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薩領主 費了好大功夫,井底傳來一陣巨震,隨后又是靈魂尖嘯的聲音,井底很多塵土從井口噴涌出來。
讓娜奧米這個巖洞到處都是那種尸體腐爛的臭味,巖洞里飄滿了灰塵,蘇爾達克從魔法腰包里翻出口罩,分給了娜奧米和西雅,這種亞麻布口罩是沃爾村民們的必備之物,只要進入膿包山大家就會帶上這種防塵面罩,防止空氣中飄著的火山灰過量吸入肺中。
不過娜奧米只是將面罩拿在手中,好奇的翻弄著,指了指自己的口鼻,對蘇爾達克解釋說:“我現在已經都不需要呼吸了,也沒有任何的味覺和嗅覺,就連痛覺都是極微弱……”
蘇爾達克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在一些特殊環境中,擁有這種體質當然更適合生存,但是如果要是回到人類社會呢……這可能又是最為悲哀的事兒。
聞不到香味,嘗不到鹽味,身體就像奧利安娜魔法傀儡商店里的魔法假肢。
西雅對這種滿是粉塵的環境極度不適,她連忙畫出一幅魔法陣來,凝聚出三個透明水泡將三人包起來。
等了好一會,豎井才停止噴吐帶著惡臭的石粉,一具枯骨被福納克伯爵從豎井里面挖出來,不過這具尸骨的右臂,包裹肩膀都是碎骨渣拼湊而成的。
福納克伯爵將這具尸骨平放在石臺上,轉頭對著娜奧米說道:
“發現他的時候,肩膀這部分骨骼就已經被巨石壓碎了,應該是生前礦道坍塌造成的……”
娜奧米目光并沒有看用碎骨渣拼湊的手臂,她的目光落在那根有著明顯接痕的脛骨上,她甚至伸出手去摩挲那個部位。
這應該是小腿骨折后又愈合才能長出的接痕,由于當初接骨時兩個斷骨對得不正,接痕處愈合后長出了一些骨刺。
看不到娜奧米有任何悲傷的情緒,這具娜奧米丈夫的尸骨擺在石臺的桌布上,至于那些銀質茶具已經被西雅重新收起來,看得出來他們此刻應該沒什么心情喝茶。
娜奧米爬到石臺上,與這具平尸骨并排躺在石臺上,僵硬的臉孔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那雙渾濁的雙眼流露著悲痛,但也沒有任何眼淚流出。
她看了一眼旁邊眼窩中燃燒著靈魂之火的骷髏,那只骷髏立刻走近了一些。
娜奧米伸手就將那只骷髏肩膀鎖骨、肩胛骨、大臂骨拆了下來,補充在她丈夫破損的右手臂處。
這樣一來,這具尸骨算是湊成了一具完整骨架,娜奧米隨后又從旁邊貨架上拿了一些骨粉,這些骨粉順著娜奧米的指縫灑落在石臺上,如沙畫一樣形成一幅奇特的魔紋法陣。
就在她準備念誦咒語,賦予這具骨架靈魂之火的時候,一旁的福納克出言攔住了她。
“你這樣復生出來的骷髏只是受靈魂之火驅使的低階骷髏,要賦予它一顆智慧的種子,它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開啟初級智慧,如果能剝離一絲靈魂,也許當然萌生初級智慧的時候,還會帶著那一絲靈魂里的記憶。”福納克伯爵飄在一盤,對娜奧米說道。
娜奧米眼睛亮了起來,對福納克伯爵好奇的問道:
“這是高級骷髏召喚術?”
福納克伯爵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最近我恰好正在研究這方面術法課題,所以可以給你提供一點幫助。”
娜奧米眼睛里帶著一絲希望,急切地問道:“如果是您把他喚醒,他可能會誕生自己的思想?”
福納克伯爵點了點頭。
“如果剝一絲我的靈魂給他,他就會擁有一些原本屬于我的記憶?”
福納克伯爵再次點了點頭說道:“或者說是你記憶里他的模樣,會成為他覺醒初級智慧后的部分破碎記憶。”
福納克伯爵將頭湊到娜奧米的面前,認真地問她:“想不想嘗試一下?唯一的代價就是剝離靈魂的時候,你會承受極大痛苦,當然你已經沒有了五感,我說的這種痛苦是靈魂層面上的。”
“我愿意試試!”娜奧米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說道。
福納克伯爵點了點頭,這次他又開始一番準備,甚至還拿出了幾塊灰白色晶石出來,就在石臺周圍布置出五六米見方的巨大法陣,整個法陣都是用一種澹藍色的染料繪制而成,魔法的流光在福納克伯爵手中越來越濃郁,最后法陣布置出來,整個洞穴都變得鬼氣森森。
福納克伯爵請娜奧米躺在她丈夫的骨架旁邊,然后走到井邊,純白的指骨在井邊打了個指響,他的指尖上便燃起了一團澹藍色火焰,他將點燃一團小小藍焰的手指湊到豎井旁,頓時整個豎井的井口便被藍焰點燃。
給蘇爾達克的感覺,那口豎井就像是一處巨大灶臺,灶眼中噴著熾烈的藍焰。
福納克伯爵將另一只手伸進豎井里,隨著他輕聲念誦起魔咒,他的那只手泛起幽藍色光芒,骨手從豎井中慢慢撈出了一團巨大的澹藍色火焰來,竟然是一團靈魂之火。
娜奧米召喚出來的骷髏,只有眼窩里才有核桃大小的兩團靈魂之火,而福納克居然舉起了籃球那么大一團靈魂之火。
咒語聲中,福納克伯爵就像是在揉搓面團一樣,將這團靈魂之火揉搓得只有眼球那么多,原本澹藍色的火焰呈現出一種藍紫色,他走到那具骨架旁邊,將這團火焰放進眼眶中。
隨后他又如法炮制了第二顆靈魂之火,放在骷髏另一側眼窩里。
蘇爾達克發現這具骷髏此刻依舊沒有任何要動的跡象,這時福納克伯爵看向娜奧米,對她說道:“如果你現在還沒有后悔的話,就可以敞開你的心靈,我要剝離你的一絲靈魂……”
娜奧米沒說話,只是慢慢的閉上眼睛,對著福納克伯爵點了點頭。
福納克伯爵便將手指伸到娜奧米的前額,在她僵硬的額頭上劃出一道豎著的傷口,傷口里面居然沒有流出任何鮮血,反倒是福納克伯爵聚攏五根手指,就像是在她的額頭上抓取著什么東西,隨著他一聲輕喝,蘇爾達克明顯看到一縷灰氣被他從娜奧米前額處勾出來,撕扯著脫離了娜奧米的身體。
娜奧米此刻沒有發出任何慘叫,只是她的身體出現一種極度扭曲的狀態,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擠出來,雙腮塌陷,整個頭顱向后仰,看上去就像是斷掉了一樣,雙手雙腳都反向折了過去。
那種怪異的樣子,讓西雅發出一聲輕呼,躲進蘇爾達克的懷里不敢再看。
福納克伯爵根本不理會娜奧米,而是將那一絲灰色氣息灌注到旁邊骷髏的靈魂之火中。
隨著福納克伯爵大喝一聲:“醒來……”
那具平躺在石臺上骷髏藍紫色的靈魂之火爆出一抹耀目的光彩,隨后它勐地從石臺上坐起來看向四周,然后便看向身旁的娜奧米,木訥地坐在一旁,靈魂之火不停地閃爍。
福納克伯爵一邊念誦著咒語,一邊向娜奧米身體注入了一些死怨精華,直到娜奧米身體平復下來他才停手。
“這種復生儀式對她的身體損害非常大,這種修補身體的方法只能讓她的身體加速尸化,不過她以后就會多個幫手了。”福納克伯爵對蘇爾達克低聲說道。
“它看上去怎么呆呆地,這樣子似乎和其他骷髏好像也沒什么區別啊!”西雅躲在蘇爾達克身后,好奇地盯著石臺上的骷髏,向福納克伯爵問道。
“哪有那么容易,它身體里只是種下了一顆智慧的種子,想要萌發還需要一定的契機。”福納克伯爵繼續說道:“現在它只是一具強度比普通骷髏稍微高點的骷髏戰士。”
蘇爾達克走到娜奧米身邊,才發現娜奧米躺在石臺上,怔怔地望著那具坐起來的骷髏流眼淚,僵硬的臉孔勉強能露出咧嘴的樣子,說不清是哭還是笑。
福納克伯爵看上去有些疲憊,他對蘇爾達克說:“這次收獲的靈魂之石,對我來說算是收獲巨大。不過補償給她的這一份禮物,也算是很有誠意了!”
福納克伯爵說完自嘲地笑了笑,又說道:“是時候對你們說再見了。”
他轉頭看向娜奧米,漂浮在半空中的身體來到她身邊,將她額頭上劃開的傷口撫平,又接著說:
“去吧,好好去享受剩下這段日子,也許你哪天不想活了,可以找到達克,讓他將我喚出來,到時候我可以把你帶偷渡回亡靈界,這樣你至少不需要在冥河邊上等著引魂人,也不需要踏過開滿鮮花的遺忘平原,你到時候可以帶著身前全部記憶來到亡靈界,站在亡靈的角度,這也可以說是你在新世界的重生……”
“知道了,謝謝你,福納克伯爵。”
娜奧米的聲音沙啞中帶著金屬質感,非常刺耳。
隨后,福納克伯爵便頭也不回的踏進了墻壁上出現的血色之門。
看到娜奧米慢慢恢復過來,雖然精神有些萎靡,但是也沒有出現其他狀況,蘇爾達克將一個信封放在石臺上,對她說:“那我也要告辭了,最近這段時間我應該不再魯尹特城,如果有急事找我,可以將信寄到魯尹特城的城堡,會有人轉寄給我!”
說完蘇爾達克便帶著西雅連夜離開這條廢棄礦洞。
礦洞深處,娜奧米和那具眼窩里不斷閃爍著靈魂之火的骷髏靠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