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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貪財的漁翁,瘋了的鷸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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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書生不出題,唐小乙就尷尬了。

  他坐在桌邊,喝酒也別扭,吃菜也別扭;左右各有兩個姐兒在他身上滾來滾去,他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

  就怕哪一點做錯了,加深了瘋書生對他的好感。

  到時候,瘋書生把一個瘋丫頭塞進他的被窩里,他會被弄萎的。

  他剛干了一杯酒,瘋書生就朝他舉起大拇指:“酒品見人品,好!”

  他連忙把酒杯扣在桌子上,示意自己不喝了,瘋書生又舉起了大拇指:“不貪杯,有節制,好!”

  唐小乙捂了臉,當真是老丈人看姑爺,怎么看都是好。

  咱不能這樣玩。

  忽然,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在外面,朝青樓媽媽香姐招手。

  瘋書生已經醉眼朦朧,怒道:“進來說,朕最討厭你們搞這些神神秘秘!”

  金主發話,香姐當然不敢違逆,當下招手,把丫鬟喊進了房。

  丫鬟靠近香姐,低聲說:“范公子對紅云姑娘不滿意,非得要讓輝月姑娘過去。”

  香姐咬牙皺眉,做出一番為難的模樣,看向瘋書生。

  其實,她也真的是有點為難。

  月籠沙的姑娘當然也是分檔次的,最高一檔的姑娘有五個,都是以月命名。

  分別是“輝映海棠淚”,既是輝月、映月、海月、棠月、淚月。

  五個姑娘,各具風情,其中又以輝月最為光彩照人。

  次一檔,都是以星命名。也是五個,分別叫“煙繞芙蓉蕊”。

  現在,“輝映海棠淚”、“煙繞芙蓉蕊”,十個姑娘都在這邊屋子呢。

  第三檔的姑娘是以“云”命名,以紅云為首。

  月籠沙作為陰平鎮這個小地方的一個樓子,畢竟不像綺紅門那樣眾艷群集。紅云雖然是第三檔里的頭牌,其實也只是相貌略有出眾而已。

  這樣的貨色,當然入不了范叔閑的法眼。

  而且,范叔閑這一趟,其實是專門來為輝月梳攏來的。(妓女首次迎客,稱為梳攏。)

  就更加不會正眼看紅云一眼了。

  香姐當然不敢惹范叔閑,所以說十分為難。可這邊屋里,價錢又是談好了的。

  她看了一眼瘋書生,又看了一眼輝月,把為難的表情又夸張了幾分。

  輝月本來含了一皮兒杯酒,想要給唐小乙喝,看見香姐的表情如此夸張,知道香姐想讓她開口。

  可是,開口說話是要得罪人的。

  再說了,那個風流書生如此豪奢,一會兒的功夫,都打賞了三次金子了,再把她往范叔閑那屋送,不是斷她財路嗎?

  因此,輝月含著酒,只是往唐小乙臉上湊,堅決不說話。

  頭牌和媽媽是共生的關系,輝月不說話,香姐也拿她沒辦法。

  可是,

  總得有人說話,這屋子里,就屬丫鬟沒依仗。

  香姐朝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只好說:

  “范公子去年路過月籠沙,見了輝月姑娘一眼,當時就驚為天人。可惜,去年有長輩跟著,范公子不好放肆,加上當時輝月姑娘還沒梳攏,范公子只好遺憾而去。他對輝月姑娘一直念念不忘,好不容易熬了一年。卡著輝月姑娘梳攏的日子,奔波了一千里,特意趕來。剛才范公子還說,還說,”丫鬟偷偷瞄了香姐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繼續說:“今天不論出多少銀子,也一定要為輝月姑娘梳攏。”

  桌面上又多了一錠金子。

  瘋書生的袖子好像是一個聚寶盆,要不是打不過他,唐小乙真的想掀開他的袖子看一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金子。

  瘋書生進門的時候,扔地上的是最小的,一兩的金錠,可以算是小費。

  剛才談定金,十個姑娘,書生拿出來一個十兩金錠。是發生深入交流之前的定金。

  這一回,桌面上多的那個金錠,是五十兩的。

  現在的金價是一比十,五十一兩金子,相當于五百多兩銀子。(本書取宋時銀價,折合現金,大概是六十萬。)

  五十兩金子,就是把香姐也按在床上,錢也綽綽有余。瘋書生這么做,意思就已經很明確,這十個姑娘,今天都別走。

  所以,把輝月姑娘帶走的事,你就不要開口了。

  香姐眼一亮,又扭扭捏捏試探著說:“輝月這丫頭,我養了十五年,跟自己孩子一樣。今天還是她第一次……”

  香姐話還沒說完,又一錠十兩的金子從瘋書生袖子里飛出,像羽毛一樣,飄到輝月的領口,從那里墜了進去。

  瘋書生說:“給輝月姑娘。”

  又一指唐小乙說:“明天早上,他會另付梳攏錢。”

  香姐一看,知道爭取再多的好處,也只會白白便宜了輝月,落不到自己口袋里。于是便不再多說,安排丫鬟說:

  “去跟范公子說,他來的不巧,輝月姑娘剛剛被人定下了。樓里也不能拂了貴客好意。如果他真的喜歡輝月姑娘,明天一早,就過去陪他。”

  唐小乙垂下眼皮。

  如果唐小乙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山里傻小子,當然聽不出香姐話里有話。

  可唐小乙兩世為人,對香姐的這一套說辭熟悉的很。

  這個香姐真是一個地道的生意人。她這一番話,看似拒絕了范叔閑,實則句句都是在給范叔閑幻想,刺激范叔閑掏錢。

  說輝月剛剛被人定下,意思是告訴范叔閑:輝月剛剛被人下定金,你趕快來競價,還來得及;

  說樓里不能拂了貴客好意,意思是: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要是怨,就怨訂輝月的客人吧;

  說明天早上送輝月過去,則純粹是刺激范叔閑呢。

  明天早上送過去的輝月,跟今天晚上的輝月能一樣嗎?

  總之,只要能挑動兩邊客人競起價來,香姐能獲得實惠,輝月能獲得名聲,何樂而不為?

  吃虧的,只有雙方客人的錢包而已。

  虧得瘋書生這會兒腦子不靈光,聽不出來香姐的潛臺詞。

  要是能聽出來,憑他那瘋勁兒,不得一拳把香姐打成八瓣。

  唐小乙雖然聽出來了,可是他不想管。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而且,金子也不是唐小乙出。

  輝月雖說趴在唐小乙身上,卻是瘋書生下的定金,唐小乙今天也沒打算把她就地正法。被搶走,打的也是瘋書生的臉。

  這個香姐被金子晃花了眼。

  瘋書生的臉,能是說打就打的嗎?

  所以,唐小乙蹭了蹭輝月的臉頰,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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