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如再想想，若當初父親娶的人不是母親，而是別人，父親會如何？”沈瀾神色很是平靜，淡然。
沈復認真想了想，似乎無法想象。
如果枕邊的人不是妻子，而是別的女人，他大概會‘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會無法控制體內的洪荒之力。
他這一生運氣很好，能娶到了心宜的女子，與之認真過了一輩子，也恩愛了一輩子。
對他而言，妻子才是真愛，兒子都是意外。
只要能讓妻子高興，哪管兒子會受什么委屈。
因此，他作為一個父親，其實是不合格的。
看著大兒平靜淡然的臉，沈復突然就有些內疚與心虛，他對兒子似乎真的忽略了太多。
“不至于吧。”但沈復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此話父親可敢在母親跟著再說一遍？”沈瀾面色平靜，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只是笑容不達眼底，他也一直都是如此，習慣了假面。
沈復內心表示不敢，表面上卻很是淡定，但就是不接大兒子這話。
忽地想起什么，沈復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有些猶豫又有些不安，看著沈瀾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兒啊，你跟爹說說，隨心他……是不是爹的親孫子？”最后沈復還是沒忍住，很小聲地問道。
沈瀾頓了頓，眼神微閃了下，回道：“是。”
沈復就松了一口氣，是親孫子就好，若不是的話，他真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再不疼兒子，也不能拿沈家子嗣不當一回事，必須謹慎。
“是就好，是就好……”沈父一連說了好幾聲，忽地又想起什么，就挺不好意思的。
對沈瀾說道：“你若實在不喜歡劉氏，可以再納個妾，何必逼著自己當和尚，沈家并沒有不能納妾的規矩。”
沈瀾的笑容淡了下來，說道：“父親可知，倘若是不是心中的那個人，不管是娶妻還是納妾，都毫無意義。”
“……你這孩子，都一把歲數了，咋還這么死心眼？”
“父親這是打算納妾了嗎？”
“不不不，為父怎么可能納妾，有你娘一個就夠了。為父說的是你，讓你納一個，你總不能一直當和尚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這話對沈父來說，就挺噎人的。
換做是以往，沈父還能板著一張臉當嚴父，可得知大兒子因為娶到不喜歡的女人，所以當了一輩子和尚，就未免有些心虛心疼，還底氣不足。
最終還是沒再勸，有些灰溜溜地走了。
沈瀾從懷里拿出來一根簪子，輕輕撫摸著，一遍又一遍，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余夏兒總算回到家了，只是剛進村子就聽到了不少諷刺的話，莫名就有些不爽。
都在說徐問中舉了，還是中的解元，都在問她謀殺親夫后有沒有后悔，是不是特別想哭。
如今徐家正張羅要給徐問娶親，問她著不著急。
后悔你大爺，想哭你妹，著急你個腿！
徐問中不中舉跟她有什么關系？以后還中狀元呢，那又能如何？都不打算聯系的人，上天入地也不關她事。
不過聽說司梅還沒嫁，想要嫁給徐問，她就忍不住噴了。
司梅倒是挺會挑，就是不知徐問能不能看得上她。
不過這些都與余夏兒沒關系，她事情多著呢，哪有空去管這些。
回到家見韋氏沒在，收拾了一下，把東西都放好，就去了老余家。
老余家還是沒起新房子，不過把房子翻修了一下，看著挺舍得花錢，房頂換成了杉木板。
雖說木板也沒有瓦好，可至少比茅草強，再上些棕褐色漆，看著也很好看。
一進門就見韋氏挺了個大肚子，正扶著腰安慰著一個正在哭著的小婦人。
韋氏挺瘦小的一個人，卻挺了個不小的肚子，看著怪嚇人的，余夏兒看得眼皮直跳跳。
吃不胖的嗎？那么瘦。
沒事不好好歇著，管那么多閑事做什么腦子有病。
不過這婦人還挺眼熟，就挺好奇的。
走近一看，是郭大丫。
“咋地了這是？”怕嚇到人，余夏兒聲音并不大。
韋氏聽到聲音，抬頭一看，頓時眼睛亮了起來。
“大丫！”抱著肚子就要迎上去。
余夏兒眼皮一跳，連忙道：“你別過來，站在那里就好，我過去。”
韋氏就聽話站著了，眼巴巴地看著女鵝。
“大丫變好看了，還是這么黑。”韋氏打量了一下，才一臉認真地說道，“也長高了啊。”
余夏兒：……
并不覺得是夸獎。
不管是膚色還是身高，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現在就特別想砍掉一截，真怕會長得跟小妖精那么高，那樣她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大妮表姐這是怎么了？”余夏兒看了郭大妮一眼。
郭大妮不說話，一個勁地抹淚，神情哀怨。
韋氏就挺猶豫的，但還是小聲說了出來，畢竟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這兩年村里人跟著她，賺了不少錢。
有些人在別的地方買了地，直接搬走了，但也有人留了下來。
留下來的人，就把搬走的人的地買了。王四良是沒有搬走的，買了村里六十多畝地，再加上他們自己家的，就有八十畝。
雖說地不肥，但也算是富戶而且王四良現在給余夏兒做事，能得不少好處。
一看姐夫家有錢，郭二妮就動了心思，找借口留在姐夫家。趁著郭大妮不在，給王四良下藥，跟王四良滾在床上。
郭家人打上門來，要王四良娶了郭二妮當平妻，不然要去官府告王四良。
被人算計了，王四良心里頭憋著火，并不樂意娶，可連郭大妮也勸他娶，王四良怕真鬧到官府去會掉一層皮，最后還是答應了下來。
只是對郭大妮就生了怨氣，到現在都連看都懶得看郭大妮一眼，反倒跟郭二妮表現得很是恩愛。
這樣做，大概也是為了氣郭大妮。
其實王四良覺得自己挺冤的，一直就覺得那郭二妮事多，能不接觸就不接觸，自然不可能有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