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成癡的一萬真人,曾踏遍修真界十洲三島,遍游江河湖海。
由此,說不定他就知道些一般修士不知道的事。
林玄真一邊想著,一邊遞過釣竿,開口相邀道:“一萬真人,在下有事相詢,不如隨我去五雷峰坐坐?”
一萬真人接過釣竿,受寵若驚道:“自然自然!大師姐相邀,豈有拒絕之理?”
在雷繁上仙飛升之前,他倒是找機會偷偷溜天雷門,看過五雷峰一回。
只是那時候,五雷峰還是天雷門弟子犯錯關禁閉的地方。
與其他四大主峰相比,五雷峰荒涼得格格不入。
五雷峰上也沒有什么河流湖泊,他就打消了進去釣魚的念頭,匆匆離開了。
林玄真帶著一萬真人先行離開,回了五雷峰。
至于楚怡,門內不少膽子大的弟子出言請教修煉之事,甚至還有弟子咨詢情感問題的。
楚怡這些年漸漸有了五雷峰親傳弟子的自覺,又致力于維持自己天雷雙姝月華仙子的形象,便耐著性子一一解答。
林玄真帶著一萬真人到了五雷峰頂,請他在石桌旁坐了。
她解了面紗,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又熟練地給自己溫了一壺靈酒,給一萬真人泡了一壺靈茶。
一萬真人比她年紀還大些,看骨齡已經有四千多歲,但修真界向來不是以年齡論資排輩的。
林玄真與他稍微客套了幾句,就直接問道:“一萬真人可知道界心海在何處?”
一萬真人沒想到玄真大師姐如此直白,聽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名,他不由微微一怔。
時隔多年,竟還有旁人知道此地!
謹慎起見,一萬真人還是問了一句:“大師姐問這界心海,是想……?”
林玄真笑了笑,信口胡說道:“界心海可能與我出生有關。可無論是雨花閣還是散修盟,甚至海角樓,都不知道界心海在哪里。”
一萬真人當然聽說過玄真的身世,據說她剛出生沒多久,就被雷繁上仙撿回宗門了。
難不成大師姐這是要尋根?
他皺了皺眉,不太贊同地說道:“在下認為,大師姐您的出生和界心海無關。”
林玄真微微有些錯愕,這話的意思,一萬真人還真知道界心海在哪里?!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早知道……
不對,就算早知道他有界心海的消息,也很難聯系上神 出鬼沒的一萬真人。
一萬真人見她露出幾分疑惑和好奇,念及大師姐不但不計較他偷偷釣魚,還幫忙給他和蝦妖王解圍,便自發詳細地解釋起來。
原來,自幾萬年前,界心海就不再是一片汪洋。
那里原本有神魔封印,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海溝。
后來不知怎的,那神魔封印就出現了裂紋。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正是這道裂紋,導致封印的逐步崩壞。
隨后修真界又有數次大地震怒、巨浪海嘯、山崩地裂、火山噴發,還有天降流星……
滄海桑田,整個界心海浮出水面,封印又損壞了大半。
沒過萬年,已經高出海面的“界心海”便分裂成了兩部分。
又過了萬年,其中大的那部分,在自在門的浮屠塔下鎮壓著,就是那萬骨枯墓;小一些的,卻和四周聚攏來的小浮島融為一體,后來漸漸不知所蹤。
萬骨枯墓怨氣叢生,生機不存,修士進入便是心魔纏身,只有大智慧的人,才有希望能走出來。
想來小的那部分,應該也差不多。
無論是哪一部分,那界心海殘留的封印下沒有活物,怎么都不可能和大師姐有關系。
看他說得如此篤定,加上自己知道的信息,兩相比對,林玄真已經信了幾分。
可一萬真人是個獨來獨往的真正散修,不曾聽聞他有什么故交好友。
林玄真自忖費了不少精力和人脈在尋找界心海一事上。
她自己不知道,雨花閣、散修盟、海角樓都查不到,而一萬真人卻知道,這可能性也太低了些。
為了保險起見,林玄真又問道:“一萬兄,你又是從何得知此事?”
一萬真人也覺得自己口說無憑,極難取信于人,便道:“這是我的入道機緣,說來也是巧合。大師姐您姑且一聽,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一萬真人雖然無門無派,但其實是有師承的。
他年少時是個海邊漁民,出海時遇上風暴,誤入一處上古洞府,得了機緣才入道修煉。
當時洞府里的那道殘念,將所見所聞告知于他后,方才消散。
“我師父他是上古先民祭司,當年通過那神魔封印的裂痕,誤入界心海。后來他被困死在界心海里,連神念也逃不出來。等到界心海分裂,封印幾乎不復存在之后,才隨著洞府離開界心海。我就是那時候遇上的機緣。”
“原來如此。”林玄真這會兒才算是 信了。
難怪一萬真人不需要找傳承弟子,那上古先民被困死在界心海中,只留一道殘念,估計也想不到要傳承,自然也不作要求。
“多謝一萬兄解惑。”林玄真又敬他一杯酒,轉而問道,“不知道一萬兄還需要垂釣多少次?”
一萬真人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師姐難不成也信了這一萬次垂釣的傳言?”
林玄真看了他丹田一眼,確認一萬真人的修為確實有大乘后期。
若有契機,便能道心圓融,晉升至大乘期圓滿境界,最后飛升。
如果那是傳言,他又為何起這奇怪的道號?
“那你這道號,又是何故?”
一萬真人原本有些心虛,但想到大師姐如今三千多歲,修為深不可測,卻不愿飛升,說不定和他志同道合呢?!
他把面前溫熱的茶當做靈酒一飲而盡,才解釋道:“我是覺得活一萬歲,就足夠了,所以給自己起道號為一萬。”
一萬真人只得了借助天地靈氣滋養自身的簡單功法,另外就是些祈雨術、固山術、平地術、登云術之類的小術法。
憑借那養氣功法,他能有如今的修為,卻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上古先民祭司是天生的長命種,而他卻是壽不過一百五的人族。
他離開那上古洞府之時,已經百年過去,親朋故交皆化作枯骨。
反正他也不怎么想飛升,就這么隨遇而安地垂釣到生命的盡頭,一萬年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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