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在上,我就知道您可以找到,您總是最有辦法的……怎么了頭兒?”伍爾夫聽到麥克吐出的擬聲詞,停下馬屁發出疑問。他慢慢的拔出匕首,把火紙削開后輕輕點燃。
淅瀝小雨滅不掉浸潤過水獺油脂的圓筒火紙,但因為下雨的關系夜色漆黑,閃爍的火苗就非常顯眼了……
“滅掉火紙。伍爾夫。”麥克輕輕的說,不想引起附近鄰居們的注意。
“可是頭兒,還是我來吧?”伍爾夫額頭上全是水,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滲出的冷汗。他是專業的,雖然滅掉了火紙,短暫的一縷光還是讓他看到了一切——那是暗格里露出的一個,不,是兩個槍口,連忙把匕首擋在槍口的必經路線之上。
“只是暗格里的陷阱罷了,扳機和墻磚上用一根細線連著,只要我不繼續拉出墻磚……好吧,該死的伯明翰夫婦果然不是簡單的槍手,他們制作的是復式陷阱,使用的細線是有彈性的。不管是拉出墻磚還是切斷細線都會讓槍口噴出火苗,咱們的行蹤就暴露了。”
“我更擔心彈藥會打中您了。親愛的頭兒,我毫不懷疑如果您現在想要退出槍口的籠罩范圍,讓墻磚稍微有一點兒動彈的話,墻磚就會彈回去,火繩槍也會觸發。”伍爾夫的表情更加凝重。
阿利和鄧巴也過來,伸出兩條健壯的手臂,使用肌肉比較多的地方擋住槍口。
“我親愛的兄弟們,是的,我最親愛的兄弟們。用不著這樣。”麥克不會小覷兩個厲害的槍手,但也不會在乎兩把只是使用陷阱控制的火繩槍,直起身子后,雙腳站穩,另一只手就伸進去抓住了火繩槍的槍口,“真是可惜,觸手的感覺非常滑膩,證明這兩把火繩槍保養得很好。”
“好槍,真是兩把好槍。”他笑著說,雙手緩緩用力,暗格里的槍口就發出吱吱呀呀的要酸倒牙的可怕聲音。
兩個槍口被他捏成了一塊,確保不會因為走火擊中他,或者他兄弟里的任何一個,然后繼續探索,摸到了兩把火繩槍的扳機,“咔擦!”堅硬的金屬扳機直接斷裂。
“頭兒,我不止一次的懷疑您不是人類,比吸血鬼都要可怕!”伍爾夫順勢抓出兩把火繩槍,上面有麥克的手指印,需要毀尸滅跡。
“我也可以做到,但是沒有頭兒這么輕松。我,可以一警棍打死牛,頭兒只需要使用拳頭就可以了。”鄧巴甕甕的說,木訥的語氣中滿是崇敬。
是的,就是崇敬。他感激麥克救過他的性命,但是對于這個曾經在德國首都一個下午摔死過十三名對手的古板德國人來說,麥克不講理的可怕力量才是他對麥克死心塌地的最佳理由。
他因為無比的崇尚武力在德國犯事,之后逃來北美,也同樣因為用拳頭說話在弗萊克城的中央大街打死了人……他的力氣如此可怕,以至于弗萊克城的居民們認為他不是人類,想燒死他,而麥克救他的方式非常簡單,就是證明他打死的那個人是個更加無恥的混蛋,順便一拳把他揍飛了十八英尺而已……
“把火繩槍的殘骸帶回去,交給茱莉亞。茱莉亞會處理好它們剩下的完好零件的。”麥克又看了一眼兩把火繩槍,發現真是好槍,非常滿意今夜有禮物送給他慵懶的小貓咪了。
這邊把手伸進暗格,慢慢摸索,在捏出兩把明顯啐有和印第安吹箭類似毒藥的小刀子后,表情突然定了一下,笑著裹兩口雪茄,把一塊頗有份量的東西拿了出來。
“哇嗚,可愛的金英鎊!”伍爾夫習慣性的低低的吹出口哨。
“是的,可愛的金英鎊,可以讓我很多寂寞朋友更加快活的小東西。頭兒,只有這一塊么?還有嗎?”阿利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給你們出一道選擇題,是要一塊金英鎊,還是要所有金英鎊的二十分之一。”麥克笑瞇瞇的繼續伸手,一塊,兩塊……接連不斷的金燦燦的英鎊被他拿了出來,放在地上。很快有了十五塊,他停下來,再次問道:“想要一塊還是所有的二十分之一?”
“咕隆。”伍爾夫吞咽唾沫,“頭兒,這快有我們一年的開銷了!”他不敢選擇。
阿利跟著道:“我們幾十個兄弟一年的開銷差不多是二十個金英鎊,加上您獎賞的,最多也只是四十個金英鎊罷了……頭兒,我們發財了!這些年我們的開銷這么大,就算您那里恐怕也存不下五個金英鎊吧?”
“花出去的錢才是錢,所以我沒有存錢的習慣。”麥克說著又拿出來兩個金英鎊,加起來十七塊了,就是一千七百銀英鎊。讓伍爾夫、阿利,包括鄧巴都喘起了粗氣。
畢竟這是一筆很大的錢,他們知道這年頭大不列顛本土的中產線是二十英鎊,年收入在二十英鎊以上的,都已經進入中產階級。一千七百銀英鎊足足是中產階級八十五年的收入!
“選吧,要一個金英鎊還是所有金英鎊的二十分之一?”麥克看一眼暗格,很瀟灑的聳聳肩膀,“就當我給你們八個月演戲的獎賞了,另外,我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更多可愛的金英鎊。”
“我猜還有。它必須有!”開銷最大的阿利舔著嘴唇,“但是頭兒愿意給我多少我就收著多少,不猜了。”
“我也不猜,傻子才猜!”伍爾夫賊賊的笑了起來。
“臭小子們,你們真是一幫比老貝爾更加精明,比豺狗更加聰明的小混蛋了。”麥克又把手伸進暗格,再拿出兩塊,一共十九塊。他非常滿意,直接把三塊塞給伍爾夫、阿利和鄧巴,剩下的裝進探長制服寬大的內兜里去……“走吧。”他輕輕的說。
麥克等人離開伯明翰雙殺案的兇室現場,也離開弗萊克城。
而在他們身后,一縷火苗慢慢從伯明翰房子的臥室里燒了起來,映紅了漆黑的夜色,十分顯眼,而顯然澎湃通紅火焰在小雨淅瀝的夜晚燒不到它鄰居家的房子里去。
“頭兒,十九個金英鎊足夠彌補八個月的損失了。最近兄弟們的日子有點難過。”麥克不在的時候是伍爾夫掌管財政的分配。他以前的壓力有多大,現在就有翻倍的開心和快活了。
“我回來了,一切都會恢復以前的樣子的,包括東斜街和南斜街的規費。”麥克需要思考很多事情。他的大腦就像一棟住著很多房客的大房子,有許許多多的爭論在他周圍叫嚷,還在房子大廳的某個地方開始廝打——當然了,這些混亂在一口澀甜的雪茄煙霧中全被噴清捋順了去。
“另外讓兄弟們除了關注老貝爾和四街探長哈里曼以外,也關注一下外來人。”他找出了重點道。
“您是擔心讓伯明翰夫婦隱姓埋名的仇家?在您的北斜街燒了伯明翰夫婦的房子,他們有可能懷疑我們?”
“他們會懷疑任何人。但是我們早就出城了,跟著茱莉亞和西奧多一起出城,回到了我們自己的住所。”麥克笑得歡快,“再說兇殺現場被燒掉的事情會讓我們的查案進展變慢,會更加困難,所以我們非常難過,非常憤怒,也非常的想找出肇事者……只是伯明翰雙殺案的事情讓我們無法分身。不是么?^_^。”
“他們來了會懷疑誰?”
“如果他們足夠厲害的話,引導他們去對付老貝爾吧,但是不太可能,因為老貝爾不像我們拿到了足足十九個可愛的金英鎊,他又是一個狡猾的,懂得退讓的老狐貍。”
麥克覺得老貝爾不容易對付,但也無關緊要。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返回滿是玫瑰花香的大房子里,然后給親愛的老狗旺財切一條最大的野牛腿。
“麥克。”四個人剛摸到院外五十碼距離的時候,茱莉亞就清醒了。
她抱著厚毛毯,也抱著火繩槍窩在麥克寬敞的走廊,用槍口對準悄悄而來的四條人影,看清麥克后就笑了,打個呵欠小貓似的蜷縮身體。
“嘿,茱莉亞,我有禮物給你。另外不要睡了,今天晚上大家伙開心,我也允許你喝上兩杯……不,你可以喝半杯香甜的藍莓鮮酒。”麥克喊了一聲,茱莉亞就跳起來,大眼睛瞪得溜圓。
很快西奧多也從房間里出來了,在院子里搭好擋雨的棚子,四面都是雨幕,中間燃燒篝火——他們開始喝酒、烤肉、抹上蜂蜜,或者干脆黑熊似的抱著一整個的甜美蜂巢……場面開心到無比混亂,等茱莉亞喝一口酒就發了酒瘋,追著伍爾夫揍的時候就更熱鬧了。
“伍爾夫,你別跑!你這個小偷!”
“親愛的茱莉亞二姐頭,我可是您最親密的愛爾蘭同胞啊!”
“是的,你這個小偷!你丟愛爾蘭人的臉!”
“可是您只有一半的愛爾蘭血統。”
“混蛋,你過來讓我把你穿在木頭上烤!你竟然歧視我的混血兒血統……”
“……”伍爾夫發現了一個道理,就是永遠不要和半杯酒就耍酒瘋的姑娘講理。
“頭兒救我!”他找麥克求救,然后被同樣懂得這個道理的麥克踹了回去。麥克摸摸肚子,感覺吃得很飽,拎著一大瓶藍莓鮮酒返回臥室。躺在他足夠在上面打滾的大床上,伸手拽來了連著線的老式的鎏金電話機。
“你要響了,是嗎?”麥克醉醺醺的叩擊電話,“你最好現在響,而不是明天早晨打擾我的美夢,那會讓我有一種把西格莉德總探長的好身材,搓成和你一樣圓筒狀的可怕沖動。”
麥克的起床氣很大,但是非常慶幸的,他睡著前電話機就叮鈴鈴的響了。
接通后傳來西格莉德略帶疲憊也仍然動聽的獨特音色:
“麥克,你記不記得弗萊克城的探長們有多久沒有開過會議了?”西格莉德的音調猛然拔高,“明天早上八點,開會!我們必須談談伯明翰雙殺案的問題,不然你也用不著和老貝爾爭了,我會親自下場把弗萊克城整個的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