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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就是要貼上來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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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同燕京城,戰部作戰室。

  戰部尚書吳用正率領一眾屬僚,向正乾皇帝推演金遼之戰。

  “……,綜上所述,戰部的結論是金國與殘遼勢力的正面大戰已經結束,最遲兩個月以內金人就能穩定西京道,金國應該在考慮下一步的作戰方向了。”

  金國再次啟動滅遼之戰后,大同便嚴守邊境,自始至終都沒有給金國找麻煩,仿佛悶頭種田忘了境外紛爭一般。

  可實際上,正乾皇帝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著金遼之戰。

  金國一方,完顏阿骨打為避免徐澤借口信息缺失而干預金遼之戰,也主動向大同提供了戰爭的最新進展。

  包括青冢之戰的始末、遼帝西狩夏國、金軍拿下豐、德、云內、東勝、朔、武、天德等軍州的情況,金國都及時通報給了盟友。

  是以,吳用的戰情推演便多了不少“干貨”,分析更加具體。

  “臣認為,金人滅掉遼國之后,下步最有可能的用兵方向有兩個。”

  在正乾皇帝的影響下,大同高階文武基本都能正視金國,對這個只有不斷擴展才能統合內部力量的戰爭怪獸有比較清醒的認識。

  “其一,守南掃北。

  金國的根基在東京道,其立國以來,走的也是遷徙諸路人口至金源內地以加強根基的路子。

  但在遼西走廊、遼東南、高麗和燕云大半為我朝掌控的情況下,金國空有中京道和西京道大片土地,實際卻沒有真正的戰略縱深。

  日后,金同兩國一旦發生沖突,我朝大軍就可借海陸兩道,從東、西、南三面直接攻入遼陽府,然后長驅直入進抵會寧。

  金國若不能在上京道建立穩固的統治并取得更多的土地,便會處處受制,陷入與我國翻臉都不能的窘迫境地。

  因而,臣認為守南而掃北,拓展戰略縱深改變其被動局面,便是金國當前形勢下最有可能的突破方向。”

  看著侃侃而談的吳用,徐澤頗為欣慰。

  經過多年的敲打和培養,這個算盡人心的陰險謀士是徹底脫胎換骨了,完全看不出當初的模樣。

  現在的吳用不僅舉止有了大國重臣的穩重,而且謀事多過謀人,行事也頗為大氣。

  戰部在他的帶領下井井有條,越來越正規,不僅出色地完成了本級職責,還為同軍各部輸送了大批的優秀參謀人才。

  “接著講。”

  每個人都有無論如何變化也難改變的一些特征,如同吳用早就不搖扇子了,但每次軍議講完話便看徐澤臉色的小毛病卻始終改不了。

  “其二,穩北擊西。

  北地苦寒,出產有限,地廣人稀,大軍遠征千里收不到萬人數千畜,掠地所得經常不及出兵所費。

  因而,就算是為了穩步開拓北疆,金國也需要數個穩定的糧食產地,以供其征戰。

  除了東京道遼陽府,金國當前最重要產糧區在云中盆地,為了征服倒塌嶺,也為了日后從東南兩面夾擊烏古、敵烈部,金人都必須保證云中府的穩定。

  夏國趁著遼國動蕩割占河清軍、金肅軍和寧邊州,并以遼帝為籌碼繼續東侵,已經嚴重影響到金國的糧食穩定和日后的大戰略。

  由此,臣認為金國很有可能在近期內挾大勝之威,教訓不知好歹的夏人,以打斷其國東侵的步伐。”

  夏國渾水摸魚偷占河西之地一事,徐澤比完顏阿骨打更早知道。

  其實,夏人不僅趁亂侵占遼地,還趁著同宋河東大戰府州折氏大舉征兵南下的時機,侵占了豐州部分土地。

  彼時,折氏為了與同軍大戰,主動收縮兵力,暫時放任夏人侵略。

  其后,折可求兵敗太原府,折氏子弟兵十去七八,已經無力收回失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夏人步步蠶食。

  同軍逼降折氏后,折可求第一時間就向李逵匯報了夏人侵占豐州的情況。

  自同舟社組建以來,遼、金、宋、大元、高麗、永樂、日本等只要敢向同舟社齜牙的政權,都被同軍挨個修理了一遍。

  如今,夏國又不知死活送上門來,自不會讓他們享受特殊待遇。

  收到河東路巡撫使司的上奏,大同正乾皇帝便立即詔諭張叔夜和李逵二人“剁掉夏人擴張的狗瓜子”。

  但同、夏兩國并沒有因此而爆發大戰。

  兩軍只是進行了一次小規模的前哨戰,挨了揍的夏人確認河東路已經易主,見識了同軍的戰力,就立即吐出了之前侵占的領土,并派出使者解釋之前的“誤會”。

  宋、夏兩國相爭百余年,夏國就如同一條賴皮狗,湊著趙宋空擋就會咬上一口,挨了揍老實幾天,回頭又咬。

  宋廷被逼無奈,只能給“歲賜”買平安。

  結果,貪婪的夏人得了“歲賜”照樣擾邊,不給“歲賜”更有理由擾邊,搞得宋人煩不勝煩,只能憑借雄厚的國力,以堡壘戰術與夏國死耗。

  這一次,賴皮的夏人卻沒有挨夠揍就輕易認慫,張叔夜和李逵均覺得太不正常,便擴大了斥候的活動范圍。

  由此,得知夏軍已經侵占河清軍、金肅軍和寧邊州等地。

  不怪夏人如此不要臉皮的執著于擴張,只因其國的地理位置實在太糟糕了。

  其國南北兩面盡是高山,西邊的回紇也是高聳入云的天山和塔里木沙海各半,擴張的收益還趕不上付出的代價。

  本就不大的國土中荒漠和山地又占去大半,要想發展,唯有向東面擴張。

  但橫山被奪,夏國向東南方擴張的國勢受阻,在戰略上便對小國而言處于極為不利的守勢。

  若不能趁著同宋、金遼大戰的大好時機渾水摸魚,以求打開局面,夏人就真的只能坐等亡國了。

  同、金、宋、遼、夏諸國之中,唯有夏國最弱,以至于弱宋都能壓著其國打。

  這樣的國家可以借勢而為,充分利用各國之間的矛盾以小凌大,但一定不能貪心,要懂得見好就收,更不能同時開罪強大的同金兩國。

  因此,在大同展現出自己的強勢后,夏人就立即縮了回去,極力表現自己無害的一面,以避免兩面作戰,好集中國力與金國爭奪河西之地。

  可惜,夏人不知道的是,若論貪婪,大同說第二,這世上就沒有哪個國家敢說第一,心懷萬里天下的大同正乾皇帝又如何會放任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擴張?

  得到夏人染指河清軍、金肅軍和寧邊州的情報后,徐澤就指示河東方面開始修路運糧,加強情報搜集,只待時機成熟,便裹挾金人或者干脆單獨出兵驅逐夏人。

  只是,金軍這一次戰術得當,僅一波攻擊就滅掉了耶律延禧苦心搜集了半年的軍隊,并在西京道站穩了腳跟。

  如此一來,同軍就不能越俎代庖,在金國沒有邀請的情況下,貿然介入河西之地的糾紛。

  徐澤望著沙盤上同金夏三方勢力交錯的部分,詢問吳用。

  “預測一下金夏兩國何時會開打?打到什么程度?”

  以有限的情報推測他國之間可能會爆發的戰爭并不容易,但這一點難不倒干這個專業的戰部。

  向皇帝匯報前,吳用就帶領屬僚搜集了很多情報信息,并做了數次推演。

  “如前所述,金國的根基在東京道,戰略拓展方向在上京道,除非金人計劃與我朝開戰,不然的話,其國不可能在西京道長久屯駐大軍。

  金遼兩國在西京道爭奪經年,致百姓流離,耕地大面積拋荒,產糧能力銳減,為了在西京道用兵,金人之前還向我朝申請將部分糧食貿易放在白州交割。

  因而,金國對夏之戰宜早不宜遲,且規模不可能太大,兵力應該在萬人以內,又因金軍不耐酷暑,臣預計金國發起攻擊的時間應該在秋收之后入冬之前。”

  要讓金國扮演好獵狗的角色,為大同滅掉遼國并擋住游牧部族的侵襲,就不能讓他們吃得太飽,但也不能讓其餓死。

  因而,允許金國保留遼陽府和云中府兩大糧倉,并逐步擴大兩國的糧食貿易,便是大同王朝的既定戰略。

  金國通過大同的援助,獲得了額外的戰爭潛力;而大同則通過精準的“投喂”,準確把控金國的命脈。

  至少在當前和今后一個階段,雙方的這種貿易形式仍是“雙贏”的結局。

  “以金軍的戰力,打敗夏人不難,難的是河清、金肅和寧邊三軍州遠離金國后方且隔著大河,金人不能在彼處長期派大軍駐守,就沒辦法阻止夏人卷頭重來。

  金軍在打敗夏人展示武力之后,會有極大可能主動尋求我朝干預,以換取西京道的穩定,并將爭奪河西之地的矛盾轉移到同夏兩國。”

  徐澤其實認可了吳用的分析,但他還是考校了其人一個問題。

  “金國會不會援引兩國盟約,直接將河清、金肅和寧邊三地轉讓給大同,以換取我朝出兵打擊夏人?”

  “臣認為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原因有三點,

  其一,金軍此時剛剛打敗遼軍,氣勢正盛,將士求戰心切。

  即便威望頗高的金主,也不可能擔負‘賣國’之名,一戰未發就尋求我朝支援;

  其二,隨著金國的不斷擴張,金夏兩國接壤之地會越來越多。

  金人此時若為了圖省事,沒有親自出手將夏人打痛便將河西之地交給我朝,日后就要承受夏人無窮無盡的騷擾。

  其三,金人野性南馴,絕不可能放棄擺脫我朝掌控的努力。

  與夏人的大戰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待打敗夏軍展示金軍的強大后,金人便可一方面承諾本國退出河西之地賣好于夏人,一面又以盟約引我朝入局。

  如此,既可轉移金夏矛盾,又能為日后金夏,乃至金宋之間合作提供可能,若是操作得當,甚至能締結三國盟約,共同遏制我朝。”

  “好!”

  徐澤帶頭鼓掌,為吳用終于能夠跳出一州一路之得失,而將眼光放到整個天下大局中的進步而賀。

  吳用卻表現得寵辱不驚,待眾人掌聲結束,躬身詢問皇帝。

  “陛下,我朝對河西攻略是否要做出調整?”

  “不用!”

  徐澤起身,準備擺駕回宮。

  “完顏阿骨打若真昏頭了勾連三國,豈不更有利于我大同日后放手施為。”

  實際上,完顏阿骨打并沒有吳用猜測的這般深謀遠慮。

  雖然很清楚金夏兩國必有一戰,但要這一戰究竟什么時候開打,大圣皇帝還沒有想清楚。

  并不是其人反應慢,要怪就怪大金的國力不能和大同相提并論,容錯性更小,每一個戰略抉擇都不得不反復權衡。

  不同于同舟社脫胎的大同見誰不爽先揍了再說的霸氣,女直人建立的政權雖然也出于上升期,但完顏阿骨打卻非常清楚大金一直都不具備與多國同時開戰的能力。

  因此,女直人先是與曾經打出了狗腦子的對手高麗和解,之后還與虎口奪食的同舟社結盟,再之后又與猥瑣的大宋私下接觸。

  如果有可能,完顏阿骨打是真不希望與夏國起糾紛。

  所以,其人明知道夏國占領的河西之地,卻選擇擱置爭議,就是為了盡力避免與夏人開戰,好集中兵力先抓住天祚帝,以盡快穩定西京道。

  但夏國卻貪心不足,占了寧邊州,又將爪子伸進武州,還庇護流亡的耶律延禧,硬是要貼上來打臉,便讓金國退無可退了。

  為了盡快穩住西京道,以迅速轉化其地的戰備能力,實現“早打小打一次大好”的對夏戰爭目標,大圣皇帝不顧越來越炎熱的天氣,繼續巡幸西京道。

  六月一日,完顏阿骨打駕臨鴛鴦泊。

  六月五日,大圣皇帝移駕白水泊。

  六月九日,大金御帳進抵云中府。

  炎熱的天氣、繁重的國事,以及密集巡幸任務交織,終于拖垮了大圣皇帝本就虛弱的身體。

  六月十五日,完顏阿骨打結束云中府的巡幸,再次啟程欲要跨馬而行時,竟然一頭栽倒,幸好護衛的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皇帝,才沒有釀成更嚴重的后果。

  當晚,金國大圣皇帝從昏迷中醒來,一反常態的沒有再堅持出巡以遮掩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宣布巡幸計劃提前結束,準備返回上京臨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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