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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我不怕死,但我怕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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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雨將來之時,陽光卻燦爛了起來,地面上一片金黃,稀薄的云層下一束束柔光把這里的人都裁成剪影,影影綽綽,美不勝收。

  習慣性躲著陽光的落羽并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想死,能茍活至今,已經耗費完了大半輩子的心血。

  被當做試驗品時,他沒想死;被獵人追殺時,他亦沒想死;被關在地牢十年,他更沒想死。

  所以在此刻,他也不想死,但也深知如今的局面,想活真的很難。

  他們若不顧這里的血尸遁走,自然是能保住一命,但這里的三個神仙必不會看著所謂的天下蒼生受苦。

  但若留下,余下的四十八位血尸,就是慢慢耗,也會把他們耗得筋疲力盡,最終撕成一塊塊碎片來吞咽。

  至于崖香方才到底如何對付第一個血尸的他沒看清,也不知到底是否成功,他只知道此刻的光景,許是他漫長又凄苦的人生當中最后的一段時光了。

  感覺她的眼睛里的關切,落羽終于站起身來,輕咳著走了過去:“如果這真的是我最后的一點時間,我想和你說說話。”

  祁川感覺今日的自己總是在欲言又止,干脆不再說話,坐去了菽離身側打起了坐來,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太容易了,至少得重創敵方才行。

  “你想說什么?”她的依舊是一臉沉定,絲毫沒有風雨欲來的憂慮。

  “我想單獨……和你說。”

  她回頭朝著菽離點點頭示意了一下,帶著他去了觀前的小山峰上,他們曾經也在這里看著就景致等敵軍,如今再次出現這個場景,心境卻是變了許多。

  落羽也顧不上站著的她,自己尋了一塊石頭坐下,平息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不再氣喘:“每一次我總以為我會死的時候,都又得機會活了回來,但這一次,好像看不到希望了。”

  “你不像是個悲觀的人。”

  “沒有掛念之人的時候,的確對生死之事都不太在意。”

  落羽坐得很是隨意散漫,攏在耳后的頭發披散在背上,偶爾有一兩束調皮地跑去前面,都被這里的山風給吹了回去。

  倒是崖香,一如既往地端著架子負手而立,但眼中卻沒了往日的那般恣意:“你可曾細想過,你的這份感情為何來得如此突然?”

  “突然嗎?”

  “許多神仙活了十幾萬年都未能覓得一位心儀的人。”

  落羽自嘲地笑了一下,反正也要死了,倒也灑脫了起來:“那是你們修的道太過奉行隱忍克制,而在我們那里,是沒有這么多顧忌的。”

  “西方……”她凝眸看著遠處的天空,對于那里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感到絲毫不驚訝也一點也不失落:“聽你說起來倒像是個不錯的地方。”

  “跟我走吧。”他突然開口:“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不要再管什么蒼生、什么魂魄、什么神界……”

  “能去哪兒?”

  “神廟!”他扶著石頭站了起來,用力地攥緊她的手:“在那里,誰也找不到你。”

  “可上次見到的時候,那里很是破敗,也沒有什么特殊的。”

  “那是幻境,我們之前是被那女尸用混沌珠迷惑了,所以去看了一些自己以為未來,可那并不是。”

  他垂頭看著她的手,那雙纖細的手與他手疊放在一起時,倒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神廟里有著異于這個世界的力量,也有最忠誠的守衛者,只要能待到那里就算是那個神界天君來也無可奈何。”

  崖香看向他時,見他似乎對此事有些急切,更加不明:“你真的想帶走我?”

  一陣輕風吹過,落羽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傷口還未好的右手緊緊扣著她的后頸,血紋遍布的臉有一抹痛色劃過:“我算計得累了,你也應付得累了,所以我們走吧。”

  聽到耳邊的聲音開始顫抖,連環住自己的手臂也跟著輕顫,崖香只能拍了拍他的背安慰著:“別怕。”

  “我不怕死,但我怕失去你。”

  崖香手指停在他的背心處,眼眸輕抬:“真的?”

  “真的。”

  “既然如此……”她的指尖突然燃起紅色靈力打入他的背心,而后手勢一轉幻出火鳳沒入他的體內,用力打出一掌將他拍開:“為師今天就教你一個救命的招式。”

  “招式?”

  他現在虛弱得隨時可能倒下,學得再多又有何用?

  “氣沉丹田,感覺如何?”

  無奈之下只能照做,卻發現本來孱弱的身子竟有了些力氣,右手掐訣竟能綻出和她一模一樣的紅光!

  “這……怎么回事?”

  崖香微微一笑:“這是為師的看家本領,雖然只可用十二時辰,但也夠你保命用了。”

  落羽看著指尖上獨屬于她的靈力標志,眼神卻越來越復雜,心中五感交集之下竟然忘了致謝,只是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指。

  她也不急,而是拉過他的另一只手輕念口訣,在虛空里一晃,竟是生出了一抹淡藍色的靈力來,雖然很是微弱,但也足夠震懾人心。

  許是驚到了,崖香腳下一個不穩跌進了他的懷里,終于回過神的落羽扶著她的肩膀:“怎么嚇成這個樣子?”

  她并未說話,而是抬頭看著他的臉、眼睛……怎么看都與那個人沒什么關聯,為何卻偏偏在他身上出現這樣的事?

  能承載她的伏羲之力已屬不易,如今還催出了他體內神似長言的靈力,叫她如何不驚?

  他父親給他做的那些實驗,到底是什么?難不成他父親已經厲害到足以把控東方大陸?

  越想越是心驚,明明微涼的山風吹著,額頭還是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落羽幻出一方純白色的絹帕替她擦了擦汗:“如果綬我這個讓你如此難過,我寧肯不要。”

  她本還停在他懷里,卻在他垂下頭時側臉避了過去,直起身子一腳踢開腳下的小石子:“這里的路不好走,怕是容易跌倒。”

  一語雙關的話落在落羽耳里,他怎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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