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維說出最后一句話以后。
他左手拿著的鏡子,啪的一下碎開了。
地上的尸體,也恢復了平靜。
然后,杜維隨手把破碎的鏡子丟在一旁,伸手把戴在尸體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面具詭異的沒有沾染上一丁點鮮血,潔凈光滑。
入手能感覺到一絲絲的陰冷。
靈視狀態下,杜維卻從這張新的面具上,看到了一張模糊的人臉。
極淡卻無法被抹去的怨毒,始終圍繞在他的身上。
就像是執念一樣。
然而。
杜維卻沒有什么感覺,甚至連情緒都沒有半點波動。
比起黑影來,這個由自己一手制造的新的“面具惡靈”,顯得要差了那么一點。
雖然說,它的威脅性甚至還比不過黑影。
因為杜維給它換的臉,實際上就是它自己的。
而真正面具惡靈的換臉機制,則是換上別人的臉。
這是一個bug,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一個死循環。
被換臉的惡靈變成了面具惡靈,可換的臉又是它自己的。
它無法離開面具。
也無法占據他人的身體,進行換臉機制。
就像是被拔掉獠牙的毒蛇,看似危險可怖,實際上卻發揮不了原本的兇性。
基本上是廢了。
但對于杜維來說,這卻是最好的局面,兩張小丑牌在匯聚到一起的時候,就會使得邪靈復蘇。
可其中一張小丑牌的主人卻變成了惡靈,使得這個復蘇的過程被卡死了。
只要新的面具惡靈不被消滅,小丑牌暫時就不會出現問題。
所以杜維會把這個新的面具惡靈,保護的很好……
想到這。
杜維把面具收進了背包之中,撐著黑傘向著火堆走去,他要把那個火堆熄滅,從自己留下的安全出口離開。
在跨過光頭男人尸體的時候,杜維想了想,又順手在他身上摸索了起來。
他差點忘了一些東西。
很快……
一個長條形,寬兩厘米,長約十五公分的盒子,便出現在了杜維手里。
打開盒子以后,里面放著的則是一枚狹長的鐵釘。
鐵釘銹跡斑斑,尾部則是圓形的,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用來制造木質帆船的船釘。
“這就是圣釘?靈視狀態下并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它能用來對付死去的獵人尸體,防止其產生異變?”
“有點奇怪……”
杜維把盒子收起,邊走向火堆,邊在心中暗忖。
靈視狀態下都沒感覺到異常的東西,卻是用來對付獵人的尸體的。
那么制造圣釘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看來不管是暮鐘教會,又或者是教會本身,都對獵人的態度模棱兩可。
嘶……
水淋在火堆上,將其直接熄滅,淡淡的煙霧冒了起來,伴隨著的還有讓人牙齒發酸的嘶嘶聲。
周圍的光亮,徹底暗淡了下來。
視線所及,全是漆黑一片。
僅有的火光,便是黑傘頂部綁著的打火機的赤紅火苗。
身后,則是規律且死寂一片的惡靈隊伍。
杜維往前走,惡靈隊伍就在后面跟著。
至于戴著黃金胸針的那個惡靈,則似乎想要跟上惡靈隊伍,卻因為無法移動,只能瘋狂的顫抖著。
杜維下意識的看了它一眼,準確的說是看了一眼那枚黃金胸針。
整個胸針由黃金打造,造型精美華貴,制造它的工匠,也一定是最為優秀的匠人,哪怕是最細微的紋路,都沒有出現過斷點情況。
這東西應該很值錢。
可杜維根本沒有打它注意的念頭。
能帶來詛咒的東西,那枚戒指就已經夠自己受的了,再加上一個黃金胸針,詛咒估計會直接爆發。
而且這種詛咒是雙重的。
杜維目前身上的詛咒,已經被削弱了很多,短時間內不會有爆發的可能,即便爆發,也最多是再次從夢境里跳出來一個修女,以他目前的能力,也不是完全沒法反抗。
可如果和黃金胸針接觸,再沾染上一重詛咒。
杜維估摸著,真要是那種情況,估計自己見到的,應該會是詛咒源頭。
等同于找死……
再者說,黃金胸針這種東西,除了上面刻著的疑似某種存在的真名的字母,似乎根本沒有其他作用。
留在馬薩斯城,比帶出去要好的多。
于是,杜維便不再留戀,小心翼翼的撐著黑傘,向著刻意留下的出口位置走去。
火光暗淡。
杜維低頭看著腳下,讓自己始終站在黑傘的影子里,動作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慌亂,生怕傾斜了傘,使得影子偏移。
不過他在街道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身體明顯的出現了僵直的情況,因此步伐并不快,反而顯得十分沉穩。
他一邊走,一邊也在用余光打量著身后的惡靈隊伍。
那個同樣打著傘的少女惡靈比自己要矮,因此杜維沒法看到她的具體樣貌,只是本能的感覺到,這些惡靈身上,那種凝滯的惡意,如同巖漿一般流動了起來,并且有種狂暴的意味。
不過。
他現在的身份,還是惡靈隊伍的領頭者。
賭局是一種無解的規則,愿賭服輸。
即便是源自賭局的邪靈,或者說小丑牌本身,都只能遵從賭局的規則。
否則的話,當時它也不會把自己輸給了杜維。
因此杜維暫時不是很擔心惡靈隊伍。
最起碼,在拋下這個“忠實”的隊伍之前,他不用太擔心。
再深沉的惡意,沒有爆發呈現出來之前,也只是能讓氣氛變得更壓抑,讓人陷入恐懼之中而已。
幾分鐘后。
杜維打著黑傘,走出了街道的范圍。
伴隨著一陣阻力的消失,忽然感覺到了發自本能的輕松。
從生理到心理上,都安定了許多。
杜維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
此時,他就踩在那條看不見的線上。
往后退一點,就會回到街道的范圍,往前走一步,身后的惡靈隊伍也會跟著走出來。
然而,他現在不動了,甚至連轉身扭頭的想法都沒有,就這么平靜的看著前方,視線幽深且冰冷。
在他身后。
整個惡靈隊伍也規律無比,領頭者不動,它們也一樣不動。
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整個惡靈隊伍之中,忽然開始產生了新的變化。
所有的惡靈都顫抖了起來,死死的盯著杜維的背影。
最后放,那些鬼魂們也越來越多,可每一個鬼魂剛出現,就掙扎著如同陷入沼澤一般,逐漸變得死寂一片。
戴著黃金胸針的那個惡靈,則連顫抖都做不到了。
整個惡靈隊伍,顫抖的幅度也越來越小,從最后方開始。
首先是那個渾身漆黑,身材有點像是女人,可四肢狹長,只有在燈光下才能看到的惡靈,停止了顫抖。
然后……一個接一個,就像是病毒傳播似得,所有的惡靈都不再有任何動作。
杜維感受著身后的平靜,卻并沒有立馬移動的念頭。
又過了一會兒……
一只冰涼纖細的手,緩緩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陰冷的讓人窒息的寒意,直接沿著肩膀鉆進了五臟六腑。
杜維卻不僅沒有被嚇倒,反而笑了一下。
他直接伸出惡靈化的右手,拿出了那把尖刀。
然后扭頭側目看了過去。
只見那個撐著傘的少女惡靈目光空洞死寂的盯著自己,一只著傘,一只手則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杜維沖它笑了笑:“人在面臨危險的時候,會本能的選擇逃避,而在惡靈隊伍都陷入了死寂之中,按理來說我應該立馬就走,所以你蟄伏了起來。”
“但我一直在等你動手,所以我沒有走。”
“而剛才,你把手搭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知道,你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說完,杜維腳步依舊不曾移動,反手就握著尖刀,刺進了惡靈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上。
這把尖刀是某種特殊的媒介。
一下子,惡靈的那只手,便顫抖了一下,可連縮回去都做不到了。
杜維用尖刀將其挑開,微微用力,便將其送回了安全線內。
做完這些。
杜維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惡靈隊伍已經無法移動以后,他才把綁在黑傘頂部的打火機去了下來。
骨粉,再次撒在了撐著黑傘的少女惡靈身上。
這是杜維最后的存貨了,可效果卻很不錯,火焰再次燃燒起來的時候,一連串的使得整個惡靈隊伍都覆蓋了在內。
可即使燃燒的再強烈,那些惡靈都始終沉靜如同雕塑,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杜維深深的看了一眼熊熊燃燒的火焰,低聲說道:“結束了……只要這個街道不被毀掉,又或者有人出現在公路的源頭,這里應該不會再出現任何問題。”
說完,他轉身迅速離開。
在馬薩斯城雖然只待了八個小時,可卻一直緊繃著精神,再待下去,杜維估摸著,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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