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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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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一片濃霧之中,崖香身心俱疲地四處打探著,這已經是她第四十九次重回到這個地方了。

  每一次她都在這片迷霧之中徘徊,不知道怎么來的,也不知道怎么離開的,但是她能清晰地記得這是第幾次重回到這個地方。

  和之前在蓬萊經歷的幻境不同,這里就是一個虛無境界,她身在其中而自知,卻無法找到另一個同伴。

  每次找得累了,她就會隨便找個地方躺下,合上眼睛養神,因為眼前只剩下黑暗,所以讓她有一種離開了這里的錯覺。

  當醒來之后,眼前的黑暗又漸漸地變成迷霧,就像是重新走了回來。

  已經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只知道這很能消滅一個人的意志,讓你失去希望和寄托,情愿在這里永遠地閉上眼睛。

  難道這就是應劫的感受嗎?

  她是不是已經死了……魂飛魄散不得往生的那一種?

  可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墮神入魔,是有活著的希望的。

  這還得感謝菘藍,是他以身化心守護她,這才讓她找了一個契機讓自己重新活起來。

  之前靠著聚靈草能離開鬼界,也不過就是延續著那不死不活的狀態,如今找到了活的機會,卻又陷入了這里。

  這到底是哪里……三界之外,還是何處?

  讓沉重的眼皮再次落下,她周而復始地又開始了沒有夢境的睡眠。

  是真的好累,她甚至都要丟失活著希望了。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

  一陣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她猛地睜開雙眼,瞧見小樹突然出現在身側呼喚著她。

  “姐姐,你不能留在這里,你得離開。”

  “小樹?你怎么進來的?”

  “我是被姐姐給帶進來的呀,我摸著姐姐的手,姐姐就帶著我進來了。”

  這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小樹也死了?

  她一把推開面前的小樹:“你不能在這里,快出去!”

  “不行,我出去的話姐姐就不能出去了。”

  “你在說什么?”

  崖香的臉色越來越差,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了下來,她幾乎認定眼前的這個不是小樹,而是真正的樹妖。

  “姐姐,這是我欠你的,是時候該還了。”

  “你……”

  “剛剛我想起了許多事情,我好像欠了姐姐許多,所以我現在來還了。”

  他想起了許多事?難道是他想起了作為樹妖時的記憶?

  崖香立即伸手過去捏著他的雙肩:“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以前的事,那你告訴我,我回去上古時期的那些經歷到底是真是假。”

  “還記得女媧石嗎?”

  “嗯,就是它帶著我回到了過去。”

  “它就是為了讓你去彌補歷史的缺憾,讓你去完成你曾經沒有完成的事。”

  “不可能……”崖香不可置信地松開手,向后退了幾步:“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你為什么要和水神串通一氣?”

  “因為我們都知道那是你的責任。”

  “到底是我的責任,還是你們強加給我的責任?”

  小樹似乎正在不停地接收著記憶,所以那張稍顯稚嫩的臉上透露著不適合他的成熟:“責任賦予人的不應該是負擔,而是一力承擔的榮耀。”

  崖香慢慢地笑了起來,沒有任何喜悅的笑容讓她的臉越發的詭異:“這份榮耀我不屑要,這天下的安危又與我何干,畢竟我的安危和向往從來都沒有得到保障過。”

  “你……”

  她的雙手開始變得透明,神智和魂魄也在被撕扯,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拉著她離開這里。

  “既然你想要償還,那你就待在這里吧。”

  回歸身體后猛然睜開雙眼,眼前是玉狐那張放大了的臉:“你真的醒了!”

  回眸一看,染塵正扶著已經沒了氣息的小樹坐在地上,有些呆滯地抬起頭:“你醒了?”

  “他死了?”

  她的聲音比她的表情還要冰冷,似乎是在問一件與她不相干的事情。

  “嗯。”

  此前小樹偷偷地跑來看望崖香,拉住她的雙手將自己的能量全部送給了她,這樣才換回了她的清醒。

  只是直到他徹底生命的時候,也沒有人發現。

  玉狐也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來看她時,才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倒在床邊,整個人干癟得可怕。

  稍一搭脈,就已經知道了他是用自己的生命提供了能量給她。

  染塵知道小樹的結局會是為她而死,但真到了這一天時,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這個守護了妖族幾十萬年的福星,就這樣匆匆忙忙地過完了一世。

  崖香并不打算告訴他們夢境之中的事,也不想強求他們與自己感同身受,只是略微掐了掐手指:“他的往生甚至都不需要經過鬼界。”

  “什么意思?”

  “他的下一世馬上就會開始了。”

  似乎這個答案讓他放松了一些,他將小樹的尸體抱了起來:“嗯,我先將這個他安葬了。”

  等染塵走后,玉狐歪著頭湊過來:“不對勁啊……你怎么對小樹的死漠不關心的?好歹他也是為了你……”

  “這是他欠我的。”

  “啊?”

  崖香慢慢坐起身,活動了一下已經躺得太過僵硬的身體,轉頭沒有看到黑白無常感覺有些奇怪:“黑白無常怎么一個也沒在?”

  “去搜羅讓你醒的法子去了。”

  “可以讓他們回來了。”

  “嗯,我這就去傳消息。”

  見玉狐變得這般乖巧,她也只是眸色變了變,起身坐到了鏡子前,伸手撫摸著額頭上的印記。

  這些滲人的東西會一直跟隨著她,無時無刻地提醒著她已經入魔的事實。

  這世間的一切就像是一個被譜寫好的笑話,總有人在因此歡喜,也總有人看透其中的悲劇。

  她選擇放棄神族身份,無疑是對長言最大的打擊,那個被他操控成至高無上的戰神的崖香,再也回不去了。

  門外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但也沒法催促她加快動作,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束上頭發,戴上一個鎏金的發冠,這才幻了一身純黑色的衣袍走了出去。

  “吵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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