的大媽,一邊用口音極重的關西腔嚷嚷一邊擠開堵在門口的刑警們進了門:“刑警先生!你們是來找根田孝一的吧?”
“是的。”小森山大介記得根田是長山他們找到的二極管買主,“怎么了?”
“我剛剛看見根田先生了,他進了那邊的錄像帶租賃店,他進去之前,兩位刑警才進去。然后店就關門了!”
“什么店就關門了?”
“就是關門了啊!不接客了,也沒有人出來,哎呀可嚇人了,我老婆子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又不敢過去看!你們快過去吧!”
眾刑警面面相覷,然后小森山大介直接抽出自己的配槍。
“大媽,給我們指一下是哪個店。”
“丁在旭,”采志錫看著走向錄像帶店的刑警們,咬牙切齒的說,“你要害死我們了。你絕對會害死我們的。”
“媽的別吵,我在想該怎么辦!”丁在旭態度蠻橫的說道。
“我認為我們應該放棄任務。”采志錫沒聽的,繼續說道,“繼續執行任務就太危險了。”
“閉嘴,敵人提前找上門也是預訂的狀況之一,現在還不到撤出任務的時候。完成任務是第一優先,非到萬不得已不能撤……
“但是,你說得對,我們要撤了,現在就是萬不得已的狀況。你那邊有單獨的撤退路徑,你先撤。我們這邊搞定了就走地下道,安全屋見。”
采志錫聽完直接拿上手邊的武器和道具,飛快的離開自己的警戒位置,開溜了。
半路上他還順手把步話機的電池拆了,連機器帶電池一起扔進路過的大型垃圾堆場。
日本這種大型垃圾都是要交錢來回收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老老實實交錢,而是會找地方偷偷扔掉,這些垃圾因為沒交錢所有不會有人來回收,于是在城市的陰暗角落就出現了這種堆滿大型垃圾的棄置場。
一般等到政府出錢請回收業者來清理之前,會在這些地方閑逛的就只有非法拾荒的流浪漢——日本叫他們街友。
小森山大介禮貌性的敲了敲錄像帶租賃店的店門,沒人回應。他趴在玻璃地面上,臉貼著玻璃往里面看。
看起來很正常,沒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能今天店主有事才早早關門,而長山和石丘兩位刑警已經離開,只是那大媽沒看到?
怎么可能這樣想啊!小森山大介一邊內心嘀咕,一邊回頭對跟他一起來的刑警說:“現在是非常情況,有同僚在搜查中失蹤,我作為現場指揮,基于判斷采取非常行動!”
見尾刑警:“明白,我們都是見證者,警部你開始吧!”
小森山大介往后退了兩部,然后飛起一腳,于是玻璃門的玻璃應聲碎裂。
小森山大介的女兒空手道那么強,他自然也有不俗的空手道實力,踹爛個玻璃門簡直小意思。
小森山大介不顧門上還掛著碎玻璃,直接進門。
然后他聞到了血腥味。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本來被立牌擋住的血跡。
“操!”小森山大介回頭大喊,“用車上的無線電喊話,別打電話了,喊最近的單位過來支援!”
日本刑警辦案,一般沒事不會用無線電喊軍裝警察來幫忙,這是他們的特色,每個“工種”干自己干的事情。
刑警們要調穿制服的兄弟幫忙,得走正規程序,直接無線電叫絕對不行,事后會被抱怨說“你們干擾了我們指揮系統”“突然抽調力量讓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一片混亂啊”。
馬上有刑警跑向車子。
“記得叫救護車。”小森山大介補了句,然后握著手槍小心翼翼的向店面內搜索前進。
他馬上看到了被藏在錄像帶貨架之間的死者。
“長山君!石丘君!”他一邊呼喚同僚的名字,一邊繼續搜索,確信這不是個埋伏之后,才大步流星的跑過去,摸了摸脖子上的動脈。
死了。
小森山大介大罵了幾句,隨后吩咐見尾:“警戒!敵人是窮兇極惡的歹徒,可能有武器,殺人不眨眼,今天不想殉職就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們兩個,守在門口,你們兩個到后門去看著,其他人散開散開,別給一個手雷都端了。”
小森山大介一邊下令,一邊來到電話機旁邊,飛快的撥通了近馬行雄辦公桌桌面上那臺座機的號碼。
“什么?”近馬行雄聽到小森山的報告,蹭的一下站起來,“我明白了,你們穩住,別再出事,等附近巡邏的人過去。我這邊馬上帶本隊出發。”
說完他掛上電話,立刻拿起內線座機:“總機,我是近馬行雄,接機動隊。”
大阪府警,特別機動隊屯駐地。
警報聲響起,擔任值班任務的“特機二科”立刻行動起來。
特別機動隊二科課長金丸貴史戴著警方配發的鴨舌帽,大蛤蟆鏡,從辦公室出來就大喊:“行動快!快!武器準備好!現場情況不明,攜帶通用裝備出發!”
丁在旭處理完數量并不是很多的機密文件之后出了修車場辦公室,然后就看見石恩宙正在沙發上擺弄著什么東西。
“你在干嘛?”他疑惑的問。
石恩宙把一個布娃娃小心翼翼的放到沙發上。
丁在旭上前就要拿那布娃娃看看到底在折騰啥,卻被石恩宙厲聲喝住:“別動!你想被詭雷炸死嗎?”
丁在旭猛的停手。
“詭雷?”
“是的,中國軍事顧問在越南教越南人布設這東西,給美軍造成了可怕的殺傷和嚴重的心理陰影。現在CIA開始教阿富汗抵抗運動弄同樣的玩意。我們給大阪府警也來一下。”
丁在旭默默的遠離了那布娃娃,不過說實話,現在的石恩宙看起來比他之前正常多了。
“你搞定了嗎?我們得盡快撤。”
“搞定了,我們走吧。”石恩宙站起來,轉身看了眼丁在旭,那表情又恢復成丁在旭剛見他時那樣,完全就是個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
丁在旭轉身開始領路,現在的石恩宙,他感覺可以把背后交給他。幾個小時前那個石恩宙的話,丁在旭絕對會讓他走前面。
他領著石恩宙到了下水道的入口。
丁在旭一馬當先進洞,剛要順著梯子往下滑,就看見石恩宙表情凝重的看著自己——不對,是看著下水道入口?
“你怎么了?”丁在旭疑惑的問。
石恩宙猛的甩了甩腦袋:“不,沒事。我剛剛又看到幻覺了,這下水道的井口,突然變成了一張長在地上的嘴巴,正要把你一口吃下去。”
“你再不趕快走,這下水道就真要成我們的葬身之地了。”
“你堵著我怎么下?”石恩宙反問。
丁在旭二話不說順著梯子溜下去了。
他站在下水道暗河的岸邊,抬頭看著上面:“該你了。”
石恩宙探頭往下看了眼,然后把井蓋蓋上了。
“臥槽!”
丁在旭大罵一句,趕忙用最快的速度順著梯子爬回去,結果一推井蓋發現井蓋從另一邊用什么東西壓住了。
“操,操!”丁在旭大聲咒罵起來,“我早知道這貨瘋了!”
他再次溜到下水道的地面,然后拿起步話機:“石恩宙瘋了,可能要跟日本人投誠,我去處理他,你們先走!在一號安全屋等我半小時,我沒出現你們就啟封藏在那里的備用安全屋地址,去備用安全屋!”
“明白,祝你好運。”
那邊如此回答。
丁在旭也顧不上回應了,直接把步話機塞回包里。他來到另一條豎井的梯子旁,迅速爬上去推了下井蓋。
這次井蓋很順當的開了。
丁在旭爬出來,反身蓋好井蓋,隨后向就在旁邊的汽修廠狂奔,想著說不定能堵住要落跑的石恩宙。
然而并沒有人從正門出來。
進入汽修廠之后,丁在旭拔出手槍,一邊警戒一邊前進,生怕被石恩宙埋伏了。
然而直到他返回剛剛被石恩宙擺了一道的井口前,也沒看見石恩宙的身影。
壓著井蓋的是一輛放倒的摩托。
這種摩托非常重,日本這邊考摩托駕照的時候,第一個指標就是看能不能以自身的肌肉力量把倒地的摩托扶起來。
以丁在旭的肌肉力量,只是把摩托扶起來當然不在話下,但剛剛在井里的時候,實在不好發力,就沒推動。
“石恩宙!你出來!”
丁在旭大喊道,然后除了工廠廠房外壁造成的回音之外他什么都沒聽到。
“媽的!”丁在旭再次咒罵。
他拍了拍腦袋,努力思索石恩宙之后會怎么行動。但是很快他發現,正常人類想要猜瘋子的行動方法,那簡直太難了。
“媽的!媽的!”丁在旭連連咒罵道。
近馬行雄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的時候,附近的警署的警力已經封鎖了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他通過警戒線,進了錄像帶出租屋,正好看見正在做犯罪現場模擬的小森山大介。
“怎么樣?”他問。
小森山停下來,回答道:“目前我們認為,兩人是在調查的時候,被人突襲了,長山拔出了槍,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沒打響,按理說,他作為經驗豐富的刑警,應該會選擇開槍讓外面的人知道這邊發生了嚴重的事情。”
“那為什么沒有打響?”近馬行雄一臉嚴肅的問。
“子彈受潮了。”鑒證科的技術士把槍彈分離的手槍和子彈用袋子裝著遞給近馬行雄。
“為什么我們的刑警會拿著受潮的子彈?”
近馬行雄大發雷霆。
但一個叫見尾的刑警插進來打斷他的怒火說:“這是因為長山很久沒申請過新的彈藥了,他這彈藥不知道在槍里裝了多少年,打得響才見鬼了。”
近馬行雄咋舌。
“那么,現在知道行兇者是誰了嗎?”
“應該就是被長山他們發現的根田,根田還有個幫手。”小森山大介說,“兩個人同時干掉了長山和石丘,接著距離他們有點位置的店員是背后中刀,我猜是被飛刀扎了個透心涼。這幫人很厲害。”
“那我們知道該去哪兒找這個根田了嗎?”近馬行雄問出他最關心的事情。
“抱歉,附近的人只是知道根田住在附近,沒人知道他具體住在哪里。另外,根據證言,根田經常來租錄像,所以和錄像店的人交情更好,也許透露過一些信息。
“長山和石丘應該是在問到信息之后被突襲了。”
近馬行雄咋舌。
“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挖出來!封鎖整個街區,調直升機過來空中監視!然而一家一家的探訪!”
“明白。”
“那么,需要把搜查本部的人都調過來嗎?”有人問。
“不,搜查本部有工作的人,還是繼續原來的工作,萬一這撲空了就慘了。”近馬行雄短暫的沉思之后,說,“SF大會那邊,有外賓的重頭活動應該結束得差不多了,抽調會展中心周邊的安保力量。”
“是!”
“機動隊呢?”
“特機二科已經出發了,但是被堵在府內高速上。”報告人的聲音有點無奈,“畢竟,到晚高峰了。”
近馬行雄扶額:“算了,先不指望他們,讓總務科運一批重火力過來。”
大阪府警本部沒有機動隊那樣的重火力,只有散彈槍什么的,但是這東西比起日本警察常備的南部式左輪來說,確實夠重了。
“頭!”興繼尚興奮的拍了拍李正鶴的肩膀,“警察又開始撤人了。”
“很好。”李正鶴拿過望遠鏡,一邊觀察一邊嘟囔,“哦哦,這不錯,這次撤得很多,效果比我想象中還要好。準備行動吧。”
說著李正鶴放下望遠鏡,回頭看著所有人。
“計劃和之前一樣,甲小組先假裝游客潛入,找機會占領會展中心的安保控制中心。緊接著手動操作放火卷簾門開始放下。
“乙隊分散開來占住東西南北四個出口,甲隊開始行動的時候,乙隊要干掉警察,封鎖出口。畢竟卷簾門全放下需要時間,不能讓人質趁著這個時間跑出來。日本人的疏散確實很快,太快了。”
“丁隊是預備隊,同時負責卡住通往地下的通路。保不準會有日本人想到要鉆下水道,畢竟參觀大會的人里年輕學生很多,應該都聽過當年學長們的英勇事跡,知道用下水道移動。”
李正鶴就這么一條條布置好任務之后,點頭:“行動吧!”
一行人全站起來。
甲組的偽裝是死宅裝扮,用來裝“戰利品”的大包里裝著伍茲沖鋒槍。
乙組打扮成要去會展中心門前廣場進行演奏的音樂家,手里提著裝樂器的箱子,當然箱子里的樂器音色有點特別,主要是打擊樂,噠噠噠那種。
因為覺得玩音樂的團體都是男人看起來有點怪,所以還有幾個長得比較秀氣的老爺們穿上了小裙子,戴了假發化了妝。
丁租就比較樸實無華了,看起來是修下水道的工人。
武器也都放在工具箱里。
“記住每個無線電頻段的代號。行動開始后,我會定時要求更換。”
李正鶴頓了頓:“祝你們好運,出發。”
桐生和馬這邊,和庵野明人、岡田幸二等人愉快的暢談到了下午,還一起吃了頓午飯。
和馬就感覺到一件事,南條的存在感,對這些死宅來說太強了。
他們全都刻意避開南條,不看她這個方向。
和馬印象中,中國的死宅們網上各種說不敢和女生說話啊什么的,線下一個比一個敢撩——撩得好不好那是另一回事。
但是日本的死宅,是真的不敢正視漂亮妹子。
和馬本來以為,那是平成甚至令和廢物特有的表現,沒想到昭和時代也這樣。
果然昭和男兒、平成廢物什么的,就是個梗而已。
“那么,等明年你考試結束,音樂就拜托了。”
岡田幸二作為這幫人的代表,對和馬如此說道。這岡田幸二和馬已經確認過了,應該就是上輩子的岡田斗司夫的異時空同位體,是現在這幫人的頭子,后來成了GAINAX的初代社長。
不過,他也是社內權力斗爭的第一個犧牲品,被抬出GAINAX之后,他心灰意冷的不再做動畫,當了個宅文化評論家。
不過也因為退場得早,他沒有經歷這個夢幻團隊真正的解體,不用和昔日的夢想之友們對簿公堂爭福音戰士的版權。
現在,他們還只是一群為了夢想走到一起,并肩奔跑的年輕人。
“好,交給我吧。”和馬本來還對繼續當文抄公有點抗拒,現在被這幫人的熱情感化,居然毫不猶豫的拍了胸脯。
——啊,鷺巣詩郎抱歉啊,把你的位置頂掉了。
不過鷺巣詩郎現在應該已經作為音樂人出道了,就算和馬把他的位置頂了,他也應該會以音樂人的身份繼續發光發熱,才能不至于就此被埋沒。
“那晚飯……”岡田幸二看了眼南條,“算了,還是不打擾兩位的浪漫晚餐了,等正式合作開始,我們有的是一起吃工作餐的機會。”
和馬笑道:“你們誤會了,我和南條小姐……”
“不用說了,我們懂。”岡田幸二打斷了和馬的話。
和馬心想你們絕對不懂好嗎。
“到時候再說吧。我還不一定能考上東京大學呢。”
考不上東京大學,和馬就得單刷關東聯合了,就算打贏了,那他也是身背一堆人命的重犯,不可能悠哉的去做什么音樂人。
岡田幸二完全不知道這些,他說:“考不上東大那更好了,過來我們這邊,大家一起同甘共苦。我最近正在忽悠……呃,說服一個有錢又喜歡動畫的大少爺,讓他給我們投資來著。絕對能拿到可以讓我們放開手做一部偉大作品的投資,你過來,肯定有你一雙碗筷!”
和馬點頭:“這話我記住了,肯定來!”
“那,這次就先再見了。”
“嗯,再見。”
和馬對眾人揮手。
庵野明人:“再見了!對了,你剛剛對分鏡的那些想法,對我挺有啟發的!等我畫了新的分鏡,會寄到你道場去的,一定要抽空發表一下看法啊!”
和馬點頭:“好!”
“記住啊!”庵野明人再次叮囑道。
和馬心想,別啊,那是你的看法啊,我只是把你功成名就之后在訪談上說的話,還有跟鶴卷和哉的對談的內容搬過來而已啊!
然而表面上他只能再一次應允:“一定一定!盡管寄過來吧!”
庵野明人揮手揮得更用力了。
和馬拉著南條往出口走去。
岡田幸二和庵野明人目送和馬走遠了,才對視一眼。
“我今天算見識到什么叫天才了。”庵野明人說,“真厲害啊,他應該完全沒有畫分鏡的經驗,但是就能讓我茅塞頓開。
“周刊方春應該沒吹牛,他那些歌,說不定真的是直接腦袋里就有旋律,他只是復現出來。”
岡田幸二看著庵野明人:“你……算了,當我沒說。”
他本里想說,我們當年第一次見你也這個感覺。
“總之,這下音樂也搞定了,我們一定會搞出真正牛逼的動畫,在整個業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他說,“接下來就看我的了,我一定把投資忽悠到。”
“其實。”庵野明人撓了撓腦袋,“其實我們已經順便解決了錢的問題吧?他想要做動畫,那南條大小姐肯定會投資啊。我覺得剛剛她好像就想說‘這動畫我投了’。”
“你覺得……你不是一直說自己不懂女生想法嗎?”
“我是不懂啊,但是這個南條大小姐,給人一種可以當好哥們的感覺。”
岡田幸二搖頭:“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我還是繼續按照原來的計劃拉投資,南條大小姐這條線,當個備用吧。”
“嗯,對。”
和馬這邊。
“你……居然還懂這么多動畫方面的事情?”
“不不,我也就看動畫的時候瞎琢磨,胡思亂想了一些東西。”和馬搪塞道。
“是嗎?可這更說明你有天賦了吧?你這天賦也太多了吧?武道,音樂,動畫……你全能的嗎?”
還真別說,老派穿越小說的主角還就得全能,不過最近不流行這種了,讀者覺得太假,所以開始用系統的存在來解釋為啥主角懂這么多了。
不會造玻璃,沒事,系統兌換獎勵。
不知道怎么造青霉素,沒事,做完任務系統就給。
這樣還方便讀者帶入。
因為讀者還是不懂怎么吹玻璃怎么造青霉素的占大多數嘛。
但和馬這金手指,弱到不好意思說它是個系統。這頂多算一個搶先體驗版的玩意兒,先扔出來騙錢那種。
所以和馬也不敢吹太過,萬一到時候圓不回來丟人了,那就不好了。
他還是謙虛一點好。
“我也就略懂,不社么了不起的才能啦。”
南條狐疑的看著和馬:“至少武道……你那已經是頂尖等級的才能了。音樂……好吧,我也剛摸到專業級的邊,不好說你是什么等級,但我覺得這已經不輸給那些真正的音樂人了。”
廢話,和馬心想,我抄的專業音樂人的作品啊。
他正想繼續謙虛,忽然,他注意到奇怪的東西。
有兩個人頭上有詞條。
不過這SF大會上,頭上有詞條的人不少,比如喬治盧卡斯,不對,喬治喬卡斯頭上就有“視覺魔術師”的詞條,不愧是締造了工業光魔公司的強者。
所以光是有詞條,不奇怪。
關鍵這個詞條,和馬見過。
代號5971
這詞條,和馬在綁架千代子,加害阿茂的人腦袋上見過。
和馬心想,果然自己這修學旅行,是不可能平安結束的。
雖然也有趕快開溜,遠離這些破事的選項。
但是……
但是,我可是正義的英雄啊,我的徒弟,還叫法律騎士呢。
阿茂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會跟惡黨開戰,拯救普通民眾與水火之中。
雖說師不必賢于弟子,然而這時候不站出來,以后我還有什么臉面,讓阿茂叫我師父。
和馬小聲對南條說:“南條,配合我一下。”
南條在的話,孤龍詞條就不會有用。
但是這個時候把南條支開,和馬反而擔心她的安全。
不如就讓她在身邊,并肩作戰好了。
南條也有十級的劍道,而且帶海燕詞條,戰斗力不低。
而和馬覺得自己就算不靠孤龍詞條,也是一條硬漢。
不,應該說,自己應當成為一條真正的硬漢,而不是整天想著依靠詞條。
南條保奈美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她看了眼和馬的側臉,嚴肅的點頭:“我會的,你的背后就交給我吧。”
和馬點頭,然后摟起南條的肩膀,裝作游客向那兩個代號5971的家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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