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下山,四周只剩余光,還能隱隱約約看見四周的情況。
畢竟,從他蘇醒到站起來,已經過去三四個時辰了。
張玄曲著身體跪在河邊的淤泥里,睜著眼向四周張望。
姿勢有些糟糕。
眼前,是一片平靜的水面。河面很寬,一眼望去,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對岸。
四周,漂浮著一塊塊的碎木板。
木板上爬滿了青苔。看樣子,好像是木船撞碎后剩余的碎片。
旁邊微風拂動,微微晃動的河水把那些碎木板一點點向岸邊推去。
“怎么會有木頭碎片呢?”
張玄明明記得,他們當時坐的游船叫“長江五號”,是一艘鐵船。
“他們那些人呢?”
可是四周除了木頭碎片,一個人都沒有。甚至尸首也見不到。
垂下頭,平靜的水面映射出張玄的面龐,依舊是那么俊朗。就是頭發不知為何長了許多。
背后,茂密的樹木掩映著一片晦暗。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里應該是一座荒島。”想到這里,張玄心里一陣發怵。之前看過的恐怖電影情節開始在他腦中上演。
“有人嗎?”
張玄開始焦躁,拼勁全力喊了起來。
可是四周只是一片樹葉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張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時間一點點過去,四周越發晦暗了。最終,太陽的最后一絲光亮從千里萬里外遁逃。
天完全黑了下來。
就在張玄要絕望時,一陣輕微地令人難以察覺的腳步聲在附近響起。
“有人?”張玄一下子激靈起來,朝著四周四處張望。
四周卻依舊是一片空蕩蕩,只有一片樹影,在寥寥的星光下,影影綽綽。
再度陷入了失望。“難道耳朵幻聽了?”張玄伸手掏了掏耳朵。
可是很快,腳步聲又再次響起。
“有人!”張玄睜大了眼睛向腳步傳來的地方看去。卻依舊是空蕩蕩一片。
“怎么可能?”張玄知道自己不是幻聽,趕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放下手,再去看,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身影竟然鬼魅般出現在滿是淤泥的河岸上。
白衣身影正直直地望向對岸,稀疏的星光下,顯得格外寂寥。
“真的有人!”張玄高興起來,激動地心臟怦怦亂跳。
“救命啊!”張玄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可是那白影,竟然紋絲不動。
“人心不古啊!喊救命都不理?”張玄有些生氣,又只得再提高幾個分貝:“穿白衣服的那位,救命啊!”
突然,那個白影明顯地顫動了一下,然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轉過身,嘴動了動,聲音有些顫抖:“你是在叫老朽?”
張玄這才勉強能看清那名白衣人的樣貌。看樣子是一名已經五六十歲的老人,一條長長的白胡子拖在胸前,隨著清風微微擺動。
就是那聲音有些奇怪,雖然音調有些顫抖,但在這荒島中顯得格外空靈。
“是啊老人家,救命,我。。。我。。動不了了。。。。”張玄有氣無力。
“你。。你能看得見我?”白衣老人的語調顫抖的更厲害了。
“大活人在那邊站著怎么會看不見,難不成你是懷疑我眼瞎?或者夜盲?”張玄心里有些介意,但還是回答道:
“這星光雖然暗,但還是能看得見老人家的。”
聽完張玄那話,白衣老人的身體竟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好。。好。。太好了!”白衣老人有些語無倫次,竟然高興地原地蹦了兩蹦,然后掙扎著向張玄跑了過來。
“您。。。您慢點。。。”見那白衣老人跑過來樣子,張玄真怕他一腳摔到河里。
“大概是生活在這荒島,太久沒見過外人了?”張玄猜測。
白衣老人跌跌撞撞跑到張玄身旁。
張玄還保持著他先前的姿勢。但是也沒辦法,他的雙腿和雙臂已經麻的一點都動不了了,可是一旦放開就會趴進河水里,恐怕只能淹死,所以只能保持著這樣糟糕的姿勢。
“老人家,麻煩拉我一把。”張玄朝白衣老人尷尬一笑。
白衣老人趕緊伸出手,向張玄的右胳膊伸去。半空中,似乎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但在馬上要碰到張玄胳膊時,白衣老人卻又突然把雙手收了回去。
“老人家,怎么了?”張玄有些意外。
白衣老人臉上現出一絲猶疑,兩手僵在原地。
“要漲潮了。”張玄看著遠處一點點蔓延過來的水紋,有些著急。
終于,白衣老人仿佛下定決心,把手伸到張玄的右臂,一下子握了上去。
“哎呦,老人家你好大的力氣。”張玄被白衣老人狠狠一握,痛的叫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白衣老人見能握住張玄,臉上已經滿是驚喜,一把就把張玄拉了起來。
張玄一屁股坐在淤泥里,雙手和雙腳仿佛得到了解放。
呼。。。呼。。。。
“老朽把你扶到岸上吧。”白衣老人湊了上來,臉上是無法掩蓋的欣喜。
“這個老人家好奇怪。”張玄細細打量著身旁的白衣老人,“這是穿的長袍嗎?還一口一個老朽,難不成是古裝愛好者?”
張玄笑了笑,“多謝老人家。”
白衣老人伸手握住張玄的兩肩,老鷹捉小雞般把張玄從淤泥里拔了出來,然后放到遠離岸邊的沙地上。
拎著張玄足足走了有十米多,竟然絲毫沒有大喘氣。
張玄盯著白衣老人,有些不敢相信:“老人家,你身體真好,應該經常玩單杠吧?健身達人?”
“單杠是何物?健身達人又是何種意思?”白衣老人一臉困惑。
“哦,這里是農村,又是在島上,農村老大爺可能對這些確實不懂。”張玄想明白后便不再說話,坐在原地喘著粗氣。
他現在實在是太累了。
白衣老人見張玄不說話,也靜靜地站在原地,小心地端詳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張玄。
過了一會,等張玄喘夠了氣,發現那白衣老人竟也一句話不說,只是干瞪眼看他。
氣氛有些尷尬。
咳咳,張玄干咳了兩聲,朝向白衣老人,
“老人家,您這套衣服不錯,什么時候買的啊?去城里商場買的?”
白衣老人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自己的長袍,道:“不知道閣下說的商場是何物,不過,老朽這衣服確實穿了有些年頭了。”
“記得,應該是正統十四年。”
聽完這話,張玄慘叫一聲,
“哎呦,我咬著舌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