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考核完畢后,稷下學宮霎時間變得冷清了不少。仿佛一夜之間,就有大量學子忽的消失不見。
年節在乾元帝國是相當看重。甚至在年關這半個月內,罪行稍輕一些的犯人,官府都會采取暫不羈押的措施,年節之后再進行審判。
稷下學子也不例外。大多數學子都會趕回家鄉,和家人一同圍坐在火爐旁,喝著溫熱的酒水閑聊一年中的往事。
假期一直持續到二月上旬,各家春耕基本告一段落后再行學習。
稷下雖為學宮,但也有不少家境貧寒的學子,免不了忙著幫家里春耕秋收。
完成灑掃后,孫冬帶著幾本書走下藏書樓。
閆先生躺在搖椅上,曬著從窗戶中撒入的暖陽說道:“過年了還不回去?”
孫冬回答道:“關于觀星還有很多沒弄懂的地方,再加上學生路遠,今年就不回去了。”
閆先生笑罵道:“你個混小子,不就是擔心沒學到真傳,我哪天就一命嗚呼了?我這破身子雖不好動彈,但保不齊活的還學宮那幾個老頭子要長!
不過不想回去倒也可以。你去寧坤樓找一趟司徒夫子,看看他能不能給你在謫仙官府中,給你安排個什么差事當當。學了小半年的法家,也得實踐實踐。”
孫冬臉色霎時間變得通紅。正所謂人老成精,自己心里想的被閆先生看的是一清二楚。
而且……閆先生看上去也不老啊。
孫冬立刻說道:“學生這就去”,隨后拎著手中的書,頭也不回地逃出藏書樓。
大半個時辰后,孫冬從寧坤樓走出,手中拿著一封介紹信。
稷下高年級的學生,的確會有部分選擇在空余的時間里,前往官府或者是其它地方,提前適應自己未來的工作。不過像孫冬這樣剛入學的新生,到沒有多少愿意的。
一來是他們覺著,自己還沒有學到太多,無法勝任工作。
二來是覺得自己在這種基層工作,不僅是浪費時間還有損于自己的身份。作為將來的朝廷官員,居然和基層小吏混在一起,實在是抬不起頭。
孫冬去的時候,司徒夫子并不在屋內,等了好一會兒。說明來意之后,司徒展并沒有多說什么,就給孫冬寫了這封介紹信。
與其說是介紹信,倒不如說是身份證明。孫冬只需要在明日拿著這封信即可上任,剩下的交接工作由學宮夫子進行處理。
…………
謫仙郡城-天波府 紅黑的大門上鑲嵌著兩只銅制獸首。栩栩如生,神色猙獰駭人。屋外站著兩位持刀護衛。身材挺拔,和蘇州府的捕快是云泥之別。抬頭看去,幾個紅燈籠懸掛于屋檐上。一塊燙金牌匾高懸于正中,上書天波府三字。
字體蒼勁有力,尋常宵小看上一眼便會覺著膽戰心驚,不敢直視第二眼。
這便是司徒展給孫冬安排的地方。
“乾元每郡,皆設有天波府,主查郡內武者案”——乾元律令 和負責查辦官員案件以及疑難要案的神捕衛不同,天波府主要負責城內一些尋常命案,下屬州縣的武者犯案,若當地官府無法處理,也會移交給天波府負責緝拿。
簡而言之,這里處理的案件更簡單,不需要動太多的腦筋,適合孫冬這種初學者。沒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法,基本憑著書中所學,還有正常人能想到的邏輯即可破案。
在朝廷體制中,天波府和神捕衛平級。但因神捕衛每一次出沒,就代表有一批人要遭殃,所以在朝中和江湖上的兇名,還是神捕衛更勝一籌。
此處距離稷下并不遠,孫冬騎著馬一炷香的時間便能趕到。
在考核后的幾天,學宮沒有課程,孫冬是把馬術給好好惡補了一番。現在雖不能縱馬疾馳,但尋常代步還是能安全抵達。
至少不會出現半年前那次,從白陰縣到稷下學宮,人牽著馬走了大半路程的尷尬情況。
來到府前,翻身下馬,將懷中的介紹信交給門前的護衛道:“二位,我是稷下法家院的學子,特前來天波府學習。”
法家院來天波府的學子并不在少數,因此護衛早已毫不奇怪。并不多問,只是從孫冬手中接過介紹信,囑咐他在屋外稍等片刻后,拿著信走入府中。
片刻之后,一位身著黑熊官袍的男子走出,對著孫冬道:
“夫子昨天已經和大人說過了,具體差事還得讓大人來安排,你先隨我進來吧。”
年末時分,各地官府都會進行核查一年的卷宗,登記入庫。時不時也會有朝中派下來抽查的官員,不打招呼直接來檢查。若是被抓了個典型,整個官府上下都得挨一頓批。
孫冬走在路上,見著天波府的官員們異常忙碌。時不時能看著有人抱著一摞卷宗,來來回回地搬運。
拐了幾個彎,孫冬兩人來到正堂。天波府主已坐在主位上,手中拿著孫冬的介紹信。
孫冬躬身行禮道:“學生孫冬,見過大人。”
從這位天波府主身上,孫冬覺察到一股極為強悍的氣息。宗師,還是大宗師?
“我是謫仙郡天波府主宇文傳。那幾位法家老先生現在可還好?”
“回大人,先生們身體硬朗的很。”
“這就好。我雖出身南海學府,但也對稷下的幾位老前輩敬仰已久。近些日子有些忙,就沒空去看望。
好了,言歸正傳。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之后就去薛文小隊長的手下。他在天波府待了也快二十年,能教給你不少有用的東西。現在他正帶著人在外面,過會兒就回來。
既然是稷下的學生,就算是只就讀半年的新生,武功也不會太差。不過畢竟是來這里學習的,安全是第一位。以后有案件會帶著你去現場,但你還是得跟在后面。尤其是在緝拿犯人的時候,原則上講也不會讓你參與。
那些武者自知走投無路,誰知道會干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來。每年我們都會有幾個手下,受了重傷不得不提前幾十年回家養老。資質平平也就算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三長兩短的,稷下那邊我也不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