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真摯，語氣低沉，看得出是相當努力來表達清楚。
“可是我爸放在那，所有試圖靠近我的人都把我當金光閃閃的大傻子，沒有一個不想搞錢的，久而久之，我很討厭這個身份，好像面對的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就開始一個人生活，為了這和我爸徹底鬧翻，那是高考結束的暑假，他安排我去上大學，罵我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蛀蟲，連個大學都要靠他花錢上……”
他抬眼，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一般，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
“所以你干脆就沒有上大學？”
唐歲歲接口，這才明白為什么他和自己同齡，但卻沒有聽說上學的消息了。
謝知言沉默的點頭，半晌有些干澀的問道，“你會因為我學歷低嫌棄我嗎？等站隊成績出來了，我就去申請個國外的大學看看，雖然不一定能成……”
“雖然學歷很重要，但是學歷并不代表全部，就像你現在做的事情，很多高學歷的也做不到。”
唐歲歲拍拍他的肩膀，完全是個合格的傾聽者，給予適時的安慰。
“就是那時候我開始憤世嫉俗，特別厭惡這一切，又無法擺脫，甚至萌生了報復我爸的念頭。很中二吧？現在想想真的可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了一個女朋友，是她追的我，是個開服裝店的姐姐，我還以為遇到了真愛，結果人家就是沖著我的臉來撩我開心的，等到我一個朋友開著跑車遇到我，她就開始明里暗里打聽我朋友的事兒，甚至還背著我撩我朋友……”
或許是回想當初生澀被玩弄感情的自己，謝知言表情有些難堪，但怕唐歲歲誤會自己的人格，還是努力講了下去。
“我那些朋友都是什么人，怎么會看上她？轉頭就把聊天記錄發了我，我這才知道那段時間的忽冷忽熱，對我愛答不理的，原來是以為搭上富二代了要甩了我，我就讓我朋友配合一下演出戲，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受了傷，雖然朋友嘴上不說，但心里肯定覺得我是個煞筆，連這種女人都能甩我，我就覺得不信任一切女人，覺得她們虛榮拜金，根本沒有真正的感情，然后就有了這個直播間。”
“那我呢，我也是女人。”
唐歲歲有些無法想象，當時的謝知言是什么心境。
“你不一樣。”謝知言有些不好意思，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緩緩摩擦，“你和她們都不一樣，我第一眼在人群擁擠的地鐵二號線里，就覺得你干凈。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你一個，旁邊的喧囂嘈雜都與你無關，那么孤單的，干凈的看著你的書，我當時就被擊中了。”
唐歲歲說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她眼睛有些潮潮的，雙手捧著他的臉，仔細的看他漂亮的眼睛。
“最大的不一樣是我不漂亮吧？可是謝知言，實話告訴你，我也很虛榮，我也愛錢，甚至可能比她們都愛。這一點，你看走眼了。”
“我沒有。”
謝知言搖搖頭，忐忑小心了許久的臉上終于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就是知道你愛錢我才用合作的名頭騙你結婚的，不然我再也沒別的可以吸引你了，很可能你就當做這是你人生中無數次戀愛中的一次，談完就走了，那我怎么辦，我又去哪里再遇到一個這樣的女孩子？一想到這種可能，我就恨不得用盡我所有的小聰明留住你。”
唐歲歲問號臉。
說好的被虛榮拜金的女人深深傷害過呢？以揭發女人的虛榮為己任呢？
謝知言看出了她的疑惑，嘆了口氣，有些無語自己當初為什么要這么蠢。
“我又不是一直那么蠢，自己混了這么幾年，見識了這么多女人，也算是成熟了一些吧，明白了生活的艱辛，虛榮怎么了，誰都會虛榮，只要他沒有去傷害別人，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手段不違法犯罪，誰也不能扛著道德的大旗去將人家踩到腳底，你不是他，沒有經歷他的人生，自然也不會理解他的選擇，并不只是用簡單的虛榮二字就能概括的。當然道德極度敗壞玩弄別人的那種，應該譴責，所以我事后都給了她們金錢上的補償，她們都挺開心的，甚至還有的讓我以后有這機會還聯系她。”
對上唐歲歲似笑非笑的眼神，他連忙解釋。
“不過我雖然見識的女人不少，我自己還是干凈的，沒有被她們占便宜……這你可是親自驗過貨的。”
唐歲歲終于忍不住低頭笑了，謝知言的形象徹底的被拉下神壇。
成為了生活中最簡單平凡接地氣的你我他，唐歲歲也不能免俗，覺得他越來越可愛，曾經犯的錯也都是有原因導致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都進行了彌補。
好像……并不那么難以接受？
她抬起頭，眼神晶亮，“看來你某些方面是天賦異稟啊，我還以為你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呢。”
“沒有沒有，客氣了，理論知識強大而已。”
謝知言說著，將人提起來，“而且我后天學習能力也比較強，不然我們多試試，我覺得還有進步的空間。”
唐歲歲伸手摟著他的脖子，雙腿夾著他的腰，沒有一點害怕。
“試試就試試，今天我做考官怎么樣，看你這個滿嘴好學的有沒有撒謊？”
男人聽了這話，眼神中迸發出的光芒更加熱切，仿佛能將空氣灼熱。
“這可是你說的，中間不許喊停。考官大人，學生今天一定……盡力而為，讓您滿意……”
唐歲歲嘴上占占便宜，沒想到居然招惹到了一頭開閘的猛獸，根本沒有反悔的余地，便被按住翻來覆去的蠶食鯨吞。
吃了個干干凈凈，渣都不剩。
窗外的月亮格外明，懸掛在夜空，冷冷的看著人間的悲歡離合，破舊家屬樓的某個房間里，火熱的戰斗打響，融化了整個寒冷冰封的冬夜。
幸福的人總是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悲哀。
兩個不幸的人，在一起能夠彼此幸福，那是多么幸運的事情。
唐歲歲迷迷糊糊中覺得，她以后再也不需要轉發抽獎了，她就是錦鯉本鯉，中了最大的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