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居看著上仙的背影苦笑。
縱使心中有千萬種疑惑,此刻也是沒有什么力氣去問一問的。
“我還有些事情須回天宮一趟,你與革革務必照顧好她!”南恒擔憂地回眸瞥了眼居居,忍不住嘆息。
眼睜睜送走了上仙,待壺壺給自己服下了丹藥后,困意席卷全身,便又睡了過去。
就這般過了不知道多少日,總算是能夠簡單地下地走動了。
“姐姐,明日便是第四十九日了,接下來就可以十日服一次丹藥了。”壺壺攙扶著居居慢吞吞地在小院子里走著,高興地說道。
居居仰眸看向遠處的山,眼神漸漸暗淡。
“姐姐?”壺壺見居居腳步頓住,詫異地側眸。
聽到壺壺在叫自己,這才回過神來,苦笑著搖頭,“革革好些了嗎?”
“嗯,革革好多了。”壺壺眼圈開始泛紅,聲音也越來越低。
自從生病來到這小木屋后,革革就變得癡癡傻傻,雖然還能認識自己和壺壺,但對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袁音,完全解釋不清楚。
饒是躲在南恒設下的結界里沒有出去,壺壺對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只字未提,可看著腕間的兩股紅繩,心里就已經明白,豬村男女老少慘死的事情不僅僅只是一場夢。
至于革革,恐怕是被兇手打傷才變成這副模樣,又或者是他看到了豬村男女老少慘死,所以受到了刺激。
不論自己能不能接受,事情已經發生了。
如今唯一支撐著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報仇!
“姐姐,你……”壺壺欲言又止,不忍心說下去。
對上壺壺擔憂的目光,低低開口問道,“上仙何時歸來?”
“上仙?”聽到居居問起南恒,先是微微愣神,旋即勾唇應道,“快了,上仙臨走時曾囑咐我和革革,一定要照顧好姐姐。”
居居點了點頭,便默不作聲了。
按理來說,自己也沒有受什么傷,可現在竟是連幻術都施展不出來了。
無奈地嘆息一聲,緩緩垂下眼瞼,“壺壺,我累了,扶我回去吧。”
日復一日,又渾渾噩噩地過了不知多少天后,南恒總算是現身了。
“上仙!”壺壺興奮地向著南恒行禮,“姐姐她總算是好些了。”
“嗯。”南恒白衣勝雪,在門口負手而立,身姿悠然。
大概只有神仙才有如此超然之姿吧?
“壺壺,我想和上仙單獨說幾句話。”坐在床榻邊,居居癡癡地看著南恒,向著壺壺說道。
壺壺立刻點頭從房間里走出去,順便關上了房門。
刺眼的陽光被房門擋住,那身影也變得清晰起來。
“上仙既然救了我,定是知道害死豬村男女老少的人是誰了吧?”回過神來,居居緊緊咬著唇瓣,錯開南恒的視線,低低問道。
南恒臉上的肌肉忍不住跳動,好半晌后,才開了口,“天君對此案很是重視,只是案情錯綜復雜,無法查證。”
“無法查證?你們可是神仙,怎會無法查證呢?”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對上南恒的目光,心中滿是不解。
世間萬千生靈沒有不想飛升成仙的,因為生靈們都知道,仙是世間最高的生命形態。
既然仙是最高者,那定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又怎會無法查證呢?
祖母就算是身患絕癥也能夠預測吉兇禍福,可神仙卻說無法查證?這又是什么道理?
“兇手用了閉坤圈,即便是法術最高明的神仙,也無法得知這里究竟發生過什么。”南恒神色黯然,低低說道,“閉坤圈乃太始天尊的法寶,在仙族與妖族幾千萬年前的大戰中遺落,天君也為閉坤圈的重現而驚嘆。”
“閉坤圈?”眉心蹙成一團,疑惑地看向南恒。
南恒對上居居不解的目光,苦笑著解釋,“原本神仙的確能夠利用法術或者法寶看到凡間一切因果,可閉坤圈一旦啟用,過去現在以及未來在這方圓萬里內發生的一切因果,均被刪去,且沒有恢復的可能,因此,就算是法術最高深的上仙,也無法知道豬村曾經到底發生過什么。”
閉坤圈,所以,就沒有辦法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我們如今就在這方圓萬里之內,所以我們現在或者是未來,無論在這里發生任何事,除過我們自己,任何人都不會知曉!”南恒費力地解釋著閉坤圈的使用效果。
可居居在意的,根本不是閉坤圈。
抬起眼看向南恒,“我可以去村里嗎?我想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如今南騁山除卻這結界外,全部都是能令人走火入魔的濁氣,不能出去。”南恒立刻道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唇瓣蠕了蠕,臉色蒼白地怔怔望向窗外,半晌后低低說道,“好,既然如此,多謝上仙了。”
是夜,那皎潔皓白的圓月投射在茶盞中,緩緩晃動。
聽壺壺走過來說道,“姐姐,夜深了,外面涼,回屋吧。”
居居慢吞吞地抬頭,見壺壺的眼角在晶瑩閃爍,鼻尖不由得酸澀。
她是哭過了吧,因為革革變得癡傻,因為豬村的慘案,或者因為自己終日郁郁寡歡。
“上仙走了?”收起悲傷,低低問道。
壺壺詫異地看著居居,過了好一會兒說道,“嗯,上仙臨走前囑咐我,定要讓姐姐認真服用這剩下的粒丹藥。”
點了點頭,靜靜盯著腕間的兩根紅繩發呆。
沒過多久,緩緩抬起另一只手,廣袖輕輕一揮,桌前便多出了一個木匣。
“這是離開豬村前祖母留給我的,說是傳家寶,想來那時候祖母就已經知道大禍臨頭吧?”淚水模糊了視線,饒是極力忍耐,可聲音還是止不住顫抖。
屏著呼吸,雙手顫抖著在木匣雕刻的花紋間摩挲,哽咽道,“這是他們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他們都不在了,可自己還茍活于世間,若是不能手刃仇人,那活著有什么意義?
就算兇手用了閉坤圈,但總是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姐姐。”壺壺想要上前,可腳步沉重,終于還是停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居居,“姐姐,一定會抓到兇手的,真相總能大白天下。”
壺壺說得不錯,或早或晚,真相終歸是要現世的。
剛準備說什么,可停留在木匣上的指尖突然一陣疼痛,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定睛看時,那木匣上竟然已經留下了自己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