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先消滅了你的這支隊伍?”
源賴光笑著搖了搖頭:“晴明大人,您可以試試,我付出這樣巨大代價鑄造出的鬼兵部,可不是您一人就能毀滅的。”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整整五年了。”
“是么?”
晴明抬了抬右手,在雕塑的面前晃動了幾下后,終究還是放了下來,他長嘆了口氣:“先說說,你鑄造鬼兵部的理由吧。”
“倒也不是什么很決絕的理由。”
源賴光將揭下的符箓重新貼在了雕像的上面,雕像立刻恢復成了之前的模樣,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抬手指向西面的方向,笑著說道:“在那里,有一群隸屬于妖怪們的領土。”
“這塊領土不大,卻與京都接壤,這也就意味著,若是山上的妖怪想要作亂,需要的只是從山上走下來。”
“可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過,不是么?”
晴明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沒有發生過,那是因為整個京都都處于你結界的籠罩之中。”
源賴光終于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轉而面無表情地望向晴明:“那么,你還能活多久?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是百年?”
“京都倘若失去了你的結界,那么將在幾天之內,淪為妖怪們的領地。”
晴明沒有說話,只是低低地嘆了口氣,而在他身旁站著的博雅終于在此刻緩緩開口:“賴光,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么?你是在挑起一場戰爭!”
“戰爭么?”
源賴光直直地盯著源博雅地眼睛,冷笑著說道:“現在只是一場戰爭,若是任憑那群妖怪繼續發展下去,幾年之后,可能就是一場屠殺了。”
這次博雅難得地沉默了很久,才有些艱難地問道:“那么,對于屠殺京都陰陽師的事情,你要如何向天皇陛下,以及那些陰陽師家族解釋?”
“解釋?要什么解釋?我倒是可以把那些無用之人的尸體還給他們的家族,若是他們需要的話,由源家出資,給他們幾場體面的葬禮,倒也不算是難事。”
踢了踢腳下這枚圓滾滾的頭顱,源賴光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只要能達到目的,付出什么我都不在乎。”
“終有一日,人類的旗幟會插滿這片大地,立于鬼神之上!”
晴明伸出手,在一尊雕像上輕輕摸了摸,然后念了念自己的指尖,上面有著淡淡的紅色,顯然已經是風干多時了。
“我知道了。”
晴明將指尖的粉末揚起,然后轉過頭,對著源賴光低低地說道:“我明白你的決意了,只是對于京都的陰陽師家族那邊,我恐怕無能為力,你這次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無妨。”
源賴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欣慰,不過很快又被冰冷吞沒:“那些家伙,不過是會說話的羊群而已。”
“羊群怎敢做出戰爭的決意?戰爭的背后,必然需要一個強硬的領袖。”
“最多十天,源氏的鬼兵部,將登上丹波山,將旗幟插在山頂,而那鬼王的頭顱,將成為我的戰利品,被我懸于源氏主宅的外廊之上!”
晴明點了點頭,對著一旁滿目厭色的博雅開口道:“博雅,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要和他單獨聊一聊。”
“好。”
博雅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走了出去,直接退到了院子的外面——院子里那股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實在是讓他喜歡不起來。
“怎么樣?發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博雅走出了院落的大門,在門口等候多時的沈清立刻湊了上去,小聲地問道。
可博雅微微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對這個妖怪隱瞞起來:“源氏的院子里面,死了很多人,但是究竟是因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是妖怪入侵么?”
沈清抽了抽鼻子,可卻沒有在空氣中聞到一絲一毫的妖氣,只有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他的鼻腔。
“應該不是,有賴光在,還沒有什么妖怪敢到源氏的家中作亂。”
博雅搖了搖頭,然后立刻轉移了話題:“對了,昨日與你一起的那位妖怪到哪里去了?”
“應該是去了海國吧?”
沈清看向西面的方向,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反正是大岳丸所在的地方。”
在博雅走出源氏的大門的瞬間,晴明猛地掐起一道符咒,幾乎是在瞬間,源賴光便被他身后升騰而起的三道光柱圍在了中央。
三位式神緩緩現出身形,在微光中注視著中央的源賴光,似乎只要他有任何動作,都會立刻動手,將他從這個世界上消滅掉。
“哦?晴明大人,您這又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反悔了?”
源賴光看著周邊圍著的三位式神,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雖然說他有著絕對的自信能夠獨戰這三位被晴明馴養了的式神,可一旁的晴明,恐怕能趁著他顫抖的機會殺他一萬次!
“賴光,你打開了那扇禁忌之門。”
晴明咳嗽一聲,從源賴光身后的墻上取下了一把黑鞘的長刀,將其從刀柄中緩緩抽出。
“波”
這把長刀并沒有尋常刀劍出鞘的清脆響聲,而是只有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被從塞子里面拔出來的響聲。
這把長刀,沒有刀鞘。
“妖刀鬼徹你竟然把它從封印中釋放了出來。”
晴明拿起這光禿禿的刀柄,不住地搖頭。
妖刀鬼徹,這把劍內住著一個邪惡的劍靈,能夠侵蝕人的思想。
所以,只有比劍靈強大,才能駕馭這把劍,否則最終被吞噬,死于非命。但遺憾的是,歷代的鬼徹都沒有足夠強大的人可以支配他。
“只是一把刀而已。”
源賴光冷哼一聲:“就算再怎樣妖冶詭異,也只不過是一樣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