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靜悄悄的鴉雀無聲,陳皮的耳邊只有徐囡囡三人急促的呼吸聲和窗外沙塵擊打玻璃所發出的沙沙聲。
“前輩,那你是打算袖手旁觀嗎?”良久,趙友城才鼓足了勇氣問道。
“袖手旁觀?”陳皮不禁為之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道,“這怎么可能,你為什么這樣想?”
“前輩的意思不是這樣嗎?”趙友城的眼中立時閃過一抹神彩。
“看來你們還是沒有真正的明白。”陳皮轉身坐回到了沙發上,皺著眉頭想了半晌道,“我的意思是要告訴你們,不要去想什么要拯救人類,人類也無需去拯救,妖族不會采取種族滅絕的方式的。但是也不要以邪惡嗜血等罪名去丑化對方,有果必有因,今天一切的悲慘后果是人自己迫害其他生靈的種種過份行為所導致的,我所要做的,就是順應自然。”
“順應自然?”趙友城迷惑不解地重復道。
看著趙友城那副一頭霧水的樣子,陳皮不禁笑了起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既然我有一定的實力,我就可以提出一定的要求。只要我覺得值得,一個孩子我也會出手,如果覺得不值,死一億人也與我無關,天命要求平衡,我又豈能逆天行事。”
如果說換一角度來看,這一次妖族做亂,能夠真正的讓人類醒悟到自己并不是世界的主宰,從此洗心革面,與世界上的其他生靈和平共存,陳皮認為也是件好事情。
“可是,陳皮哥哥,如果你拯救了人類,你會成為名垂千古的大英雄。”徐小慧認真地說道。
“英雄?那不過是人類放在祭臺上遮人耳目的道具,抵御敵人的工具,當權者會扭曲英雄的思想,將其變化為有利于統治的教條。小慧,你不會希望我是那樣的一個下場吧。”陳皮輕笑道,“算了,這些說給你聽你也無法體會,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了。”
陳皮看了看表:“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還不去準備一下,外面的能見度很低,恐怕車速會很慢,我們要提前一些時間出發的。”經陳皮這樣一說,眾人才滿懷心事,各有所思地離開了房間。
經過幾個小時的風暴肆虐,原本繁華喧鬧的川渝市區變得人跡稀少,灰塵滿天。呼嘯的狂風已減弱了不少,能見度略有好轉,不過即便如此,以陳皮的眼力,也不過是看到百米以內。昔日車水馬龍的道路上車輛稀少,常常五六分鐘才能看到一輛。
道路兩旁隨處可見厚厚的灰塵,足以沒過人的腳踝,除了飲食業外所有的商店都關門歇業,大門緊閉,這一副凄涼的景象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這里幾個小時前還是揮汗如雨,行人無數的川渝街頭。街道兩旁的樹木東倒西歪,陳皮甚至還看到了三個倒塌的大牌,牌下是慘不忍睹的汽車殘骸。
但陳皮他們一行人仍然行進的很慢,司機即使是開了大燈,也不過才能看到眼前數十米,極差的視野令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街上的行人更是少得可憐,走在大街上,都差不多一個姿勢,瞇著眼,低著頭,艱難地挪步。經過暴風洗禮后的人們都是滿面灰塵,一嘴沙子,模樣十分地狼狽。
“每一次風暴過后,都要給川渝留下數以噸計的灰塵,還有數億的巨額損失。”徐囡囡幽幽地嘆了口氣,將目光從窗外收回,隨手將車窗上的窗簾拉上。
“那么多?”趙友城目瞪口呆地叫道。
“不必驚訝,很正常。”看著窗外的陳皮淡淡地說道,“我記得歷史資料上曾經有過一個往年的數據,那年的一場特大風暴,影響范圍總面積約90余萬平方公里。據當時統計,在那次浩劫中,共死亡八百余人,失蹤三千多人,受傷人數上萬人,死亡和丟失大小牲畜近百萬頭,受災農田和果林均有百萬公頃,數以千計的大棚被毀,草場、牧場和鹽場的基礎設施、供電線路、公路和鐵路等破壞都十分嚴重。直接損失達到了史無前例的九百億人民幣。至于因此造成的城市大氣嚴重污染,直接影響人們的健康。”
“全球每年因為風暴的直接損失在八千億美元以上,換個角度來看可以說每一次的風暴都是在燒錢,而且是巨額金錢。”陳皮靠在舒適的椅靠上,順手從冰箱中取出瓶飲料,隨意地喝了兩口道。
在眾人的隨意閑聊中,車隊已駛入了灰蒙蒙一片的商業大街,在這段黃金地段上,百貨公司,廳堂店號鱗次櫛比。巨大的櫥窗和牌設計新穎,展示著代表川渝潮流的最新時尚,高貴典雅的錦繡服、金銀珠寶、高級佩飾和巧奪天工的工藝品,充滿著高貴華麗的繁榮氣氛。
往日入夜時陽泉大廈會呈現一派繁華景象,華燈齊放,變幻無窮,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海,使得陽泉大廈流光溢彩,如夢似幻。但是,今夜川渝最繁華的商業區已失去了它平時的風采,只余下漫天的塵沙和呼嘯而過的風聲。
在大樓的入口處,臨時搭起了一座密閉的車棚,以避免這漫天的塵土弄臟了出席慈善晚宴的各路貴賓那爭奇斗艷的服飾。
徐囡囡他們五人在十余名黑衣保鏢的簇擁下,來到了二樓的宴會廳。此時的宴會廳中已經是人頭攢動,數以百計的賓客在宴會廳中分成了大大小小的群體,更有美麗的侍女穿梭在其中,為每一位賓客送上美酒。
徐囡囡他們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前排,盛裝打扮的兩女宛若兩朵盛開的鮮花,吸引著所有在場者的目光。自從徐囡囡和徐小慧入座后,前來問候搭話的人是絡繹不絕,當然最多的是慕名而來的眾多青年才俊。
看著輕松自如地周旋在賓客中的兩女,趙友城輕聲地在陳皮耳邊說道:“她們還真行,對這種大場面應對自如,這要是換作是我,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陳皮不禁啞然失笑道:“如果說你也是從小生長在這種家庭里,你就會明白,這種人際交往能力對于她們來說,就像每天的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好了,不要在這里呆坐著,去她們的身旁,一定要時刻留心著她們兩人的安全。”
“我只是跟著來看看的,不要把這種差使推到我的頭上。”趙友城的腦袋晃得宛若一個撥浪鼓般。
“那好,你在宴會廳里四處走走,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怎么樣?”陳皮笑笑道,“可不許糊弄我,如果你敢偷懶,我就把你送走。”
趙友城眼珠轉了兩轉,陪著笑臉道:“前輩,我長得太帥了,容易惹人注意,還是換換吧。”
“滑頭。”陳皮笑罵道,“你和任飛宇小心看好她們兩個,我四下里走走。”
說罷,陳皮就端起了一杯美酒混入了人群之中。
宴會廳中人來人往,陳皮一邊隨意地飲著酒,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宴會廳中的賓客們。雖然他對川渝的這些富豪并不是十分了解,所知也不多,但是出眾的聽力讓他聽到了甚至是兩人耳語的談話內容。看來這一次的慈善晚宴規模相當可觀,就連川渝著名的幾大財團和跨國公司都均有人出席。
陳皮注意到在宴會廳的角落里,一個個彪悍的男子以充滿了警惕地目光關注著場內的每一個可疑的人,顯然是這一次宴會的安全人員。
就在陳皮打算轉身回去時,他眼角的余光發現宴會廳的角落里還有兩個有些面熟的人正在悄聲談話,陳皮心中立時有計較,轉身向兩人走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兩人看起來聊得是十分地專注,竟然他一直走到了兩人的近前,兩人才注意到他的到來。
“李隊,想不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陳皮笑容可掬地說道,“不知道兩位聊什么事情聊得如此入迷,竟然我打招呼都視而不見。”
“讓您見笑了。”李劍面帶尷尬地笑道,“哪能對您視而不見呢,要不是您在機場大力援手,我川渝的市民死傷肯定會十分慘重。”
陳皮尷尬的笑了笑,然后問道:“川渝最近怎么樣?”
“不瞞先生說,如今川渝異事頻出,許多川渝市民已經躲到鄉下去了。”李劍立即訴苦道,“每天都有妖物襲擊人類的事件發生,人口失蹤的報案更是數不勝數,每天都忙得腳打后腦勺,最近我每天甚至只能睡兩個小時。”
雖然是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但是李劍顯而易見是對這個位置動了心思,陳皮發現自己的視野竟然將整個大廳都收入眼底,幾乎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目光監視下。
只見徐囡囡和徐小慧的身邊依然是簇擁著幾名青年男子,爭先恐后地在討好著兩女,在兩女的旁邊,是一臉不耐煩的趙青華,顯然他的耐心已經快到了極點了,倒是任飛宇早已經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面無表情地站在徐小慧身后。
“徐小姐真是少有的美女。”順著陳皮的目光,李劍也看到了這一幕,小聲地說道。
“李隊也動心了?”陳皮微笑道。
“徐小姐身為徐氏財團的第一繼承人,又長得貌美如花,性情溫柔,可以說是絕大多數男人夢寐以求的愛侶,我又豈能免俗?”李劍笑笑道,“不過我還是有自知之明,不會像他們這些人那樣糾纏不清的。”
“那個二十七八的青年人是誰?對,就是那個手指上戴滿了戒指的暴發戶。”陳皮指著一名正向徐囡囡大獻殷勤的青年人問道。
“錢書書,一個最近幾年才冒出來的年輕富豪。”李劍看了他兩眼壓低了聲音在陳皮耳邊道,“他的發家十分的神秘,至今不為人知,不過他在川渝地面上很有關系,相當吃得開,即便是我們也不愿招惹他。他名下有幾處工廠,還有幾個川渝的大型娛樂場所,每年都能給他帶來大量的財富供其揮霍。”
陳皮不為人知的暗暗皺了皺眉。
徐囡囡看著眼前不住地贊美討好自己的錢書書那張英俊的臉,不知道為何卻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厭惡的感覺,雖然迫于禮節,她的臉上還保持著動人的笑容,但是放在背后的小手卻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一朵鮮花已經被她撕得七零八散。
“徐小姐,我們初次見面就一見所故,我這一次來的倉促了一些,沒有什么好禮物可以贈送,這支胸針也算是個頗有價值的物品,送給徐小姐,略表我的心意。”錢書書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盒中有一支鑲嵌著拇指大小透明水晶的黑色胸針,笑容可掬地遞給了徐囡囡。
“好漂亮的水晶啊。”站在徐囡囡身旁的徐小慧小聲地驚嘆道,在宴會廳明亮的燈光下,那水晶綻放出七彩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圍在了兩女身邊的人們也不禁發出了同樣的驚嘆,愛美是人類的天性,更何況是如此美麗的珠寶。
徐囡囡的目光也不禁被它所吸引,忍不住伸出手來,但是最終她還是堅絕地搖了搖頭道:“錢公子,這樣貴重的物品我實在是不能收下,對不起。”
徐囡囡心中很明白,就連她這個從小長在珠寶堆中的人都無法拒絕它的吸引,那絕不可能是一般的水晶。
“徐小姐過謙了,以小姐的家世,什么珍貴的物品沒有見過,況且這些東西對于我實在是算不上什么的。”錢書書笑容可掬地從懷中又取出一個小盒,從中取了一支鑲嵌著紅色水晶的頭花,送到了徐小慧的面前。“這一份是送給小慧妹妹的,請一定賞臉收下。”
圍觀的眾人不禁發出了陣陣驚嘆,這樣美麗的珠寶竟然一送就是兩樣,錢書書還真的是大手筆。
“這實在是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下。”徐囡囡面帶難色地說道,有心收下的徐小慧見到姐姐依然是堅持已見,也只好搖頭拒絕。
“大家請讓一讓,宴會即將開始,還是請諸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陳皮擠入人群中,擋在錢書書和徐囡囡兩女之間。
“這位是?”錢書書略有不快地問道,精明的他自然能看出陳皮與徐囡囡等人應是認識。
“我是囡囡的好友,錢公子的好意囡囡心領了,但東西請您收回。”陳皮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