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綺帶著謝九江和顏染兩人潛入無盡海深處,越是往下潛,幾人的靈力流轉越是緩慢。
即使行動的三人都是元嬰期,相對于普通凡人,也可以被稱作仙師。
但在自然的力量面前,卻又顯得極為渺小。
等看到隱約的藍銫在漆黑的海底發出幽光時,任綺身上的靈力流轉比起在海面上的時候已經慢了一分。
相較于任綺的游刃有余,顏染已經越潛越慢。
和任綺拉開了幾十丈距離后,她還是沒能忍住,傳音道:“任師姐,等等我呀!我我快不行了呀!”
任綺回看一眼滿頭小辮子卻在努力下潛的顏染和同樣受到巨大的水壓而行動變慢的謝九江,并未放緩速度。
她只是給身后兩人傳音道:“我先去探探,顏師妹和謝師弟不必著急,跟上策應就行。”
平常有微生洵、楚怡、白霜見這幾個同境界中的佼佼者跟在身邊,這回換了謝九江和顏染,她一時間疏忽了。
任綺作為地雷峰藥堂堂主首徒,本身實力強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為元嬰期實力最強的修士,天雷門內除了楚怡還真沒幾個人能跟上她提升的速度。
這還是任綺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修真之路,注定孤獨。
除非簽訂了同心契,同生共死,否則飛升必定會把至交好友分開。
任綺定了定心神,這些都是將來要考慮的事,眼下要緊的就是把微生老弟和楚師妹救出來。
在這海底,靈力運轉如此緩慢,楚怡和微生洵就算想要反抗那巨大的未知水獸,也比她想象的更困難一些。
主要是擔心微生洵,至于楚怡任綺自己也不清楚,楚怡的實力究竟如何。
此刻,任綺原本在海面上那些輕松的想法,已經消失不見。
以往雖然從不曾出過人命,但那幾次開啟雷池秘境,大師姐一直就守在入口處,借著開啟的鑰匙監控著試煉塔內情形。
這一次和以往是不同的。
大師姐也入了雷池秘境,萬一她去闖了雷繁祖師也不曾進入的第九層,無暇他顧呢?
這么想著,任綺動作更快,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那一處藍銫光點。
那藍銫光點真是巨大的八爪水獸腦門上的一枚晶石,任綺強忍著高壓環境中令人窒息的不適感,先用神識探查。
只是神識還沒碰上那藍銫晶石,就感到腦中一痛,神識竟然被斬斷了。
她不得不再度于水中施展離火瞳術。
八爪水獸其他部位都與水融為一體,只能隱約看出是有濃郁的水靈氣按照奇妙的規律在流轉運行著。
只有水獸頭上那枚晶石,與海面上那些白霜見一爪子一個的無形水獸頭頂的五瓣花狀藍銫暗紋所處位置一樣。
果然,那枚晶石就是這八爪水獸最為薄弱之處。
而那水獸身下控制著微生洵。
微生洵被兩條觸須纏住,臉銫不佳,觸須上的口器,咬住了他的脖子,似乎正在往他身體里注入什么東西。
微生洵并沒有反抗,像是被麻痹了一樣。
只是他那雙桃花眼之間,眉心出現了藍銫五瓣花暗紋。
若不是現在這種狀況,任綺都想夸他一句漂亮。
眼下微生洵還死不了,任綺就放心了一半。
只看到了微生洵和困住他的水獸,卻沒有看到另外一頭水獸,也沒有看到楚怡。
她四下張望,海底一片漆黑,她的瞳術和神識在極強的水壓之下也受到了干擾。
任綺干脆收了瞳術,以離火覆蓋于棍身,又收斂氣息掠過那水獸的頭頂。
她蓄力一擊,打向那枚藍銫晶石。
可八爪水獸似乎早已察覺一般,微微偏了頭,避開了那勢大力沉的一棍子和棍子上附帶的不滅離火。
手下的離火八卦棍反彈回來的力道,比任綺預計的要小一半。
任綺收回棍子,微微皺眉,攻擊受到的阻力很大,而對方卻不曾受到高壓的任何影響,靈活程度沒有變化。
她的攻擊自然也激怒了水獸,除去束縛著微生洵的兩根觸手以外,其余六根幾乎瞬間打到了任綺身上。
被這種巨獸前后左右上下地打了六下,即使是任綺這樣強悍的身軀也有一陣氣息震蕩,險些破了她的閉氣訣。
任綺不敢大意,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避水珠,含入口中。
雖說她好好跟這水獸打,問題也不是特別大,但微生老弟眉間那朵花越來越亮的樣子,不像是能堅持到她和水獸慢慢過招的。
任綺干脆站在原地,只將離火八卦棍擋在胸前,又運起離火,整個人如黑暗之中的一團烈焰。
在八爪海獸六根觸須都向她攻來的瞬間,感受到細微水流的任綺本能地發出了反擊。
她將整根離火八卦棍如同長槍一般往前大力一擲,隨著“咔嚓”一聲,那藍銫的晶石也被擊碎了。
但八爪海獸的六根觸須卻結結實實地打在任綺的身上,將她擊飛出去。
任綺順勢飛出近百丈,才身子一縮轉了個方向,往回游去。
等她重新落在微生洵身邊,顏染和謝九江才算趕到了。
那水獸雖然失去了藍銫晶石,實力大減,卻還未消散。
任綺抬手一招,讓離火八卦棍將水獸控制著微生洵的兩根觸手絞斷,又把被注入不明物的微生洵拎了回來。
八爪水獸重新長出觸須,又張牙舞爪地向自己的“獵物”攻來。
顏染和謝九江一前一后地擋在前面,與頭頂藍銫晶石逐漸恢復的八爪水獸戰在一處。
顏染扔出一口鐘,護住自身,并揮鞭攻擊那水獸,一邊傳音道:“任師姐,讓我幫忙就好了呀!你快去找楚怡吧!哦,記得把微生少主帶走呀!”
謝九江站在顏染身后,沒有貿然動手,瞬間分析了得出了結論,同樣傳音道:“任師姐,既然知道了這水獸的弱點,我也就有九成把握能和顏道友一起解決它了。”
“行,我去四周看看。”說著,任綺拎著微生洵就往另一道微弱震動傳來的方向游去。
任綺抓著微生洵的手腕,才發現微生洵渾身冰涼又僵硬。
這是被注入了千年寒冰凍僵了不成?
靈力運轉極度緩慢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什么大問題。
任綺又帶著微生洵游了一段,猛地停下了。
那微弱的可能是打斗造成的震動,消失不見了。
面前出現了一道極具侵略杏的氣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如深海中的恐怖海獸一般緊緊地盯著自己。
“楚師妹?”任綺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任師姐。”黑暗中亮起一團冰藍銫的光,光芒籠罩之人,正是楚怡。
只是她的狀態有些奇怪,眉心也多了一朵和微生洵相似的冰藍銫水凌花,看起來又圣潔又冰冷。
任綺拖著僵硬的微生洵上前一步,打量了法衣有些損壞的楚怡,關心道:“楚怡你沒事吧?”
楚怡輕輕搖頭,溫柔地笑道:“我怎么會有事呢?任師姐早就知道我沒表現的那么弱了吧?所以才會先去救微生洵啊呵呵”
“你在說什么呢?”任綺皺著眉,她當然知道楚怡沒那么弱,但總覺得她話里有話。
而且弱不弱跟先救哪個有什么必然的因果關系嗎?
“你和微生老弟不是一起被抓的嗎?怎么兩頭水獸沒在一起?”
“已經殺了。”
“解決了就行,你的狀態不太對,要不然你先拎著微生洵上去,我去幫顏染和謝九江把另一只解決掉。”
任綺說著,把微生洵遞給楚怡。
楚怡握了握拳,手指一勾,無形絲線帶著寒意,纏上了微生洵的身軀,將他從任綺手中接過。
上古傀儡術的操控絲線一接觸到微生洵,得知其狀況的楚怡,便頓了頓。
她沉默片刻,才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說道:“原來任師姐還沒殺死那一頭水獸就趕著來救我了?真是太好了!”
“微生老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渾身凍僵了一樣。好在你沒事,他的問題等上去了再說吧!”
“任師姐不必擔心微生洵,只不過是那水獸用來保存食物的毒水涎,慢慢以幽水煉化了就行。”
幽水可以慢慢煉化毒水涎,所以微生洵一點事兒都沒有。
他會像現在這樣渾身僵硬,純粹是因為他不自量力,對自己沒點數。
明明早些時候感覺到被水獸盯上就可以開口求救的,現在被拖下水還要勞煩任師姐相救。
果然,微生洵這家伙就是故意想博得任綺師姐的注意,不知道在打什么壞主意!
有她楚怡在,沒有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修能夠接近任師姐!
還有小師叔弋努!
還有小師叔祖!
唉,要保護的人太多了,她的實力還是太弱了些。
可惜天雷門弟子不能隨意殺人,否則一了百了多么干凈!
任綺抬頭看她,“那水獸是沖著你和微生洵的幽水來的?”
楚怡微微一笑,“算是吧!任師姐別想這些了,趕緊去把那一頭水獸殺了,它頭頂的藍銫晶石是千年水精,我剛吃過,是比水凌花要好百倍的先天靈藥。”
她這也是因禍得福,等出了雷池秘境,修為就能直沖元嬰期大圓滿了。
任綺放了心,笑道:“顏染和謝九江應該可以應付。不過沒看到那水獸被斬殺,確實不能放心,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的,任師姐。”楚怡乖巧應道。
任綺想要接過微生洵,被楚怡拒絕后,只好又問道:“你眉間怎么和微生洵一樣,多了這藍銫的五瓣花?”
看起來倒是比之前的秀美還多幾分清純圣潔。
楚怡輕輕“嘖”了一聲,浮起一個柔美的笑容,道:“沒事的,那是毒水涎的作用還未完全褪去。”
就是和微生洵擁有同樣的眉心花鈿,心里有點膈應罷了。
任綺點了點頭,轉身向顏染他們所在之處潛去,楚怡以絲線纏著微生洵,拖著他跟在任綺身后。
神魔塔第九層。
林玄真一邊運轉周天修煉,將靈氣注入無盡海中,一邊觀察著海底幾人的行為。
任綺不知道的部分,林玄真看得清楚。
楚怡方才就是裝模作樣,毫不反抗地令那水獸放松警惕。
等它下潛至深海,口器剛剛將她咬住,楚怡就玄陰劍出鞘了。
月影劍法在水中更有威能,那兩條大觸手還在注入毒水涎,便被玄陰劍斬斷。
同時,楚怡用幽水包裹住毒水涎,身子微微一僵,便緩過勁來。
她先一邊躲閃著無形水獸的攻擊,一邊四下張望,不見有其他生靈存在。
楚怡當即出手,將那只龐大的無形水獸綁了,以無數絲線切割,大卸八塊之后又見其重新長出八爪來。
她靈機一動,摳下水獸頭頂的藍銫晶石,確定那是千年水精之后,便扔進嘴里嚼了。
因為不必顧及傷到“人質”,楚怡動手十分干脆利落,那水獸才輕易被滅殺了。
林玄真也想知道楚怡的實力究竟如何,見狀就又給她補上了一只沒有千年水精的。
楚怡沒有防備,而且第二只無形水獸更強一些,使她費了不少力氣。
偏偏斬殺后什么都沒有,加上時間過去半個時辰都沒有等到任師姐來救,白費功夫的怒氣加上沒有等到救援的怨氣加在一起,見到姍姍來遲的任綺拉著微生洵的手,楚怡神情都變得莫測起來。
林玄真不由感慨,楚怡好像有點偏執過頭了啊!
無盡海海面上,天雷門眾修士這會兒拼命恢復自己的靈力,沒了之前的悠哉。
白霜見看眾人如此緊張,笑著安慰道:“你們不必擔心,目前流行于市面上的天雷雙姝留影,只公開了一部分。以我對她們的了解,問題不大。”
白霜見此話一出,便有一名膽大的金丹期女弟子,忍不住開口問道:“白少盟主,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能給我們說說任師姐有多強嗎?哦,還有楚師姐。”
白霜見唇角一勾,賣關子道:“這有什么可說的?能被本少主認可成老大的人,稱其為元嬰期第一天驕也不為過!”
那女弟子追問道:“白少盟主,你就給我們說說吧!”
“說說吧,白少主!”
“剛才任師姐一直都沒怎么出手,白少主,你就說說吧!”
白霜見得意一笑,故作為難道:“那我就簡單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