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皇上,不是面對朝臣時的隨意自如,而是捧著一顆赤誠真心,希望心的姑娘能夠多看一眼的烈青年。
這種眼神,蔣素素也不知道多久沒見了。
一下子讓她帶到了兩人新婚的時候,她遵從自己的習慣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輕說道。
“嗯,七郎做得很好。”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更像是敷衍,但對面的人卻猛然綻放了大大的笑容。
“對吧,你的七郎厲不厲害,看那一幫老家伙還想要要挾我?哼,也不想想我謝七郎是誰,我可是素素的男人,絕對不能讓我家素素丟臉的!”
他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因為這句夸贊而欣喜滿足,毫無掩飾的表露著自己的感。
蔣素素的內心仿佛被刺痛了,但是痛極又變得麻木,這種滋味在她接下來的幾年,她會越來越頻繁的品嘗到。
所以,根本不用留戀。
她不想再被這雙手拉著,如同她是什么稀世珍寶一般,于是找了個理由起拿著明黃色軟緞常服親自給他換上。
前世有這么一出嗎,時間相隔的太久遠,以至于蔣素素的記憶在這些細節上有些微的出入,不過有沒有的都不重要,對接下來事的發展毫無影響。
“皇上這么做,就不怕臣子們不滿嗎?接下來恐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呀,”謝知言也幫她卸下頭上沉重的發冠,不滿的嘟囔著,“一幫吃飽了撐的,整天盯著朕這一畝三分地兒,依我看,誰在提這事兒就罰俸祿一年!”
蔣素素手一頓,隨即繼續扣上最后一顆紐扣,然后輕輕撫平衣領。
這人還是這么天真,那些官員哪個靠俸祿吃穿了?
“素素怎么看?”
男人像往常一般,將問題踢回給她。
蔣素素體坐正,眉目收斂。
“以臣妾的看法,皇上不如從了這幫老臣的心思,廣納后宮,綿延子嗣。”
“什么?!”
謝知言驚得眼睛瞪大,一臉緊張,“素素這是何意?”
“這是臣妾的心里話,皇上想聽,臣妾就說了,如此而已。你我都知道,于國于民于朝堂,如今只能如此。皇上還有奏折要批,臣妾就先回宮了。”
蔣素素平淡溫和的回應,然后轉,“雨!”
皇后的宮女應聲而入,這是兩位主子私密時間結束,雖然皇上沒叫人,小盛子也依然跟著進去,所有服侍的宮女太監都回到原位各司其職,這都是往常的慣例。
不料這次不一樣。
只見皇上緊走兩步將皇后拉了回來,仿佛是被蔣素素的毫無波瀾弄的心發慌,謝知言急促的問道。
“素素,你為什么要這樣?你這是嫌棄為夫了嗎,是我最近表現不太好你不想要我了嗎?我會努力的,咱們、咱們這就去騎馬強健體,你別不要我……”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窒息了。
雨幾個原本就對自己主子拜服,現下更是崇敬的五體投地,全天下能讓皇上上趕著伺候的,還不就一個皇后娘娘?
莫名的驕傲油然而生。
皇上邊的人就不一樣了,小盛子恨不得將頭扎到地上去,原來私底下,主子和皇后的相處模式是這樣的?
就連認為自己的心全都是充斥著仇恨的死水的蔣素素,也忍不住咬牙瞪了他一眼,“皇上還請注意言行!”
殊不知,她臉色緋紅怒氣沖沖的模樣,更讓皇上動心。
“素素,你真好看……”
謝知言低聲說道,眼神中透出一絲癡迷,卻在蔣素素警告的眼神下沒有更進一步。
直到蔣素素離開,他都沒有回過神,怔怔的失落著,看得人忍不住擔憂心疼。
小盛子上前親自接下侍茶宮女奉上來的茶,小心的端到桌案上,“皇上,這是江南上貢的明前新葉,您嘗嘗?”
陷入了憂思的皇帝陛下哪里還有心品嘗新茶。
他嘆了口氣,忍不住反省自己,再低頭看看,對比那些孔武有力的武將是太瘦弱了些,可當初素素喜歡的不就是他的弱質纖纖嘛!
“小盛子啊。”
“奴才在。”
“你說你皇后主子是不是故意這么說,其實心里已經生氣了啊。”
小盛子腰彎的更低了,“皇上說的是。”
“對,就是這樣,素素一定是生氣了故意大度的,哪有女子愿意和他人分享夫君的,更何況素素那么我……”
皇上越說越確定,猛地起,“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小盛子你很好,下去領賞。”
小盛子:“……多謝皇上賞賜。”
此刻的坤寧宮內,雨同樣奉上了茶,和乾元一模一樣。
這也是值得她們這些奴婢驕傲的地方,皇上享用什么,她們的皇后主子也一樣享用,這種詭異的優越感。
“想說什么就說吧。”蔣素素押了一口茶,對這個打小跟著她,忠心耿耿的丫頭多了些前世不曾有的耐心。
“奴婢知道自己多言,但皇上分明是將娘娘您放在第一位的,就算朝廷上如何……自有皇上擋著,您又何必把皇上往外推啊。萬一……”
雨說道最后有些急,忍不住下跪懇切的求道,現在這種勢,皇后娘娘的位置真的如同在烈火上烤一般。盛寵,獨寵,無子。
她的話沒有說完,蔣素素自然懂得。
因著兩人分不同,說起話來自然也不怕忌諱。
“你這丫頭啊,還跟我玩兒這一。”蔣素素將人拉起來,并沒有責怪她。
她的心思悠遠又深重,仿佛飄到了許多年后,又仿佛就在眼前,“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他能抵擋一陣,還能一直擰下去么,皇權皇權,說起來就是皇上和大臣之間的博弈,臣子們想要一個能聽話的皇帝,皇帝必須有強硬的手腕才能平衡這一切……”
心里面,她卻在想著別的。
就不要發生任何變故了吧,就讓這一切,順順利利的繼續下去。
開后宮又如何,曾經的她在意,現在都如同過眼云煙一般,只有肚子里那個曾經的孩兒是最重要的。
而她蔣素素能容留謝七郎多活幾,自然是因為那個還未曾出現的孩子!
否則,早已食其寢其皮方解她心頭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