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進推開應急通道的門，進入一條玻璃棧道。
這條棧道是連接燕樓與鹿廳的棧道。
所以，視野很好，在棧道上可以看到大半個鹿鳴山莊的景觀。
此時的鹿鳴山莊之中，行人稀疏，幾乎沒有什么人在外面活動。
看似平和，實則緊張的氣氛在渲染。
這是因為昨夜之事。
想起昨夜的傳說。
歐陽進就郁悶的掏出一根煙，點燃后吸起來。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他懊惱著：“這是我的失誤啊！”
若那日在大巴上，自己機靈一點。
又或者在那停車場中，自己膽子大一點。
說不得，昨夜的機緣，就可能是自己的了！
他已經從一個家族的手信群里，得到了一條情報。
昨夜……那大能講法似乎是被一個人邀請的。
一個來自南周的勛貴之后。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但……
事實已經證明了，只要舔的好。
他就會給好處！
可惜啊……
歐陽進抽著煙，郁悶無比。
若早知道……早知道，只要會舔……
可惜！
錯過，就是錯過了！
歐陽進想起了方才在餐廳，與那位大能的對視。
他看似平平無奇。
但當他的眼睛看過來。
高高在上，宛如那九天的仙神，俯瞰塵世。
帶著冷漠，有著孤傲。
如人類視螻蟻。
然后，他輕輕點頭，嘴角的笑容，嘲諷中帶著無情的奚落。
所以，歐陽進連招呼也不敢打。
歐陽家族可是南周的貴族。
讀空氣的能力，自然是很強的。
一葉落而知秋。
自是，他知道，自己想舔的時候，已經錯過了。
真正的時機，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在那大巴上，是最好的時機。
其次是在停車場。
當時……若是自己舔的好一點……這大腿就抱上了！
可惜！
可嘆！
歐陽進想著，手中的煙，就已經抽完。
他搖搖頭，又抽出一根，正要點上。
一輛紅色的復古超跑，從鹿鳴山莊內的通道，疾 馳而來。
“熒惑！”歐陽進張大了嘴。
他認得這個車型。
超凡跑車。
黑衣衛推出來的積分毀滅者！
一臺就要十萬點積分！
相當于一位少將三年的基本積分！
但這東西，黑衣衛內部的人是不會買的。
因為沒必要！
主要是外銷，銷售給那些體制外的超凡家族。
而能掏的出十萬積分，購買這種超凡跑車的人。
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
第一：他背后至少站著一位將軍！
第二：他的地位很高，動了他，就一定是和那位將軍為難。
所以，熒惑跑車在聯邦帝國內部，有一個雅號——千金之子！
每一輛熒惑跑車，都是身份的象征，地位的代表。
“是誰？”歐陽進想著。
“那位‘清風徐來’？”他想起了秦明手信聊天里的那個ID。
便看到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戴著一副墨鏡，從車上走下來。
有點眼熟的樣子？
歐陽進正在思慮著自己在那里見過的時候。
不遠處，一個熟悉的女聲尖叫起來：“湯安！”
“是湯安？！”
“天啊！湯家也來人了？！”
歐陽進循聲看過去，看到了張文文。
而他也醒悟過來。
“原來是他啊！”
“湯安！”
“香山自治州的湯家嫡子！”
香山自治州，是太祖遠征時，主動歸附的一個群島。
其地位，屬于聯邦帝國的海外自治州。
而且不像東萊，香山自治州是聯邦帝國有著正式法律地位的海外自治州。
享受全部帝國權力。
甚至還有選舉人票！
雖然只有十五票，根本不足以影響什么。
但有了這十五票，就有了輾轉騰挪的空間！
光是靠著各種旅游補貼，香山的經濟，便在聯邦帝國中位居前列！
而香山湯家，則是香山的第一家族。
哪怕是放在聯邦帝國，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地方實力派！
傳說，湯家先祖，乃是異類海獸與人類的血脈結合的后代。
所以，湯家在海洋中，有著先天的天賦。
甚至可以化身巨獸，在大 洋中巡弋。
近百年中，湯家更是出了好幾個將軍級的強者！
乃是黑衣衛的合作伙伴。
有人傳言，上一代的黑衣衛都督，就曾受過湯家的資助。
而西宋王國與香山自治州，算是鄰居。
歐陽進也經常去香山度假。
自然也見過幾次這位湯家的嫡子，傳說中已然返祖了祖先的血脈，未來必定成就將軍的年輕才俊。
只是，他認識對方，而對方未必認識他。
看著意氣風發的湯安，闊步走入餐廳。
歐陽進忽地好奇起來。
“若湯安是‘清風徐來’……”
“那位會如何處置他？”
想到這里，歐陽進就渾身興奮起來。
因為他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湯安此來，說不定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從旁窺見那位對‘大家’態度的機會！
想想看，湯安是怎么知曉那位在此的？
有人通風報信。
而且，是拿了錢通風報信！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已經犯了忌諱了。
于是，在已經犯了忌諱的前提下，他會如何處置呢？
趕跑？
責罰？
還是……
更嚴重的反應？
或者……
極小概率下的寬容？
想到這里，歐陽進連張文文也不管了，轉身走回餐廳！
“公子……您點的螃蟹……”
胖胖的廚師，憨厚的笑著，將一個餐盤，親自端到了靈平安面前，態度非常好。
“請品鑒！”
靈平安看著端來的螃蟹。
此時，那只撈出來的螃蟹，已經被大卸八塊，做成了好幾道菜。
首先，就是蟹腿。
都被剝開，四只蟹腿放在冰水之中。
蟹腿肉一絲絲的散開，好似松葉一般。
但顏色純白，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而剩下的蟹腿，則被裹著醬汁，似乎炭烤過。
蟹腿之外，蟹身也是兩種做法。
一種是蟹膏蒸蛋。
另外一種則是清蒸。
絲絲蟹肉，像白玉一樣，擺放在盤中。
微微的熱氣升騰起來。
靈平安看 的食指大動。
他拿起筷子，夾起一根泡在冰水里的蟹腿。
然后，在那廚師緊張的注視下，咬下一大口，慢慢咀嚼、品味起來。
“唔……”
蟹腿肉很清甜，入口雖有些涼意，但很快嘴中就只剩下了清爽、甘甜的味道。
只是……
靈平安睜開眼睛，看向那一臉期待的廚師。
他想起了自己聽說過的一些頂級廚師的傳說。
據說，這些廚師，都會在做出一道菜后詢問食客的意見，以此來決定這位食客日后在餐廳的地位。
傳說，有些廚師，只給‘值得的客人’做飯。
所以，靈平安悄然放開了一些對味蕾的壓制。
然后，他看著胖胖的廚師，輕聲問著：“閣下是想聽真話，還是場面話？”
胖胖的廚師低著頭道：“貴客，我自然是想聽真話的……”
“既然這樣……”靈平安輕笑著：“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這廚藝還行！”
這么多年來，能當得起他這個評價的廚師可沒幾個！
“只是……”
靈平安放下蟹腿，說道：“蟹腿肉，在冰水里的泡的久了點……”
“此外，檸檬汁擠多了，有點影響口感……”
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蟹膏蒸蛋，然后道：“這蒸蛋，你蒸的時間，要是再少二十秒就可以加分不少……”
“另外你用的雞蛋，下次注意選材……”
“最好選用農村鄉下的土雞蛋……“
靈平安一個個嘗下來，一個個的點評著。
他的舌頭，讓他可以嘗出食材的一切味道。
半點異味或者稍微有一點處理不當，他都嘗得出來。
這是一位美食家的驕傲！
沒有我吃不出的味道！
胖胖的廚師聽著，冷汗淋漓。
他深深鞠躬：“閣下的意見，我知道了！”
作為廚師，而且是知名大廚，他自知道，這位貴客所言，雖然有些是他不懂的。
但很多，都是真的。
確實指出了問題。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連用過多少調料，用了多少鹽，烤了多久，用什么燃料，都能說出來。
簡直恐怖！
更恐怖的是……
這位客人說話的語調和語氣。
雖然聽著很隨和，看似只是尋常點評。
但……
每一個字都有魔力，每一句話都帶著不容置疑和不容拒絕的氣勢。
叫他膽戰心驚，甚至聽得冷汗淋漓。
給他的感覺，這不是在鹿鳴山莊聽一位客人點評。
而是站在大理寺的法庭上，聽著大理寺那一位位剛正無私的大護法們審判。
條條罪名，向刀子一樣剮向心肺。
“你有罪！”
“廚藝不精，禍害食材，罪在不赦！”
“依照美食憲法第XX條……”
“判處你精研廚藝十年！直到完全修正問題！”
于是，原本意氣風發的大廚，此刻和店小二一樣，腰都直不起來了。
他深深鞠躬，帶著負罪感，也帶著無邊歉意：“客人，我會努力改正的！”
“希望下次，還可以為您服務！”
靈平安聽著，點點頭，心中忍不住感慨：“帝都就是帝都！”
“連廚師都是如此敬業！”
胖胖的廚師再次鞠躬：“我先回去，好好想想您提出的建議……”
“嗯……”靈平安拿起一條烤的香噴噴的蟹腿，往嘴里塞過去：“其實，你的廚藝還可以……努力努力，說不定能達到千夜醬的水平！”
在靈平安看來，這個胖胖的廚師，大有可為！
可惜……
他沒在江城開店。
不然以后外賣就有了新的選擇了！
湯安摘下墨鏡，走進燕樓的的大廳。
然后，他抬腳就走向自助餐的方向。
同時，看著手機上的聊天記錄。
他打字詢問：“他還在嗎？”
對方立刻回答：“在的！”
湯安忍不住心跳加速！
昨夜之事，他比大多數知道的東西都要多！
昨夜，都督親至鹿鳴山莊！
昨夜，鹿鳴廳中，波蘭親王體內神血復蘇，十字教的天使從他身體歸來，卻被大能打碎，結果……從座天使體內，蘇美爾的月神復蘇！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
昨夜，那位大能講法，數百人從普通人變為超凡者。
這翻手為云的本事，實則太過驚駭！
更驚駭的還是那位大能，竟引動風云，引發雷暴，降下帝流漿！
昨夜，湯安是親眼目睹了那九天雷暴！
轟隆隆的雷鳴，在烏云中翻滾，閃電撕裂了天空。
整個世界搖搖欲墜。
門口的螞蟻爬了出來。
蛇鼠從洞穴中驚嚇而出。
隨后……
雷去云散，帝流漿落在山川之中。
整個帝都都被祝福！
這種大范圍的神通，根本不是人類，甚至不可能是仙神所能擁有的能力！
想到這里，湯安就整理了一下儀容。
他盡量的讓自己笑的更燦爛一點。
然后，他走進自助餐廳的大門。
秦明看著手機上的信息。
他神色不安的抬頭，看向了歐陽進離去的地方。
他的兩條腿，都在微微的顫抖。
歐陽進離去前說過的話，仿佛還在耳畔。
“血肉……筋骨……”
“所有命運的饋贈，都已經在暗中標好價格……”
他又看著那剛剛入賬的兩百萬。
有心想跑，但他不敢。
能隨便甩出兩百萬的人，肯定也樂意再花個幾百萬要他的命！
別以為聯邦帝國是法治國家，就可以高枕無憂！
三百年來，各種死的莫名其妙的人，車載船運。
不知道多少人死了以后，連尸骨都找不到。
反正，秦明現在感覺自己就站在懸崖邊，而且前面是萬丈深淵，后面則是吃人猛虎。
“我這是何苦來哉……”他嘆息著。
這時，手機又亮了。
清風徐來：你在哪？我已經進來了！
秦明站起來，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推開自助餐餐廳的大門。
他咽了咽口水，只得迎上前去。
“您就是清風徐來？”
對方點點頭，看了看秦明，問道：“那位在哪？”
秦明苦著臉，指向角落：“在那呢！”
“很好！”對方笑了起來：“我答應你的事情，立刻就辦！”
于是，秦明得到了一條全新的轉賬提示。
看著那一串零，若是過去，秦明早就高興的拿著錢跑路了。
但現在……
他連動也不敢動。
因為他知道，這錢燙手。
搞不好，命都沒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