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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點檢做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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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柴榮咳嗽,老穆頭立刻湊了上來緊張的問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不適?”

  柴榮擺擺手回道:“朕沒事,不過是灌了口冷風,只管往前走吧。”

  運河離滄州不遠,不過行了半個時辰就到了,到了城門徐羨就愣住了,只見城門前車馬排了長長的一隊,進到城內更是熙熙攘攘,車馬行在街道之上婉如龜爬。

  柴榮從兩邊的車窗看了看又問道:“不是說滄州沒有人嗎?”

  徐羨離開滄州的時候,民生經濟確實有了些起色,可也沒有這般繁榮,“應該都是外地來的客商。”

  “什么客商,朕看都是私鹽販子,我大周也不知道損失了多少的鹽稅,先前叫你補交的鹽稅太少了。”

  柴榮這話說的很沒道理,自從郭威頒布的那條敗家的私鹽政策開始實施,大周的鹽稅就越來越少,跟橫海半點關系也沒有。

  馬車緩緩的在節度使府前停了下來,守門的兵丁見了徐羨立刻歡喜的喊了一嗓子,“令公回來了,快去通知胡指揮!”

  柴榮下了馬車,看了看急匆匆去通報的士卒道:“看來徐令公很得將士們擁戴啊!”

  老穆頭回道:“那是自然,陛下不知道橫海之前是個什么鳥樣,當兵的跟叫花子差不多了。換作是俺攤上一個能替大伙找錢的節度使,也得當爺娘一般供著。”

  胡大鵬帶著幾個屬官腳步匆匆的從衙門里面出來,徐羨立刻沖他打了一個眼色,胡大鵬立刻會意眼前的這人是大周天子,立刻帶著人上前參拜。

  “臣不知陛下嫁到,有失遠迎望陛下贖罪。”

  “朕微服而來,不知者無罪平身吧!”柴榮一抬手就大步走向正堂,目光在四周掃了一遍道:“這是新翻修的?都說做官不修衙,看來橫海鎮的錢是多到沒處使了。”

  胡大鵬連忙的回道:“徐令公兩月前就傳令給微臣,說是陛下會駕臨滄州,特意叫臣休整一下節度使府給陛下做行宮之用,都是就地取材將士們自己動的手,沒費多少銀錢。”

  “將士們的心意朕心領了。”

  柴榮進到大堂內坐了一會兒,又叫來刺史過來詢問政情民生。

  秦峨捧著黃冊稟道:“這一年以來,滄州新增民戶兩萬三千八百二十三戶,共收銀錢十八萬五千八百一十七貫,米糧一共二十五萬石……”

  柴榮只是笑吟吟的聽著,他才不信橫海如此興隆的私鹽買賣就只有這點財賦,等秦峨稟完笑道:“朕記得前兩年橫海還需要朝廷撥付錢糧方能為繼,短短一年時間新增近兩萬戶,秦刺史功勞不小!”

  “為陛下效力,臣不敢居功!”

  “國之根本在農事,秦刺史不可過于重商輕農!”

  秦峨回道:“臣去年已經給無田的百姓劃分土地,今年又給他們分發了農具種子,甚至準備了耕牛助百姓開墾荒地,只是現在尚未到春播時節,等陛下大勝歸來時滄州一定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呵呵,等朕凱旋之事必定再來滄州。”

  柴榮抬眼又看看徐羨問道:“橫海的兵事是什么情形?”

  徐羨在京中一年,橫海變化如此之大,他哪里曉得橫海的兵事。好在屬下給力,胡大鵬立刻上前解圍,“回陛下,橫海如今有精銳牙兵五千五百人,團結兵鄉兵共計八千余人,人人皆有鎧甲兵刃,可為陛下上陣殺敵。”

  柴榮看看徐羨,“一問三不知,你這節度使讓給旁人算了!”他打了哈欠道:“朕累了,可有安寢的地方。”

  到了滄州柴榮明顯得放松了許多,眼中的鋒芒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疲倦,這個模樣的柴榮在從前是極難看見的。

  胡大鵬立刻引著他到后衙休息,后衙的防衛也交給了柴榮帶來的侍衛。

  柴榮走了,秦峨立刻湊到徐羨跟前輕聲問道:“陛下剛才看下官的眼神有些許的狐疑,大約是知道下官報了假賬了。”

  “這還用問,鬼都知道你報的是假賬!”

  “那可如何是好,陛下會不會將鹽場收走充公。”

  鹽這種重要的民生物資朝廷自然是握在自己手中,潞州的大部分鹽田都是朝廷派遣官吏管理,私人的也有只不過規模小質量差對朝廷夠不成多大威脅。

  “嘿嘿……陛下會一定收走的,不過也得等到北伐之后。不過對士卒和橫海鎮的損失不大,倒霉的是你和本官這種拿大頭的,對了,還有那些私鹽販子。”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

  “做人不能太貪心,陛下現在才收已是十分寬宏,咱們有質優價廉的精鹽在手難道還怕賣不出去,我早已安排了出路,屆時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做就是。”

  秦峨嘿嘿的笑道:“下官愿為令公赴湯蹈火。”

  “別廢話了,趕緊的去準備酒宴,叫陛下嘗嘗咱們滄州的海鮮,有道是吃人嘴短,希望陛下能下手輕些。”

  柴榮一覺睡了好久,眼看著天色快黑了,徐羨只好親自到后衙請他去赴宴。老穆頭卻道:“陛下一路乏累無心宴飲,更不想聽你那些屬下的奉承話,只管把吃食送來就是。”

  “那好,我這就去安排。不過有些事情,咱們兩個得說道說道。平時你也沒少在長樂樓蹭吃蹭喝,干嘛一路之上揭我的短。”

  “呸!”老穆頭重重的啐了一口,“你懂個屁,在陛下跟前沒什么見不得光的,只要不是謀逆叛亂就不算大事,藏著掖著的才會叫陛下生疑,老子當著你和陛下的面說開了是為你好,真是好心喂了狗。記得多弄幾個海里的王八,叫陛下補補身子。”

  見老穆頭掉頭走了,徐羨抹了抹臉上吐沫,“真他娘的臭,這家伙怕是一輩子都沒刷過牙!”他罵罵咧咧的回到前衙卻見胡大鵬焦急的等在月亮門外。

  “令公你可出來了,外面有人不聽勸要闖軍衙,下官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節度使府現在是陛下行營,誰要是有膽子硬闖,你直接把他砍了就是。”

  胡大鵬道:“來的兩人一個說是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兼淮南指揮使,另一個說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兼歸德節度使,下官哪有膽子動手。”

  “李重進和趙匡?”徐羨連忙的出了軍衙,只見門外站著的正是兩人。

  李重進見了徐羨立刻喝斥道:“徐羨你為何阻撓某見陛下,你究竟有什么詭計,再不放某進去某就動手了。”

  李重進果然還是那副暴脾氣,可誰叫他是上官,只要沒有拔刀相向徐羨就得耐著性子伏低做小,“屬下見過李太尉,陛下行軍勞累剛才在小憩,屬下攔著是為了太尉好。如今陛下已經醒了,你若是想見他我為你通稟就是。”

  徐羨扭過頭來對胡大鵬道:“你去告訴守后宅的侍衛說一聲,就說李太尉求見陛下。”

  很快老穆頭就親自出來,見了李重進稟道:“陛下有請,李太尉請隨俺來,趙令公不一起來嗎?”

  趙匡笑道:“某只是陪李太尉走一趟,就不去攪擾陛下了。”

  見老穆頭引著李重進走了,徐羨對趙匡道:“你真的只是陪他走一趟。”

  “可不是,他剛剛攜帶大軍抵達,便要來滄州面圣。我知道知閑和他關系不好,若是起了沖突我還能幫你轉圜一下。”

  “剛才他沖我大呼小叫的,也沒見你說一句話。”

  “他又沒拔刀,你叫他喊兩嗓子也不會少一塊肉。可有吃的,我快餓死了。”

  徐羨笑道:“你來的真是時候,我給陛下準備的酒宴,陛下用不了那么多就便宜你了。”

  趙匡估計之前沒吃過海鮮,鮮美的海蠣子看不上眼,倒是對蒸螃蟹情有獨鐘連殼帶肉的嚼的嘎吱作響如同牛嚼牡丹,吃完了還要打包。

  “螃蟹性寒吃多了可不好!若是上不了陣可別怨我。”

  “我也不是自己吃的,是給趙先生帶的。”

  “趙先生也來了,剛才為何不請他一同來用飯。”

  趙匡剔著牙道:“進城之后我便叫趙先生去館驛投宿了,再說也不知道你這里有好飯。”見食盒已經裝好便道:“我也回館驛了,你務必要護好陛下安危。”

  “怎么?李重進他……”

  “想哪兒去了,他就帶了兩三百人來,難道你們橫海軍都是吃干飯的。”趙匡突然壓低聲音道:“我是說陛下若是在你這里有什么不測,你的麻煩就大了。”

  “呵呵……那我請陛下來滄州,豈不是自找麻煩。”

  “可不是!我也回驛站了,若有事只管派人叫我!”

  趙匡拎著食盒走了,不多時李重進也從后衙出來,徐羨就叫胡大鵬帶他去驛站安頓。

  李重進臨走前不忘囑咐,“你務必要護好陛下安危,若有好歹某便拿你是問!”

  “太尉放心,某拼了性命也不會叫不軌之徒有機可乘!”徐羨嘴上說的硬氣,心中卻惴惴不安,難道李重進也看出柴榮重病在身了嗎?

  這段歷史徐羨最熟悉的莫過于陳橋驛的大戲了,他對柴榮北伐的細節并不清楚,能征善戰的柴榮以傾國之力為什么沒有拿下幽州,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疾病。

  對于趙匡的死,徐羨只知道一個“燭光斧影”的典故,對于柴榮的死半分也不清楚,若是他真的不幸在滄州死了,徐羨的仇家一定會趁機攻訐他,甚至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他越想越是不安連睡覺得心思都沒有,晚上還不時的到月亮門邊上聽聽后衙的動靜,叫值守的侍衛緊張不已,以為他真有什么不軌之舉。

  這一夜徐羨連枕頭也沒挨上,就趴在大堂的桌案上睡著了,直到有人拍打他才醒來。睜開眼睛只見柴榮站在桌案前,精神抖擻沒有半分的病態。

  “聽說愛卿徹夜值守,真是辛苦你了!”

  徐羨連忙的起身拱手道:“護衛乃臣之本分,不敢言苦!陛下可用過早飯了嗎?”

  柴榮笑道:“還沒有,朕打算去街市上嘗嘗滄州的風味。你去洗漱一番,換身衣裳隨朕一同去。”

  徐羨應了一聲,連忙的出了大堂,到后堂去洗漱又找來一件之前留在這里的普通衣衫換上,這長袍一年都沒有洗了滿滿的霉味兒。

  胡大鵬在一旁欲言又止一副便秘的模樣,徐羨不耐煩的道:“你有什么話直接說就是。”

  胡大鵬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今夜卯時下官在軍衙外巡邏的時候,撿到了一樣東西。”

  “是什么稀罕寶貝,值得你拿來與我說!”

  胡大鵬卻一臉愁苦的道:“不是什么寶貝,而是禍患!”

  徐羨一怔而后笑道:“禍患?快拿出來,讓我看看禍患長什么樣子。”

  “令公見了可不要嚇著!”胡大鵬說著從懷里取出一根兩寸寬一尺長的木片來,徐羨接過來只看來一眼,他臉色變得鐵青滿滿的驚恐,立刻將木片丟在地上。

  并非是這根木片變成了的烙鐵,只是因為這根木片之上寫著幾個字,幾個足以影響歷史的字,“點檢做天子”。

  雖然徐羨的歷史常識不算太豐富,可也知道這是趙匡兵變稱帝前所流行的讖語,只是為什么會出現橫海,而且現在的殿前司都點檢并非是趙匡而是張永德。這條讖語出現的時間不對,地點就更不對,叫徐羨驚恐之余滿腹疑惑。

  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心道:“這是要將張永德從殿前都點檢的位置上扒下來啊!”

  徐羨望著胡大鵬道:“你是在哪里找見這個木牌的,不許瞞我。”

  胡大鵬正色回道:“下官絕不敢欺瞞令公,這木牌就插在軍衙的圍墻上。”

  沒錯了,一定是為了將張永德扒下來,胡大鵬一旦發現了這塊木牌就會交給徐羨,按照常理徐羨就會交給柴榮。

  即使柴榮心胸寬廣,可是此刻他已經身患重病又在北伐途中,這樣一根木牌在眼前,就算不殺了張永德也會免了他殿前司都點檢的官職。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此刻住在館驛的趙匡或者李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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