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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9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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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老爺子就開始沒話找話地說:“我上次和你說完之后,我以為你會去勸他,結果你連一句勸都沒有,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不會勸人。”時珺吃掉了最后那一個雞翅,繼續道:“更何況,我也勸不出口。”

  老爺子哼哼道:“這有什么好勸不出口的,你今天不是就反擊得很漂亮嗎?”

  時珺這時擦了擦手和嘴,喝了兩口啤酒,眉眼間原本的輕松神態也漸漸斂了起來,“怎么勸?勸他,堅持夢想,不要聽他媽媽的話,別管她死活?還是勸他,大家都是頭一次做人,活得暢快才是真,不要被親情牽絆?”

  面對這一系列的言論,秦老爺子不禁沉默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沒辦法勸。

  說實話,這些年但凡有句話能勸,也不會最后把這件事交給了時珺。

  丁茹遭受兩次打擊,再加上藥物的影響,精神上多多少少是出了點問題的。

  面對這樣一個人,誰能去計較呢。

  要不是看丁茹越發的過分,逼得秦匪如同一個行尸走肉的木偶,他這個當長輩的才不會去說那些話。

  “我如果對他說這些話,那和讓他親手殺死他母親沒有任何區別。”

  時珺這話讓老爺子有些覺得太夸張了,“我才不相信丁茹真能死呢。”

  這么多年了,丁茹要死要活也吵過好多次了,甚至醫院都進去過好幾次,可哪次不是好端端地從里面走出來的。

  真真假假,有時候他都分不清,丁茹是到底是想用死來控制秦匪,還是想逼秦匪去死。

  “你以為秦匪不知道?”這時,時珺喝了一口啤酒,道:“只是他不能拿這萬分之一的機會來賭罷了。”

  老爺子哼了一聲,“他就是愚孝!”

  “他不是愚孝,他是害怕。”時珺道:“我太清楚他心里的害怕了。”

  這話讓老爺子一怔,神色中有些不解。

  時珺摩挲著冰涼的啤酒杯,眉眼間也變得沉重了下來。

  “因為當年我就親手掐死過我的母親。”

  老爺子因為她這一句話,面色變了變。

  他頓時想到了這丫頭的身世。

  “我母親是因為我死的。當初我誤以為自己的能力能護她一輩子,就只顧著自己暢快,聽不見母親那句過剛則折的話,結果被我連累致死。到最后我能為她爭取到的,就是一個進時家祠堂的牌位。”

  老爺子在聽完了這一番話之后,神色就此復雜了起來。

  周圍明明還是熱鬧不已的氣氛,有人擼串開懷,有人喝酒劃拳,可他們之間的氣氛卻僵得不像話。

  就好像被隔離成了一個小世界一樣。

  “如果能重來,我一定不會只顧自己暢快。我一定會忍著,哪怕忍得很辛苦,但只要母親活著就好。”

  這樣她至少還有個期盼和希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永遠只是無窮無盡的后悔。

  秦匪就是這樣。

  或許他知道丁茹有時候是假借著病情在逼迫他,但他沒有辦法去反擊,去忤逆。

  因為他已經失去過兩個親人了,他不想再失去第三個,再第三次經歷失去的痛苦。

  所以在夢想和親人之間,他選擇了親人。

  此時,坐在對面的老爺子已經徹底沉默了下來。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里被塞了好多的棉花,哽在喉嚨里,實在憋屈難受極了。

  但卻又說不出一個安慰的字眼去撫平時珺心里的痛。

  憋了大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是爺爺不好,不應該讓你去做這件事。我只顧著自己的孫子,卻忘了,你比他更難。這次是爺爺的錯,爺爺給你道歉。”

  老爺子誠誠懇懇地道歉讓時珺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半秒后,略有些無奈道:“我不是怪你,爺爺。我只是想說,這事兒我勸不了,必須得秦匪自己拿主意才行,我們終究不是當事人。”

  “算了算了,他要他母親,我難道還能真拆散他們兩個不成?就是苦了那小子。”老爺子說到這里,實在是為自己的孫子擔憂得不行,隨手拿起旁邊那半罐啤酒喝了一大口,“他是真喜歡這些東西。只可惜父母私心,困住了他。”

  “爺爺你為什么那么支持他?”

  時珺其實很不理解。

  丁茹雖然失去了丈夫和兒子,非常痛苦。

  但老爺子何嘗不是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呢?

  為什么他卻最后選擇了支持呢?

  按理來說,不應該和丁茹一樣去否定他嗎?

  要知道,眼下秦家可就只有這一個孩子了。

  要是他也出了事,那可就全完了。

  老爺子哼了一聲,“我當然不想支持了,特別在失去了他大哥之后,我巴不得他就乖乖地繼承家業,再娶妻生子,平安過日子。但這不是他實在喜歡嘛,我還能怎么辦,我總不能看他痛苦吧?”

  時珺被這番話給震了下。

  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有丁茹這樣,因為愛,而將自己的孩子牢牢困在自己身邊。

  可也有像老爺子這樣的,因為疼他,不希望他過得如此痛苦,只求他一個快樂。

  哪怕會擔心,可也將這一切深深埋在心里,不給子女有任何的牽絆和糾結。

  但前者大部分都是為了一個私心。

  只有后者,才是真的無私,真的偉大。

  如果說秦匪童年接連喪親,并且因為有一個母親而變得人生不幸,那他一定因為有這樣一個爺爺,而變得萬幸。

  時珺這會兒正感慨于老爺子的無私之中,一不小心眼角的余光就瞥到這位長輩居然這會兒偷偷摸摸地想偷桌上的肉串。

  眼看著他就要得逞,顧不得心中的感動,當下伸手將那一盤肉串拖到了自己的面前,鐵面無私地道:“別以為我真瞎。偷喝酒已經放你一馬了,竟然還敢吃肉。”

  老爺子被當場抓包,略有些不甘心地撇了下嘴。

  隨即只能恨恨地咬著吸管,將酸奶全給一股腦都喝了。

  沒過多久,時珺也將剩下的幾個肉串吃完了,擦了擦嘴,道:“去庭院走幾圈消消食,我送你上樓。”

  老爺子聽到這話,顧不上惦記那些肉串了,忙問道:“你不上樓嗎?”

  “我等會兒另開房間去。”時珺看了眼時間,就朝著門外走去。

  老爺子很是意外地問:“你不回去了?”

  時珺點頭:“嗯,我明天早上就先回京都了。”

  老爺子看她居然要提前離開,而且是自己一個人離開,不免有些擔心了起來,“你剛不是還不介意的嗎?怎么現在卻要走了?難不成你是騙我的?”

  時珺有些好笑地解釋:“爺爺,你想多了,我只是下午接了電話,公司那邊有點事,我得抓緊時間回去。”

  老爺子當機立斷地回答:“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可時珺卻搖了搖頭,“不用,你跟我回去像什么樣子,更何況秦匪還需要你去拯救呢。”

  “我才不拯救他呢,他活該。”

  老爺子盡管話是這么說,但是最后還是沒有再說要提前跟著一起回去的意思。

  只是在散步消食的時候,他還在勸說時珺,讓她遲一天,大家一起上路比較好,不然就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上路,實在是不安全,也不讓人放心。

  可時珺卻表示公司那邊事情很重要,拖不得,本來這次出來旅游也只是玩兩三天,誰知拖延了這么長,已經是超過計劃的時間了。

  沒辦法,老爺子無法說服她,最后只能沉悶地走了兩圈,就上了樓。

  等進了房間,就看到一直坐在那里的秦匪立刻站了起來,朝他看去。

  老爺子眼下看見這混小子就心煩,懶得搭理,扭臉就往自己房間里走。

  站在那里的秦匪看他身后沒人,不禁有些疑惑了,問:“爺爺,她人呢?”

  老爺子想也不想地回答:“氣跑了。”

  秦匪頓時臉色白了幾分,神色更是焦躁到了極點,“她自己一個人回去了?”

  老爺子本來不想說的,可又惦記著時珺一人明天回去不安全,所以硬邦邦地丟下一句,“她自己開了房間休息去了,說是明天早上就走。”

  秦匪:“哪個房間?”

  “現在急了?早干嘛來著,真當自己香餑餑,人家姑娘等你一輩子啊。”老爺子哼了一聲,故意折騰他,道:“我說了不管就是不管,你要知道,自己找去。瞧你那舍身取義的蠢貨樣,簡直懶得搭理你。”

  說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秦匪知道自家爺爺是不會說了,也不再浪費時間,趕緊就要奪門而出。

  不料剛要開門,本應該在自己房間里休息的丁茹卻突然沖了出來,擋在了大門口,神色戒備地問:“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找找她,她一個人,我擔心她安全。”秦匪皺著眉頭就要繞開她。

  可丁茹卻死死把著大門,就是不松手,“老爺子都說了她只不過另外開了個房間罷了,能有什么安全問題。”

  她想趁著這個機會最好能夠雙方疏遠些,說不定時珺自動退出,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還沒等秦匪做出反應,剛進房間的老爺子卻霍地打開了房門,沖著秦匪就怒罵咧道:“我告訴你,時珺要真不要你,你也不用回來了,你愛干嘛干嘛去。”

  很顯然,剛才的話他在門后面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時,丁茹被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幾個小時之后回來,老爺子的火氣還是那么大,根本半點沒消氣的樣子。

  于是不免懷疑,是不是時珺在老爺子耳邊說了些什么,趕忙道:“爸!他可是你親孫子啊!你怎么能為了個外人,不要您自己的親孫子呢。”

  老爺子最是討厭她這一口一個稱時珺為外人,因此他想也不想地就氣她道:“哦,那有怎么樣,時珺肚子里的還是我的重孫子呢!”

  這句話瞬間如一道巨雷轟滾而過。

  炸得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的心神俱散。

  倒是秦匪的反應更為快一些,只是那神情卻還處于極度震驚之中,“爺爺,您是說她……有了?”

  老爺子眼珠子轉了轉,哼了一聲,道:“想知道就自己問她去。”

  說完,“砰”地一下徹底關上了門。

  完全不管自己這話說完之后會掀起怎么樣的波瀾。

  秦匪這下哪里還顧得上丁茹的心情,他一把就掙開了丁茹的手,就朝著門外跑去。

  而丁茹也被這一消息震得完全愣住了。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時珺居然懷孕了?

  她居然懷孕了!

  這下事情算是徹底失去了控制了。

  有了孩子這一王牌,秦匪肯定再也不會聽她的了。

  這巨大的消息砸得整個人都懵了,完全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秦匪要想查時珺的房間并不難,只需要打上幾個電話,前臺的人就會主動將時珺的房號告知與他。

  只是當他真的站在時珺的房門前時,他原本的焦慮和不安統統化為了猶豫和害怕。

  他怕看到時珺那雙冷漠的眸子。

  這段時間他有多么的糟糕,他自己心情非常清楚。

  她不愿意告訴自己懷孕,是不是對自己失望了?

  是不是覺得自己太過懦弱,不配當這個孩子的父親?

  她是不是……

  不想要要他和孩子了?

  秦匪一想到幾個小時前時珺被爺爺拉走時,漠然看向自己的神情。

  他那一顆心就像是墜入了深淵里。

  以至于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雙腿都麻木了,他都沒有勇氣抬手去敲門。

  還是后來有工作人員路過,發現他一直傻傻地站在房門口動也不動,不免多看了他幾眼,上前詢問了幾句,見他不像是這個房間的住客后,神色變得有些警覺了起來。

  眼看著這人就要找保安了,秦匪這才不得不抬手叩響了房門。

  很快,房門被打開了。

  就看到時珺正拿著是候機通話,一看到他之后倒也沒有什么反應,松了手,就轉身朝房間里走去。

  秦匪看到她這樣冷淡的態度,心越發的慌了起來。

  向來穩當的他居然也有破功的時候,上前就小心拽住了她,問:“你想隱瞞這件事,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正在打工作電話的時珺一臉莫名其妙,“???”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的副總也在他說完的那一刻,成功被嚇得住了嘴。

  孩……孩子?

  天,他這是聽到了什么驚天大秘密?

  電話內外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死寂之中。

  時珺很快就反應過來,正要開口對電話那頭的人結束通話,誰知道秦匪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你別把孩子給打了,我們結婚,明天就去領證。”

  時珺:“……”

  打孩子?

  她現在只想打人好不好!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么見鬼的情況?

  為什么秦匪會在下來見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孩子?

  什么孩子?

  哪來的孩子?

  這人是不是被逼得腦子有點不太好使了?

  不過是不是好使現在也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掛電話。

  “先暫時按照我剛說的處理,其他的等我明天回來再說。”時珺對著對話那頭的副總簡單地說了這么一句話之后,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然后看向了秦匪:“你到底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孩子,什么打掉。”

  秦匪看她神色平靜,沒有半點慌張和惶然的樣子,心里本來焦急懊惱的心緒不免穩了下來,但還是有些無措地回答:“爺爺說你懷孕了。”

  時珺聽到這話簡直氣得絕倒,這老爺子就喝了那么一口啤酒,就敢給她沒事找事?

  看來下次被說酒了,就是酸奶都不給!

  讓他干坐在在那里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吃,才能泄憤!

  時珺磨了磨牙,才道:“我沒懷孕,他騙你的。”

  可秦匪剛剛才被那個巨大的消息沖擊過,還沒來得及驚喜呢,結果眼下時珺就說是假的。

  這讓他如何能夠扛得住。

  緩了片刻后,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怕時珺是在騙自己,因此道:“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才這樣說?”

  時珺:“……那要不要現在去買個測驗棒,測驗一下?”

  這話像是真的提醒了秦匪一樣,他一臉后知后覺地點頭,“對對對,我現在去買!現在就去買!”

  看他那副缺心眼的樣子,時珺連忙把人給拽了回來,“我胡說的你還真信啊,深山老林里的,哪來的這些東西。”

  但秦匪在遇到這件事上真的是一點腦子都不帶有的,順著她的話就點了點頭,“那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回去,到時候我們去醫院查一下。”

  “……”時珺沉默了半晌,最終忍無可忍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被你母親逼得腦子壞了?我會不會懷孕,你不清楚?那些措施是白做的嗎?”

  可秦匪像是真的著了魔似的,道:“可那東西也不能百分百保證,萬一有漏網之魚呢?”

  “……”時珺真的是無話可說了,見這人大概是被這消息沖擊得太猛,大腦已經停止運作了,索性讓他冷靜一晚再說,“沒什么事就趕緊回去吧,我困了。”

  然而秦匪卻緊緊拽著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道:“我不走,我今天晚上陪你。”

  時珺以為他還念著懷孕這件事,只能無奈道:“我真的沒懷孕,你看我哪里像是有孕婦的那些征兆。”

  秦匪經她這么一提醒,這才慢慢反應了過來。

  的確,時珺這段時間既不嗜睡,也不害喜,根本沒有一點懷孕的征兆。

  這下算是漸漸相信,這話是老爺子拿來騙自己的。

  隨后他緊繃的神情慢慢恢復了下來,心隱隱有些失落,“沒懷孕也陪你。”

  時珺:“……”

  “那你母親那邊怎么辦?”她問。

  秦匪緊握住了她的手,道:“不管她。”

  時珺揚了揚眉,“那我豈不是罪上加罪了。”

  不過就是一句調侃玩笑之意,可落在秦匪的心里卻沉甸甸的,讓人幾欲窒息。

  他咬著牙,下顎繃得緊緊的,“我早就已經罪該萬死了。”

  時珺看著他神色沉重到不行的樣子,最終還是沒逼他,只是勸說了一聲,“沒那么嚴重。”

  “有!”秦匪垂眸,滿是自責地道:“這段時間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一直拖著,不和你說,讓你為我擔心。”

  時珺聽著他話里的語氣像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便問:“不后悔?”

  秦匪皺著眉,又是一陣沉默,再開口時語氣發澀,“我媽說,只要我不做這些東西,我們的婚禮由她親自來替我們辦。”

  “那你怎么說?”時珺問。

  “我……”秦匪站在那里,沒有吭聲。

  屋內的兩盞小燈微弱得散著光,光暈落在了他的身上,明明是夏季深夜,但卻如同深秋寒霜般落寞。

  片刻后,他才張口說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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