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北境關鍵的問題在于屯兵,蠻族會什么時候來誰也不知道,新政策還是起了點效果,給十室九空的北境帶來了青壯勞動力,免費的土地和種子還有房屋,為的就是蠻族來的時候他們能拿起武器來保衛自己的新家園。
他們這批人一到,便就近被分成一個個小隊,上面派人來負責練兵事務。
而謝知言便憑借著一武藝和圓滑的處事功夫,混成了小隊長,上任第一天便拿出了囂張的氣焰,一個小隊三十號人,挨個點名來和他過招對打,沒有一個打得過他,就這么簡單粗暴的收服了小隊。
接下來便是常練兵,同樣是臨時組隊,軍備不足,啥啥都沒有的況下,謝知言的小隊呈現出來的精神面貌簡直是鶴立雞群,很快就引起了上面的關注。
在謝知言的帶領下,院子也都一個個拉了起來,屋子也修的結結實實的,不漏風不漏雨,房前屋后都種了菜養了雞,土地也火朝天的開墾著,人人火朝天,子過得那叫一個風風火火。
搞得其他小隊長郁悶壞了,心里不服也得憋著,對比一下雙方實力,更憋屈了。
這天,謝知言剛剛吃過飯,便聽到了號角聲。
“你先吃著,我去看看。”謝知言拿起外袍就要走,被娘拉著,擔憂的問,“不會有什么事兒吧?”
“應該沒什么大事兒,回頭我告訴你。”
他簡短的安撫了一下妻子,便招呼左右兩邊兒的隊員們一塊去演武場集合。
其實就是一大片壓實的空地,平時訓練排兵布陣都在這里,一向負責此事的大小官員都到齊了,更不同尋常的是其中還有一位穿鎧甲的粗壯大漢,周圍是一列同樣穿著鎧甲的手下。
謝知言嗅出了些什么味道。
依然是先訓話,然后官員才開始介紹,“這是我們北境領兵的吳將軍……”
果然,要打仗了。
這次就是戰前總動員,蠻族又要發起新一輪的進犯,但是朝廷的糧草和補給沒有及時到達,吳將軍率領的精銳之師不知道是補給原因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總之不能出戰,甭管那些官員嘴上說的多么好聽,什么保衛家園報效國家,賺軍工飛黃騰達,本質上他們這批新遷來的移民,就是要做炮灰。
謝知言掃視了一眼整個演武場,不乏臉上有興奮之色的血青年,心中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么一場戰役下來,這里面平時一起訓練的還能有幾個活下來。
謝知言心有些沉重,一時之間沒聽見陳濤的問話,還是瘦猴兒機靈,在后邊描補。
“謝哥肯定在想怎么帶著咱們大家伙立戰功,到時候吃香喝辣升官發財,再娶個漂亮小媳婦!”
一句話說的人心更是火。
“咱們跟著謝哥真是夠幸運,反正我不怕,他蠻族再厲害還不是兩條眉毛一個眼,能比我們謝哥本領還高強?”
“那是,沒看其他小隊都在羨慕咱們,跟著謝哥多學兩招,上了戰場說不準就能保命!”
他們七嘴八舌說起來,聽的謝知言直發愁,這種盲目樂觀的緒要不得,那可是戰場,他們要面對的是茹毛飲血的蠻族。
“哥,你這一路都沒說話,是不是這事兒有點懸?”
各回各家后,只有瘦猴兒跟著問,畢竟他平是蹭飯的,倆人一路。
謝知言點點頭,“瘦猴兒啊,你想想,要是蠻族那么好打,那吳將軍為啥放著大好的軍功不要讓給我們這些泥腿子呢?”
“不是說什么戰略安排——”瘦猴兒突然瞪大眼,“難道是忽悠我們去送死的?!”
他聲音有點大,謝知言瞪了他一眼,“收著點兒,被你嫂子聽見我先讓你死。”
“先進來吃飯,吃過再商量。”
瘦猴兒縮著脖子,內心震驚不已但是面上也不敢帶出來,生怕真的嚇到了嫂子和嫂子肚子里的寶貝疙瘩,一頓飯吃的很憋屈。
明天就要集合整隊,他們都是編入了軍隊的,家屬什么都登記過,可是傍晚的時候又有人來等級核查了一遍,說是為了謹慎起見,謝知言覺著應該是為了以后方便發放撫恤銀子和喪葬費之類的。
娘自然也聽到風聲,擔憂的不得了,飯也吃不下,瘦猴兒一走便拉著謝知言的手緊緊攥著。
最近吃得好補養的臉蛋白里透紅,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顯得分外秀美,她就看著謝知言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擔心他受傷?
怕他送命?
他本事大著呢,能單槍匹馬打死一頭熊,可萬一……她和孩子可怎么辦呢。
娘這幾天才咂摸到了點做娘的滋味兒,從剛開始知道懷孕的怔楞到現在,肚子有了變化,男人每天對著肚子說話,一天天她的感受才落到了實處,確確實實覺得自己體內有一個和她同命運的孩子。
“擔心了?”謝知言溫和的說,“別怕,今個兒演武場上所有人都羨慕我們這個小隊的,就是因為跟著我這個隊長上戰場很大可能不會死,難道對你男人沒信心?”
他在外面從來不茍言笑,還經常擺出兇惡的表嚇唬人,可在家里,對著娘,卻越來越溫和,從沒有疾言厲色過。
這會兒見小女人是真的擔心,他將大手放在她小腹前,攬著她在懷里。
“這里還有咱們的寶貝閨女呢,我好不容易當了爹,爬也要爬回來,怎么舍得死在外頭——”
“去你的!”
娘難得甩了臉子,伸手去錘他。
說的是什么話,什么叫死在外頭?不對,什么叫寶貝閨女,她可是想給他生兒子的!
槽點太多,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里責怪。
男人得了小拳拳捶的待遇,也絲毫不生氣,倒是像個大型犬一般賴在她頸窩。
“行了,你在家該吃吃該喝喝,銀子你知道在哪,別舍不得用,等著你男人風風光光回來,說不準給你掙個誥命,讓你也能風風光光回陳家村祭祖。”
“那我可等著了。”娘伸手抱著他的頭,將臉貼上去,“你可記著自己說的話。”
爬也要爬回來,可不能死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