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陰縣雖然只是乾元帝國萬千小縣城中的滄海一粟,但畢竟位于蘇州,作為魚米之鄉,雖然沒有什么大商人來帶動當地經濟發展,但也不會太過于窮困。
作為一個商業城市該有的,他基本都有。
——除了青樓。
是那種浪蕩公子癡迷的,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青樓。
不是那種尋常的,只做皮肉生意的勾欄瓦肆。
當孫冬一行捕快回到縣城的時候,正是下午時分。
是一天之內,除了夜晚較為涼爽的時間。只不過晚上有宵禁,只能趁著過了正午熱當中的時候,抓緊時間開門做一點小生意。
老李是一件衣裳鋪的老板,他正一手搖晃著大蒲扇,一邊隨意地叫喊上兩聲。
沒辦法,這個鬼天氣人都熱的蔫吧了。實在是沒力氣大聲叫喊,喊個半天衣服一件也賣不出去,水倒是喝了好幾茶缸。
這種賠本買賣他可不干。
正準備再喊兩聲,要是沒人來看衣服,自己干脆早早地關門休息算了。
就在這時,他整個人一激靈,困意蕩然全無。
一名捕快打扮的年輕人,正朝著自己的店鋪走來。
雖然老李自認為小本買賣,一年到頭也按時繳稅,從來沒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但真的看見捕快過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慌張的。
“這位差爺,您有什么事么?”
捕快掃了一眼桌面上擺著的衣服,抬頭問道:
“店家,有沒有樣式稍微好看些的衣裳?”
“有有有,在里面掛著。差爺稍等,我這就給你去拿。”
老李估摸了一下這位捕快的身材后,進店挑選了一件尺碼相仿的衣服。
這種裁縫店家基本都是量產的粗布衣裳,可沒量身定制這種高端服務。想要繡花精美的,完全大小合適的衣裳,那得去蘇州府的大鋪子才行。
“差爺您看這件衣裳如何?”
依舊是件布單衣。不過比那些擺在外面不知道被捏了多少回,顯得略有皺褶的衣服來說,要整潔上不少,版型也正了些。
捕快也不挑揀,直接向老李詢問了價錢。
老李剛想脫口而出三十文,隨后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報出了二十五文錢的價格。
萬一價錢給的高了,讓人家覺得不高興,隨便找個理由都能讓自家的裁縫鋪子折騰個幾天。
小本生意,以和為貴。
捕快并不想講價錢,直接爽快地付了錢,取走了衣裳。
老李雖然少賺了五文,但畢竟是開了張,或多或少也賺了個辛苦錢和布料錢。
人一高興這干勁就足,叫賣的聲音也更響亮了些。
這捕快正是孫冬。
回到縣衙之后,統一又從伙房領了張餅對付了一下午飯。
隨后參加行動的捕快,就各自回去休息。
孫冬剛踏出縣衙大門,馬華從后面追了上來將他叫住。說是約他晚上去吃頓飯。
上司邀請,孫冬可不敢拒絕。
現在穿的這一身捕快衣裳,早在攻山的時候被汗水浸透,現在都快泛出了鹽漬。一股酸臭味臭不可聞。
唯一一件單衣裳也打了好幾個補丁,前些日子洗衣服的時候,又給搓出來一個破洞。在家里穿穿還行,真的穿出去還真顯得磕磣。
就當給自己建立第一份軍功慶祝一下吧。
雖然手頭的錢還真不寬敞,孫冬還是咬著牙買了套衣裳。
肉痛啊!
軍功還沒登記下來,自己還是一個窮捕快。稍微節約一點吃,可是兩天的飯錢。
抱著新衣服回了家,簡單清洗了一下之后掛在屋外。沖了個澡把一身汗漬洗掉,距離和馬華約定的時間還有點久。
孫冬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么,干脆盤坐在床上開始練武。
如果沒有這套紫陽決,自己已經在在剿匪的時候死了兩回了:
被普通悍匪擊殺是一次。
被四當家的毒藥毒死又是一次。
既然已經暴露了有武功,那也沒有瞞下去的必要。武功高一分,自己在日后存活下去的機會又會高上那么一分。
更何況,在孫冬已經牽扯進一個深不見底的地下銀兩交易中,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滅門。
“呼……”
兩個時辰后,孫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睜開的雙眼如有精芒閃爍。
“這門紫陽決可真是神奇,只是修習了不過些許時辰,我便感到內力有了明顯增強。”
抬頭看了一眼發暗的天色,孫冬暗呼一聲糟糕。
翻身下床,走上前去摸了摸晾出去的新衣裳。
不愧是夏日,太陽就是毒辣。一件吸飽了水濕噠噠的新衣服,就已經干了。
穿上新衣裳,被陽光曬干的味道還有些好聞。
白陰縣雖有不少的小吃攤頭,但真的有門面的能聚會的酒樓,也就只是那么一家。
穿過幾條街口,孫冬來到一間小酒家之中。
據說這酒家的主人,之前是一個愛小偷小摸之輩,可謂是牢里面的常客。
回牢里住的日子,比在家的時間還要長。
五年前最近一次從牢里出來后,已經是一個三十好幾的人了。
他父母也是有能耐,給他說了媒娶了親。
縣里的人都說狗改不了吃屎,嫁給他的姑娘瞎了眼,后半輩子要吃苦頭了。
卻沒成想,這人還真痛改前非。憑借著一手燒菜的功夫,再加上雙方家里的積蓄開了一家酒樓。日子過得也算是紅火,至少本錢早已經回來了。
據說夫人近些日子有喜了,顛勺的手更輕快些。
那些和他認識的老人,經常在曬太陽的時候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說:
“這姑娘倒是有幾分相夫教子的本事。”
等孫冬到門口的時候,距離宵禁還有半個多時辰。酒樓里三三兩兩地坐著幾桌客人。
馬華已經坐在酒樓里等。
桌上擺著兩壺酒,一碟子切肉,一碟子花生米,還有一碟子的炒菜。
對總捕頭而言,這桌子菜的價錢也不算便宜。
見到孫冬,馬華揮揮手示意他進來。
“呦,換了身新行頭看上去挺精神的。你要是再不來,這桌子菜我就一個人吃了。”
“不好意思,練武耽誤了些時候。”
孫冬賠笑著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