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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兩人皆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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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三老爺喜極而泣!

  這幅畫是真的,上面有他加蓋的私章。

  華靜瑤冷眼旁觀,看她爹看著那幅畫一副千里尋子終于找到的模樣,她感覺自己是個多余的,她爹和那畫才是一家人。

  “爹啊,您看仔細了,這畫真就是您丟的那幅嗎?”華靜瑤再次確認。

  “真的,千真萬確。”華三老爺眼珠子像是粘在畫上,舍不得離開。

  華靜瑤嘆了口氣,不死心地說道:“那我走了。”

  “嗯。”她爹頭都沒回。

  華靜瑤無奈地出來,馮娘子捧了一碗綠豆湯過來:“姑娘,您喝一碗消消暑吧。”

  華靜瑤接過來一飲而盡,沖著馮娘子道聲謝,帶上甲乙丙丁出了折蘆巷,不打擾她爹與那幅畫互訴相思了。

  站在折蘆巷外,華靜瑤忽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了。

  原本想去永國公府找沈逍興師問罪,現在畫都回來了,她還去做什么?

  原本想和她爹一起慶祝這畫失而復得,可她爹擺明沒有功夫搭理她。

  進宮找三公主?昨天剛去過,畢竟那是皇宮,總不能天天去。

  “沈逢的案子如何了?沈大老爺應該已經回來了吧?”華靜瑤問道。

  “沈大老爺已經回來了,今天出殯,那案子沒有進展。”史乙說道。

  華大小姐輕輕挑了挑眉毛,案子沒有進展是肯定的,沈逍就是一只不死老妖。

  想到沈逍,就想起小貍,她的小貍也沒有蹤影。

  華靜瑤的心情頓時不好起來,對甲乙丙丁說道:“去別院吧。”

  折蘆巷和昭陽小筑同在甘石橋,離得并不遠,自從上次離開以后,華靜瑤便沒有再去過。

  “那天小貍躲在騾車下面,還是我把他弄進去的。”

  史丁忽然開口,甲乙丙一齊瞪他,你不說話會死嗎?

  史丁摸摸腦袋,他沒有說錯啊,瞪他干嘛?

  因為離得不遠,華靜瑤沒有坐車,主仆幾個溜溜噠噠往昭陽小筑去。

  “華姑娘?真的是華姑娘!”

  身后有聲音傳來,幾人回頭,尋著聲音望過去,只見路邊的一座茶樓的窗戶里,伸出來兩顆熟悉的腦袋。

  張十二少和鞏六。

  華靜瑤沖著他們點點頭,正在這時,那窗子里又擠進一顆腦袋,正是駱仵作。

  “華姑娘,老秦也在,今天他請客。”

  鞏六話音剛落,華靜瑤已經走進茶樓。

  她還沒有忘記,他們幾個還要一起查沈逍呢,雖然遇到一點點挫折,可是不能知難而退。

  秦崴果然也在,華靜瑤有些奇怪,問道:“你們不用上衙嗎?”

  沒等秦崴開口,鞏六搶先說道:“秦家別院出事了。”

  “出事?”華大小姐瞪大眼睛,問道,“出什么事了?”

  秦崴輕聲說道:“今天早上,在別院的一口水井里發現了一具尸體,而那具尸體并非是別院的人。”

  “尸體?哪座別院?”華大小姐吃了一驚,秦家在甘石橋有兩座別院,一座與昭陽小筑相鄰,別一座則是在鳳陽書院的后山上,也就是張家那座別院旁邊。

  “就是你家旁邊的那座。”鞏六搶著說道。

  華大小姐原本正要去昭陽小筑,現在聽說發現尸體的別院就是昭陽小筑相鄰的那座,她頓時興趣大增,極不厚道地對秦崴說道:“既然尸體是在你家別院發現的,所以你要避嫌,索性在這里喝茶?”

  秦崴含笑點頭,指著駱仵作說道:“他也要避嫌。”

  “為什么?”華大小姐好奇地問道。

  駱仵作無可奈何,道:“因為那個死者是我家的親戚。”

  “啥?”華大小姐又一次張大了嘴巴,這是巧合呢還是巧合呢。

  她回憶了一下,整整十卷《駱英俊探案錄》里好像沒有這個案子,井中深尸的案子倒是有三個,可是似乎和這個不一樣。

  “駱家的親戚?近親?遠親?”華大小姐問道。

  “近親,是我的表哥聶元慎。”駱仵作說道。

  華靜瑤倒吸一口涼氣,難怪駱英俊沒有把這個案子寫進書里,那個死者是聶元慎,那當然不能寫出來了。

  聶元慎,太仆寺少卿,平安侯的弟弟,慶王府女婿,明慧郡主儀賓,同時也是建明伯府老夫人的親侄兒,駱仵作的表哥。

  這的確是駱家的近親,很近的親戚。

  而這位的身份既是勛貴又是皇親,還是朝廷命官,他的案子也的確不適合寫進話本子,讓世人圍睹。

  華靜瑤又看向秦崴,問道:“那么現在這個案子是由黎府尹親自督辦?”

  “不,是大皇子在辦。”秦崴說道。

  華靜瑤松了口氣,既然辦案的是大皇子,她就能跟著看熱鬧,可若是換成黎府尹,她就只能聽結果了。

  她堆起一臉假笑,親手給秦崴倒了一杯茶,說道:“秦大人,講講吧。”

  秦崴一臉的無奈,誰遇到這種事都只能無奈了。尸體是在自己家里被發現的,而自己還要因為這個案子在這里閑喝茶。

  “今天早上,大廚房的下人去打水,發現井里有人,打撈上來之后,卻無人認識。最后還是小常管事認出來,這人是聶元慎。”

  “小常管事以前見過聶元慎?”華靜瑤問道。

  秦崴道:“常家原是羅太夫人的陪房,早就脫籍,子孫中還出了兩個秀才,但是常家每一代都會有人留在秦家做事,小常管事十二歲便進府了,一直都在九芝胡同,前年才來到別院做管事,他從小就跟著我們兄弟進進出出,京城里各家各府,他大多都能混個臉熟。”

  華靜瑤又問:“聶元慎和你們家的關系如何,或者是平安侯府與你們的關系如何?”

  華靜瑤沒有問慶王府,因為慶王府與秦家之間是什么關系,整個京城全都知道。

  當年德宗皇帝和胞妹,也就是那位做過秦家宗婦的老公主,就是慶王府救下來的。

  如今宮里的一家子,連同秦家嫡房,全都是那位老公主的后人。

  秦崴搖搖頭:“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我們家和平安侯府沒有交情,算不上通家之好,逢年過節送送年禮,也是因著駱家的關系。”

  秦家和駱家是通家之好,而平安侯府聶家則是駱家的姻親。

  華靜瑤又看向駱仵作,道:“駱仵作你請節哀。”

  駱仵作揮揮手,咧開嘴笑了笑,頓時變成開花饅頭:“我和他雖是表兄弟,可是也沒啥交情。”

  他有啥可節哀的,他和聶元慎又不熟。

  在平安侯府的人看來,建明伯府這一家子全都不靠譜,沒有一個爭氣的,人家和他們打交道都嫌丟人。

  “有一年,我跟著兩個哥哥去平安侯府拜年,恰好宮里賞了一堆東西,我那時還小,指著其中一盞燈說這燈我家也有,結果就被人嫌棄了,我家那燈是我家自己買的,人家那燈是圣上賞的,不一樣。后來我做了仵作,過年的時候,他們家的幾個孩子看到我就遠遠避開,我傻乎乎地拿著壓歲錢給人家,人家都不要,說是家里大人說了,一定要好好讀書,否則就要像我一樣去做仵作。”

  華靜瑤有些心疼駱仵作了,真沒想到駱英俊還有這么悲慘的過往。

  “后來呢?”華靜瑤問道。

  “沒有后來了,人家這么嫌棄我,我若是還要厚著臉皮往人家眼前湊,那不就是沒臉沒皮嗎?從那以后,逢年過節我也沒有登過平安侯府的大門,他們家來給家母請安,我也沒有過去陪客。”駱仵作笑著說道,他早就看開了。

  “這么說來,你和聶元慎也沒有交情了?”華靜瑤又問。

  駱仵作把大腦袋搖成撥浪鼓:“人家是儀賓,又做了少卿,而我只是個小小的仵作,連俸祿都沒有,和人家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還能有什么交情可言。”

  一旁的鞏六聞言哈哈大笑:“豈會沒有交情,你和聶元慎現在不就有交情了嗎?上午你給他驗尸了,哈哈哈!”

  秦崴一聲干咳,正色道:“死者為大,不要調笑。”

  鞏六伸伸舌頭,道:“好大的官威啊!”

  華靜瑤問道:“既然聶元慎和秦家也沒有交情,那他怎么就死在那口井里了?對了,他是淹死的還是死后被扔進井里的?”

  最后那句話,華大小姐是問駱仵作的。

  駱仵作道:“是死后被扔進去的,他的手筋腳筋全都被挑斷了,身上有很多外傷,生前吃過不少苦頭,死因則是頸骨折斷,應該是被人大力掐斷的。“

  華大小姐又是一驚:“他死得這么慘?”

  雖然沒有被分尸,可這死狀也夠慘了。

  駱仵作嘆了口氣,道:“聶家的人和我們家恰好相反,他們家特別會教育孩子,所以全都能文能武,聶元慎弓馬騎射全都不錯,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一個武功不錯的人,卻被人挑斷手筋腳筋,那么殺他的人,要么有很多人,要么就是武功遠遠高過他。

  “其他的呢,你們查出什么了?”這句話,華大小姐是問向面前這四個人的。

  秦崴和駱仵作一起苦笑:“沒有其他了,黎府尹得知死者是聶元慎,就讓我們避嫌了,接著我們就來到這里喝茶,再之后就遇到了華姑娘你。”

  華靜瑤想了想,問道:“那你們想不想知道聶元慎是誰害死的,他的尸體又為何會在秦家?”

  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想知道,而且必須要知道。

  見兩人沒有直接回答,華靜瑤又問秦崴:“你能保證殺人兇手不是秦家人嗎?”

  秦崴很無奈,只好說道:“當然不能。”

  “你們兩人要避嫌,我不用,秦大人,你能請我去你家別院做客嗎?”華靜瑤問道。

  秦崴哪能猜不到華大小姐在想什么呢,他道:“當然能,不過我想華姑娘最好先去見見大皇子,大皇子那里或許已經查到線索了。”

  這個時候,大皇子應該已經回順天府了。

  “我想先去看看那口井。”華大小姐說道。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華大小姐已經站在那口井前了。

  駱仵作說道:“井邊有很多腳印,沒辦法,這口井沒有枯,每天都有下人來打水。”

  井邊的確沒有線索,駱仵作查過,后來大皇子帶著尹捕頭過來,他們也查過。

  昨天最后一個來這里打水的,就是今天發現尸體的那個,他是大廚房的,每天都是他來打水。

  這兩天別院里沒有住著主子,因此也沒有人晚上要熱水洗澡,那人還是在晚飯之前來打水的,晚飯之后他便沒有來過。

  而別院的護衛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雖然沒有主子住在這里,但是夜里還是照常巡邏,護衛們分成兩班,每班十人,圍著護院巡視,皆沒有發現有何不妥。

  也就是說,至今為止,在秦家別院里,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走吧,咱們去順天府。”華大小姐說道。

  她正愁無處可去,無事可作,瞧瞧,現在不就有了?

  秦崴和駱仵作既是要避嫌,便不能正大光明跟進順天府,兩個人坐在江南春里等著,華靜瑤則和鞏六張十二少一起進了順天府。

  他們是來看望大皇子的。

  當然,聽說他們來了,大皇子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他們是來做什么的。

  他心里挺高興,這個案子正沒有頭緒,表妹過來這是幫忙來了。

  寒喧幾句之后,雙方便切入正題。華靜瑤開門見山問道:“表哥,聶家那邊查到什么了?聶元慎這么一個大活人,整夜未歸他們不知道嗎?”

  大皇子說道:“已經查過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聶元慎已經失蹤七天了。平安侯府一直都在悄悄找人,還向太仆寺告假,說聶元慎病了。”

  華靜瑤奇道:“聶元慎失蹤這么大的事,平安侯府為何沒有報官?莫非他們剛開始時知道聶元慎去了哪里?”

  大皇子無奈地搖搖頭,道:“你猜對了,聶元慎和明慧郡主吵架,明慧郡主把聶元慎轟出來,聶元慎對明慧郡主說,她若是不跪著求他,他就不回來,結果他就真的沒回來,明慧郡主起先也沒在意,過了三天還是沒見到人,就讓人去小院子里找人,去了才知道聶元慎只在那里住了一晚便沒有再去。”

  華靜瑤無語啊,還真有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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