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蜊島,白色海灘。
  “嫻娘,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陪同檢查了蛤蜊島水師營寨,又在海灘上散了一會步,徐澤送趙竹嫻上船。
  他還要繼續檢查島上最機密的煉鐵和鑄炮基地,不能帶上趙竹嫻,只能讓她先回城。
  “我只是陪著夫君走走,哪有你要操心這一大攤子事辛苦。”
  趙竹嫻為悉心為徐澤整完稍稍有些歪的衣襟,轉身,上了快船。
  “夫君正事要緊,你去忙吧。”
  快船離岸,徐澤揮手道別。
  身處亂世,一切從簡。
  作為勢力領袖的徐澤,大婚過后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蜜月”。
  半月里,除了僅有的兩天,在家里陪同妻妾,享受家庭和美外,
  其余大半的時間,徐澤都是帶著趙竹嫻在登州和遼東各地視察。
  穩定了治下人心的同時,也鞏固了二人的感情。
  徐澤發自內心的感謝趙遹夫婦為自己培養了一個良配。
  趙竹嫻知書達禮,賢淑溫柔,行事極有分層,當得起“履中居順”之贊。
  與妾侍辛靈汐相處融洽,將自家后宅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徐澤能夠安心做事。
  且性子外柔而內韌。
  一線視察并不是一件輕松事,除了舟車勞頓,還有緊密的日程安排。
  趙竹嫻從始至終都沒有喊過苦累,還能精心安排好二人的生活起居。
  視察中,舉止大方得體,一顰一動都符合屬下們對“主母”的期待。
  就連吳用、朱武和李逵這些堅定的“單身主義者”。
  見識了主母風儀后,也對自己的人生追求有了動搖。
  不過,這世上還有人比李鐵牛更不關心人生大事。
  “火炮狂魔”轟天雷凌振便是這樣的人。
  當初,身為東京甲仗庫小吏的凌振,為了改進火藥配發,以研制其人設想的大炮,不僅花完了自己的全部俸祿。
  連辛苦攢下的“老婆本”都賠得干干凈凈,走投無路之下,才可憐巴巴地投靠徐澤。
  得到徐澤的支持,有了充足的人力和物資供其試驗后,凌振就徹底忘記了“老婆本”這回事。
  蛤蜊島上的第一批大炮鑄造出來,凌振有事沒事就打上幾發。
  生活在數里外平海縣城的百姓,這些時日經常會聽到“悶雷聲”。
  有人依據聲音來自蛤蜊島方向,上面又有同舟社的水師駐扎,
  推測專治惡人的同舟社已經能夠操縱天雷,即將馭天雷以討伐逆賊高永昌。
  徐澤回來后,駐守的李逵和蕭引古分別匯報了這個消息,搞得他哭笑不得。
  遇到無法理解的事務,百姓首先不是恐慌,而是聯想到同舟社將要懲治壞人。
  證明前期的宣傳引導有了一定的成效,這是好事,
  逐步引導,讓百姓慢慢適應即可。
  火炮未大規模列裝之前,保持適當的神秘性并不是壞事。
  沒必要,也不能急著將其公之于眾。
  社首徐澤再次蒞臨火炮基地,觀看了兩門新鑄火炮的射擊演示。
  這段時間試炮過足了癮的凌振非常興奮,匯報時聲音都大了幾分。
  “社首,我們的思路是對的,這批大炮性均能達到之前的預想,可以列裝了。”
  終于成功了,徐澤的內心反而有些平靜。
  “做的很好!你想要什么獎勵?”
  凌振撓撓頭,道:“這一批只是艦炮,社首之前講過,大炮分很多種,炮彈也有很多類。”
  “屬下這段時間試炮后,有一個猜想,感覺這種武器大規模列裝后,將徹底改變以后的戰爭形態。”
  “而且,現在大炮的威力還遠遠不夠,就連這兩門多次試驗改進的艦炮,也有好多地方可以進一步改進。”
  “屬下,屬下想請社首批準,讓我繼續主持研究這些項目。”
  對這個研究火炮有癮的好下屬,徐澤除了鼓勵,還能怎樣?
  “這事我允了,之前你在東京,為了研究火藥配方,賠掉了‘老婆本’,這次我便賞你一個老婆如何?”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要想滌蕩乾坤,并吞天下,戰爭就別指望一兩年能結束。
  農耕時代,人口就是最重要的戰力。
  但增加人口的最好辦法卻不是發動戰爭圈地盤搶人口,不能真心擁護同舟社的人,越多越是隱患。
  要打持久戰,治下的物質生產和人口繁衍兩手都得抓。
  鼓勵治下適齡青壯結婚,既是人性,也是為了發展的需要。
  之前蕭引古拉皮條送了幾個大戶的女子,徐澤借機讓吳用分別列了同舟社成員和軍士結婚條件。
  除掉已婚的,按貢獻和年齡綜合排名,凌振正好符合條件,徐澤特意交代給他留了一個。
  凌振面露難色,道:“社首,基地內不能來外人,我又不能經常出入,還是,等以后,以后再說吧?”
  “哈哈哈,好!等你想老婆了,再來找我。”
  凌振雖然把深入研究火炮的機會當作了自己的獎勵,徐澤卻不能也這么看。
  回城的途中,他便在思考這事。
  厚積而薄發,從政和二年,安排湯隆到萊蕪監承買煉鐵爐開始,
  四年的持續技術積累,終于結出今日的豐碩成果。
  這中間不僅僅是凌振一人的功勞,嚴四郎、湯隆、陳淳等人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也同樣不少。
  還有自己治下的造船大匠孟康、種田能手梁忠等等,都要獎。
  名與利都要給,暫時給不了太多的名,那就多給利。
  不僅僅解決這些實心辦事者的后顧之憂,更是為了激勵越來越多的人投身其中。
  自然科學體系非一朝一夕可以建成,但讓治下百姓看到投身其中就能得到名利,卻是可以在短期內見成效的。
  “社首,蒲離卜剛剛回來了。”
  剛回到官衙,楊喜就匯報了這個消息。
  這么快就回來了?
  徐澤頗有些意外,問道:“在哪里?”
  “已經候在偏房了。”
  “帶他過來!”
  “是!”
  安排蒲離卜回遼國中京道,純粹是步閑棋。
  雖然該殺人的時候毫不手軟,但徐澤并不是嗜殺之人。
  像蒲離卜這種沒能力、沒膽量還沒名聲的遼國舊官僚,既然當初沒有殺,后面就更沒有殺的必要。
  而且,蘇州城破,蒲離卜被抓后,不是被軟禁,就是在相對閉塞的順化城接受“勞動改造”,對同舟社的了解極其有限。
  在遼東局勢極端復雜,遼國內部又動亂不止的情況下,不管蒲離卜回到中京以后怎么做,對同舟社來說,都不會有壞處。
  當初放他走的時候,徐澤贈金送銀,是真考慮過其人拿著錢財跑回家做富家翁的可能。
  所以,他根本就沒指望此步閑棋這么就有結果。
  更沒想到蒲離卜還能回來,真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蒲離卜跟著楊喜走了進來,倒頭就拜。
  “小人恭喜社首,大遼皇帝陛下有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