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宜年在一邊看著，內心焦急，習慣成自然地問道：“現在情況怎么樣？”
控制大廳里沒有看得見外面月亮的窗戶，但是不妨礙王宜年知道月亮上的情況。
因為在月球軌道上運行的藏羚羊號把月球高空的畫面傳了回來。
那畫面比起在地面看到的更加壯觀，在六道粒子束相撞的時候，強烈的光波瞬間從月面擴散，照亮了半邊月球。
形成的光圈持續向外擴散，竟然還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光膜現象，這些光向外輻射的范圍就像一個泡泡，把半邊月球都罩了起來。
而且這些光波仿佛有質量一般，連帶著這月面的月塵都被“吹”了起來。
等光波淡去，月面上一陣月塵彌漫，甚至遮蔽了攝像頭……
這種情況在以前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不會是爆炸了吧！”
王宜年急得團團轉。
按現在這個場面，如果真的是炸了的話，月球恐怕下場不太好。
也許他們應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北邊的鄰居一起合作，延續他們那個傳說中的炸月亮計劃，把月球徹底炸爛……
一瞬間，王宜年已經在想接下來要怎么收尾了。
不過陳神很快打斷了他的思緒：“沒有爆炸！”
“我們的設備還在正常運行！”
“如果炸了的話，我們現在已經收不到任何信號了！”
就在這時，攝像頭調整模式，月面上的情況再次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六座高塔中間，六束持續輸出的粒子束已經匯聚一起，形成了一個肉眼就能看到的能量場。
好像一鍋大湯，在里面是各種肉眼可見的等離子體，正奇異地懸空漂浮著，形成一個不太規則的旋轉圓，與月面保持著大約十米的距離。
“實驗高塔的高度還是低了，剛剛粒子束對撞時引起了一場小強度但是大范圍的月震。”
“甚至那可能是月球誕生以來，最大范圍的一次月震了。”
陳神簡單解釋。
王宜年松了一口氣，“那我們現在是成功了？”
陳神看了一眼現在回傳的畫面，“還沒有完全成功。”
“粒子束對撞已經結束了，能量頻率也一直調整，但是蟲洞還沒有打開。”
王宜年不是很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可以簡單理解為，我們現在正在調整收音機的頻率，當我們調整到一個各種條件都合適的頻率之后，就會自動連接上那個頻率所對應的地點，然后蟲洞就會開啟。”
王宜年疑惑，“宇宙這么大，不是應該隨便一個頻率都能連接上才對嗎？”
“不一定，”陳神搖搖頭，長話短說：“理論上來說你說的沒毛病，但是以我們現在掌握的理論基礎來看，這種調頻跟兩點之間距離以及其他條件有一定關聯。”
“在未建立起蟲洞通道的情況下，越遙遠的地方，建立連接之前的等待時間就越長，很可能會長到超出高塔能量維持的最大時間。”
“所以我們才要一直切換頻率，就是為了找到一個可以跟我們快速連接的點，這樣才可以保證那個地點跟我們之間的距離足夠接近。”
王宜年大致明白了，“那以我們現在的能量，還可以維持這種搜索狀態多久？”
陳神看了眼時間和大屏幕上面的信息，“搜索模式下的耗能不算太大，維持住二十分鐘沒有問題的。”
“反倒是開啟蟲洞的時間，哪怕是最理想的情況下，我們開啟蟲洞的時間最多也只有一分鐘。”
“在這個時間內，我們可以隨意利用蟲洞，但是一旦超過這個時間，蟲洞就會關閉，到時候它就是最鋒利的刀，會切斷所有未通過的物體。”
王宜年呼了一口氣，“那我們的蟲洞探測器在六十秒內送進去，沒有問題吧？”
陳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大屏幕上顯示的高塔模擬圖，“放心，沒有問題的，在高塔中間我們安裝了投射裝置，到時候可以直接依次把所有探測器都送入蟲洞。”
在高塔模擬圖的中間，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原始的機械彈射裝置，在里面安裝的“子彈”正是之前送上月球的蟲洞探測器。
只要蟲洞開啟，六座高塔里面的彈射器可以在五秒內把所有“子彈”全部打光。
十秒之內，所有探測器都會進入蟲洞。
“現在只能碰運氣了，如果這次不行的話，我們可以在兩個月之后再送一批能量源上去，進行第二次實驗……”
陳神跟王宜年說著悄悄話。
此時，在外界。
月亮上面的異狀很快就傳遍了全世界。
哪怕是已經進入夢鄉的人，都被親朋好友叫醒，一起驚愕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老婆，出來看上帝了！”
“愿我們的愛像今天的月光一樣，美麗而永恒……”
“月之女神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神明，我宣布，從現在開始月之女神教會成立了！”
“世界馬上就要迎來毀滅，我們要向神明祈禱，乞求祂的寬恕！”
在黑夜時區，許多教派的信徒們甚至以為這是神靈現世，紛紛開始祈禱。
除此之外，在網絡上關于月亮異變的視頻更是被快速傳播，各種謠言四起，人們根本就分辨不清哪個是真的。
因為……
人造蟲洞實驗導致月亮出現異常，這個事實本身就挺像個謠言的……
相比起民間的混亂，世界各國的政府和科學組織還保持著基本的理智和判斷力。
知道這次異變大概率跟國內正在進行的蟲洞實驗有關。
畢竟月球異變的中心就是國內的六座實驗高塔。
但是，一個疑問始終環繞在他們心間——
“他們究竟在月球上做了什么實驗？”
“難道真的是蟲洞實驗嗎？”
辦公室里的電視正在播放蟲洞實驗的直播，只不過攝像頭受到影響，現在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
大統領看著窗外的月亮，除了原本的星體外，好像還穿了一層紗衣，朦朧中把月之女神罩了起來。
這種景象，不管怎么看都……
“不管怎么看，這都是一種特殊武器的實驗！”
大統領的手死死按在窗臺，心里根本想象不出，能在宇宙空間中造出這種異象，那要是什么樣的武器？
“難道他們已經擁有了摧毀星體的能力？”
這個可能讓他內心一顫。
突然，辦公室的門打開，秘書從外面急匆匆走了進來。
大統領急忙問道，“對面有回復我們的問詢嗎？他們空間在月球上進行了什么實驗？”
秘書喘了兩口氣，“他們的回復跟之前透露的信息沒有變化，還說這種情況的出現，他們已經在之前實驗文件中進行了預先說明。”
“不過，他們強調了這次實驗不會對月球以及上面的設施造成任何損壞，只是引起了一場小型的月震，如果我們的月球車或者其他設備因此損壞，他們可以進行賠償。”
預先說明？
大統領眼睛一瞇，隱約想起之前對面面向全球公開的實驗告知書里，的確提起過人造蟲洞實驗可能引起部分異象。
但是，這種程度的異象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哪是告知書里用幾句話就能概括掉的？
“馬上讓人去檢查我們在月球的設備，如果出現損壞的話，馬上報告上來。”
大統領捂著額頭，心里一陣無力感。
“我們必須要繼續大力發展航天事業，我們現在就連對面在月球上什么實驗都不清楚……”
大統領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狠狠揉搓了一下，讓自己清醒過來，“如果按這種態勢繼續下去，不到五年，說不定對面那些家伙把月球變成他們的宇宙飛船開走了我們都不知道！”
秘書在一邊看了看自己手上時刻抱著的幾份文件——
“我們現在還要為夏威夷回遷、賭城到洛杉磯區域難民安置，賭城救援等項目付款。”
言下之意，沒錢！
還想繼續下去，忽然電視機響起了掌聲。
大統領看過去，正好看到月球基地外的攝像頭已經恢復正常，但是播出的畫面卻很不正常。
七彩的顏色在六座高塔之間匯聚成圓，就如風云激蕩，大量等離子體在這個圓中被強行凝聚起來。
這明顯不正常。
大統領以及此時地球上所有主要國家的領袖高層通通都坐直了，目不轉睛盯著電視里的景象。
此時，電視里傳出嘉賓的講解：
“呃……我們看到，嗯，現在這個情況，應該是，實驗進行得還算順利……”
靜音！
無數人按下了同樣的功能鍵。
沒了嘉賓的干擾，大家反而能夠更仔細地觀察實驗情況。
“首先，這肯定不是我們之前預想的等離子炮，這應該是一種更加特殊的武器……”
“這究竟是什么原理的儀器？竟然能產生這樣的現象？”
“也許我們要向他們更加堅定地表達出合作的意愿……”
全球各地，人們內心的想法不一，但是中心都是這場實驗。
等離子體的旋轉維持了幾分鐘，還沒有人能想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眾人就看到月球上的情況再度發生變化。
而此時在實驗控制大廳，一個興奮的聲音同步響了起來。
“變化了！”
“我們輸出的能量頻率發生變化了！”
負責監測空間晶體能量輸出的研究員騰一下站了起來，用幾乎嘶吼的聲音喊了出來。
陳神馬上看過去，立馬就看到，高塔輸出的能量頻率正在快速提高，而之前不停變換的能量頻率也一下子定住，不再跳動……
王宜年一把就抓了過來，把陳神的手臂死死抓住，然后就被陳神狠狠打落下來。
這一下似乎打醒了他，王宜年呢喃著問道：“我們這是成功了？”
陳神保持看著屏幕不動的姿勢，看都不看王宜年一眼，“成功了，能量輸出的增大，意味著蟲洞正在開啟，只有開啟蟲洞才需要增加這么多的能量。”
話音未落。
在監控上，月球上六座高塔之間已經發生大變化。
原本相對平整旋轉的等離子體突然上下涌動起來，一道道光芒從中間開始放射出來。
然后等離子體忽然向下旋轉，與月面產生接觸，火紅的光芒在月面出現，仿佛即將爆發的火山口。
“開啟了！”
看到這里的時候，陳神一下子站了起來。
在月球上，彈射器比陳神更快，早在輸出能量超過預設程度，而且維持時間超過一秒的時候，彈射器就自動開始工作了。
嘭嘭嘭！
在機器內部，把探測器彈射出來的聲音響起，一個個探測器從高塔內飛出，在微重力的環境里以極快的加速度撞入了“火山口”。
十秒之后，地面就收到了彈射完成的信息。
“探測器全部進入蟲洞，無一失敗！”
監測員報告。
“輻射儀工作正常，探測到短暫的巨大輻射！”
“執行備份計劃，高塔彈射備份探測器，觀測蟲洞內部構造……”
一個個部門，在蟲洞打開之后一下子活躍了起來，顧不得內心的激動，迅速執行自己的任務。
剛剛調頻的時間不短，空間晶體剩下的能量不多，火紅的蟲洞只維持了不到三十秒就突然收束。
與高塔通過線纜連接著的備份探測器也因為蟲洞的關閉被切斷了聯系，徹底迷失在蟲洞內部。
晶體能量不足之后，粒子束的強度快速減弱，不過幾秒，六座高塔的粒子發射裝置徹底停止，只剩下內部的散熱裝置還在運作。
在缺少了粒子束的持續輸出之后，剛剛的熱鬧景象就如一場夢，立馬就隨風消散。
不到一分鐘時間，除了因為月震被震起的月塵，以及月面與等離子體接觸的痕跡外，幾乎找不到第三個蟲洞實驗的證據。
而對于普通民眾來說，蟲洞開啟的那幾十秒更是如白駒過隙，眨眼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