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鬼鬼抵達飛舟之時，林舒窈也剛剛回來。
“你們怎么才回來？”無嗔站在船頭的位置，轉頭見兩人進來，送了一口氣，再不回來他就要出去找了。
“有些事情耽擱了，”莫鬼鬼手中還捧著琉璃瓶，將它放在正中桌子上，給二人解釋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如果不是恰巧碰到它追著雪骨參，我什么都沒發現。”
“或許，我剛剛找的，也是這種妖獸，”林舒窈聽完莫鬼鬼的描述，忽然開口道。
“方才我正要回來的時候，余光閃過一道極快的銀白色影子，像是流星一樣，但我沒有看清楚是什么，它就遁入了雪地中，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氣息，我留在附近搜尋了很久，沒有收獲才回來的。”
琉璃瓶內泥鰍一樣的妖獸，一直在里面轉著圈兒，好似永遠不知道疲倦，若非眼見到它，神識掃過去還以為只有琉璃瓶。
“這到底是什么？”無嗔彎下腰，頗為好奇地盯著看。
“通體銀白，像泥鰍又像蛇，你們看它的眼睛，黑漆漆一片，像是點上去的墨點，不像是有靈智的樣子，”林舒窈打量著道。
三人說話的功夫，琉璃瓶外凝結了薄薄一層水汽。
飛舟內比外面暖和不少，凝結水汽也正常，莫鬼鬼沒有在意，伸出手想要擦掉，才剛觸碰到便立刻縮回手，“溫度有些不對。”
剛剛在外面，氣溫極低，莫鬼鬼身上的靈氣一直在運行，托著它的時候便沒覺得寒冷。踏進飛舟之后，身上的靈氣卸掉，剛剛再碰這瓶子，只覺得徹骨的寒意，遠非普通冰雪能比擬。
林舒窈見此，將手指覆在瓶外。
她是冰靈根，又有領域，耐受嚴寒的程度本就比尋常修士強上幾倍不止，可入手后仍能清晰感知其中的寒意，這種感覺，不像是妖獸能引起的，倒像是···
“冰種！”
“冰種！”
莫鬼鬼與林舒窈異口同聲地喊道，無嗔左右看看，也試著觸摸了一下，只覺得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它不是妖獸，而是冰種幻化而成的種子，”林舒窈肯定道。
“傳言，天階種子自然生成之時，會將本體分化出去，在一定的范圍內吸收相應屬性的靈物，最后反哺給本體，而分化出來的種子各有不同，一般是伴生靈獸的樣子，”莫鬼鬼接過話。
“也就是說，這也是一個小的冰種，”無嗔摸了摸指尖，“舒窈，你不是有冰種嗎，若是將它吸收，豈不是能滋養冰種？”
“可以，但是不能，”林舒窈看向無嗔，“冰種形成的條件極為苛刻，地階都少見，更別說天階了，它的本體，定是在我們很難發現的地方，想找到，唯一的機會，便是利用這個。”
林舒窈指著琉璃瓶，“只有跟著它，才有可能找到隱藏的冰種，若將它吸收了，上哪里去找另外一個？”
“這次是僥幸，碰見它追著雪骨參不放，要知道在這兒呆上幾年，都未必能再有這個運氣了，”莫鬼鬼抱著胳膊說道，“還得想個辦法，能追蹤到冰種，不留下自身的氣息。”
神識或者靈氣留在上面皆不可以，紅帶袖蝶倒是隱匿的好東西，不過相對冰種，速度太慢了，完全跟不上。
“用蠱蟲。”
林舒窈拿出一根細竹筒，從中挑出一只米粒大小，渾身雪白的蠱蟲，將它丟進琉璃瓶，似是感應到冰屬性的靈物，泥鰍一樣的冰種嗷嗚一下將它吃掉，又繼續轉著圈。
“這是冰蠶蠱，將冰蠶與蠱蟲結合得到的，”林舒窈收起竹筒，“小蠱是蠱王，我養的蠱蟲它都能感應得到。”
“我去將它放了，”莫鬼鬼手上匯聚靈氣，小心地拿起琉璃瓶。
因為它散發出的寒意，桌子上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散發著寒氣。出了飛舟后，莫鬼鬼來到雪原之上，將琉璃瓶傾斜，打開蓋子。泥鰍冰種終于找到出路，從瓶口游出，消失在雪地內。
“還能感受到嗎？”無嗔與林舒窈站在甲板之上。
“可以，”林舒窈點點頭，手中是被喚醒的小蠱，“向北去了，我們跟過去看看。”
莫鬼鬼將小白留在飛舟之內，讓它開啟隱匿陣法后，繼續操控其向前走，若是察覺到離她越來越遠，就將飛舟停在原地，但不要改變方向，將飛舟作為 參照。
而他們則帶著小蠱，向遁走的泥鰍冰種而去。
但讓人失望的是，泥鰍冰種始終沒有回歸本體，三人足足跟了將近兩個月，除了在它嘴里搶下幾株珍惜的靈草外，沒有其他發現，它漫無目的游蕩在雪原之上，吸食冰屬性靈草。
飛舟外，東北風呼嘯。
泥鰍冰種沒有回歸本體的跡象，三人自是不能全都耗在這兒，每日留下一人帶著小蠱追蹤，今日到了林舒窈，而無嗔則是去附近尋找靈草，船艙內只留下莫鬼鬼一個人。
船艙左側掛上了一塊大大的木板，上面標記了三人從潛龍大陸以來的所有地標，相當于一副簡易的地圖。
莫鬼鬼面對木板，手中拿著毛筆，蘸著朱砂在上面畫了一條河。
飛舟直行向北，停靠在一條冰河岸邊，再走下去，就要進入海域。這兩個月，雖然對冰種之事一無所獲，但附近的地形倒是摸透了。
“這附近，哪里可能會有冰種？”
他們雖然沒能再抓到一枚泥鰍冰種，可碰見了不少次，尤其是現在所處的這一帶，是它們集中出現的范圍，冰種很大可能就隱藏在這里的某一處。
思考了半天，也沒個頭緒，莫鬼鬼走出飛舟，打算再去周圍轉轉。
再往北，入眼處皆是海洋，但因為環境溫度極低，河面結成厚厚一層冰，偶爾能見到幾人這些日子打的冰窟窿。如今差不多是十一月左右，不知來年春暖之時，會不會化開。
“鬼鬼！”
冰河遠處，傳來無嗔的喊聲。
“怎么了？”莫鬼鬼迎上去，這才發現他以最快速度跑著過來，懷中還抱著小白，一人一獸看上去都有些惶然。
“那邊，百里之外，都是黑夜，”無嗔指著他來的方向。
“應當是極夜，”莫鬼鬼看過去，那里是再北方，只有在最北或者最南的位置，才有極晝極夜的情況存在。
逍遙的玉簡內有過記載，此前曾有前輩試圖從逍遙以北往北極探索，但因為太過嚴寒，以及遇到了極夜的情況，視線受阻，不得不打道回府。
“可前幾天過去的時候還是正常的！”
無嗔帶著小白過去打打牙祭，吃了兩頓之后才發覺不對勁，這天就一直沒有亮過，烏漆嘛黑的。
“因為我們所處的玄靈界是球形，在極南和極北的位置，會出現太陽直射以及照射不到的情況，便是所說的極晝和極夜，如今大概是十一月，正是極夜出現的時候，”莫鬼鬼一邊與無嗔向北走，一邊與他解釋。
“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逍遙玉簡里這也有寫？”這個觀點，無嗔簡直聞所未聞，“以前怎么沒說過。”
“不是從逍遙看到，”莫鬼鬼無法和他說，知道這些源自于另外一個世界，“我在一處秘境內看到的，之前還以為瞎說，現在一點點被證實，才想起來的。”
按照日晷上的時間，現在乃是午時，可越往北走，天色反而逐漸暗下來，直到完全陷入黑夜。
“為什么在云海大陸沒有這種情況？”進來后無嗔再一次感嘆。
“有，極北雪原的深處出現過，只不過我們從未到過那里，之前元嬰還不夠資格進去，如今修為夠了卻意外傳到這里，所以才第一次見到極夜，”莫鬼鬼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特的景象。
“極夜中，有半月的時間可以見到月亮，勉強能借著月色正常行動，”莫鬼鬼抬起頭，漫天星辰圍繞著一輪彎月，“其余的半月，只能借星辰之力，不知是何模樣。”
“雪原深處···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會出現極夜？”無嗔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莫鬼鬼。
“不會，這與太陽的位置有關，它與整個球體形成切角的位置···”莫鬼鬼搖搖頭，下意識解釋起來，待看向他頗為迷茫的眼神后停下，“總之就是，以北極點為中心，一定的范圍內才會發生。”
“也不知道這里的范圍到哪兒，”無嗔沒再刨根問底，抱著小白說道，到了這兒，狐貍這一身茸毛可算是派上用場。
“這個時間段，極夜范圍在不斷擴大，等到冬至，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二，那一日出現極夜的地方，便是極圈范圍的邊界，”莫鬼鬼大致計算著，忽然想到飛舟停靠的位置。
“無嗔，冰種不會出現在普通的地方，”莫鬼鬼猛地拉住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