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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錢俶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亂世中最不缺的就是傳奇人物,恰巧吳越的開國國主錢镠就是位草莽英雄,年少家貧販鹽為生,估計賺到什么錢,后來就投了軍伍,一路坐到了鎮海軍節度使。

  后來老領導董昌僭越稱帝,錢镠苦勸無果干脆就把老領導給殺了又得了越州之地,占據蘇杭與浙西之地,成為雄霸東南的梟雄。

  錢繆曾被唐廷封為越王、吳王,后來又被朱溫封為吳越王,錢镠雖是草莽出身愛兵恤民、心存忠孝,將之地治理的有聲有色,堪稱亂世之中的桃花源。

  按照錢镠的遺訓,無論中原王朝如何更迭,其子孫一直以藩屬自居奉中原王朝為正朔,可以說是侍奉中原王朝最為勤謹。

  除了自知之明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吳越國一直面臨著南唐的軍事威脅,不能少了外援,可能就是因此南唐寧可去攻閩國也不犯吳越。

  都說距離產生美,吳越與中原王朝相隔甚遠又無軍事威脅,方看彼此順眼。可是突然派了一支軍隊到自家地盤上來,吳越國的君臣一下子就慌了,誰知道假道滅虢事情會不會在杭州上演。

  紅巾都上下都誤會錢俶了,他不是只拍了一個鴻臚寺少卿迎接,而是帶著兩位宰相親自來接,只不過他們藏身在碼頭附近的一處酒樓內。

  推窗望去,碼頭上的景象盡收眼底。一只浩浩蕩蕩的船隊,從錢塘江中緩緩進入碼頭,臨窗而立的兩位宰相不禁皺眉。

  宰相吳程不禁皺眉,“有這么多船,究竟有多少兵馬!”他扭過頭來看著屋內端坐飲茶的年輕男子,“大王怎么就輕易的方他們進來了。”

  這年輕男子就是吳越王錢俶了,他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生的濃眉大眼方面大耳,穿一襲白色長袍,手里捧著一盞清茶,小口的品味。

  面對臣子的質問,錢俶充耳不聞,“這雪頂含翠當真美妙,百喝不厭!”

  見錢俶這般模樣,另一位宰相元德昭也急了,“人家已經兵臨城下了,大王怎么還有還有心思飲茶。”說著衣袖橫掃,桌面的茶具盡數落在地上。

  錢俶也不惱,呵呵的笑道:“兩位愛卿不必著急,他們派來的軍卒不過只有一千多人,床上裝的都是貨物,昨天那使者已經說的十分清楚。”

  吳程貪道:“大王怎可輕信周軍使者說的話!不可信!不可信!”

  “本王沒糊涂到當面問他,給他灌了幾碗黃酒,派了兩個美姬侍寢,就糊里糊涂的全都說了。”錢俶神色一凜,望著兩位宰相道:“就算本王拒絕,他們就真的不來了嗎?”

  兩位宰相立相視無語,吳程良久才道:“郭榮不是糊涂人,想要一支船隊就占了吳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是臣下過濾了。”

  “正是,我錢氏三代五人經營五十年的地方,若是被一支沒有根基的艦隊占了去,那也只能是我錢氏無能!”

  元德昭道:“大王也不可掉以輕心,小心他們在杭州城里拉攏人手。”

  “本王曉得!”

  “不知道這次領軍而來的是周國的哪位大將?”

  錢俶突然笑笑道:“說到這個就有趣了,郭榮這次派來的并非是什么大將,此人年齡不大卻有幾分名聲,雪頂含翠就是出自他手,郭榮征討淮南,此人更是大放異彩。”

  元德昭笑問道:“莫非是徐羨?”

  錢俶道:“元愛卿也曉得他?”

  “臣好詩文,聽過他的兩首好詞,今日倒要見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吳程突然道:“大王他們下來了?”

  三人立刻到了窗邊,只見那些靠岸的船只上下來一隊隊盔甲整齊的士卒,讓人驚訝的是這些士卒在陌生的碼頭能夠迅速的集結,即使在跑動之中也不隊形凌亂,尤其是步伐整齊響亮在地面之上帶起微微塵土,隱隱的透著殺氣。

  吳程雖然是個文官卻知兵善戰,是錢俶最信任的大將,見了已經聚成一個方陣的紅巾都士卒,不由得贊道:“他們胳膊上都系著紅巾,大概就是就是名震淮南的紅巾都了,果然是難得的精銳。只是不知道那個叫徐羨的又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說話間紅巾都方陣分成兩列,大吼道:“請總管下船!”

  接著就見一個銀甲將軍從船艙出來,只見他身姿挺拔器宇軒昂,邁著大步走向船頭,盔甲閃耀,披風微動,腳下龍行虎步,雖看不清五官,錢俶仍舊不由得贊道:“果真是人中龍……”

  他的話突然打住,只見榻上下船的木板突然腳下一滑滾了下來,那模樣當真是狼狽極了。

  噗嗤,錢俶不禁笑出聲來,“是個有趣的人,咱們回宮吧。”

  “誰他娘的在船板上吐痰了!”徐羨心中怒吼,尤其是這一身沉重的盔甲,不然以他的身手何至于摔得如此狼狽。

  這群混賬玩意兒,見他出丑竟不過來扶他,依舊像是木頭樁子似的杵著,還不如迎接他的吳越國官吏來的殷勤。

  幾個官差慌忙將徐羨扶起來,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官員上前緊張問道:“徐總管沒傷到吧。”

  徐羨吐掉嘴里的泥巴,“本官征戰多年,摔了一腳能又什么大礙,你就是鴻臚寺鐘少卿嗎?”

  中年官員拱手回道:“正是鐘某!奉大王旨意前來迎接總管。”

  “勞煩鐘少卿了,請帶本官速去見貴國大王吧。”

  鐘少卿道:“大王說總管舟車勞頓,還是到鴻臚寺休息一夜,明日再接見總管。”

  “恐怕不行!本官奉天子之令來貴國,并非是尋常出使,乃是為了緊要軍務。沿途耽擱多時,不宜再耽擱,煩請這就帶本官見大王。”

  “那總管稍等片刻,下官這就進宮通稟。”

  鐘少卿這一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回來,說錢俶要在宮中接見他。

  徐羨把紅巾都的眾人留在城外叫他們找一塊空地扎營,不然帶著他們到城中走一圈真的是耀武揚威了,他只帶了李墨白一人,跟著鴻臚寺少卿進了杭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是宋朝才有的,而此時的杭州依舊能稱得上人間天堂。北方的城池沒有不遭過戰亂的,東西兩京亦不能幸免,長安幾近成為廢墟。

  杭州幾乎看不到戰亂的痕跡,街市雖沒有十分的繁華卻干凈整潔,往來百姓并非滿身綾羅卻衣衫齊整,就算連乞丐都比開封的看著干凈。

  徐羨騎馬緩行跟著鴻臚寺少卿一直到了宮門外,守門的侍衛將他渾身上下搜了一遍,收了他的隨身攜帶的橫刀才放他進宮。

  吳越的王宮不算大,更談不上富麗堂皇,是因為錢镠在位時謹慎克己不敢逾制僭越,不過王宮卻修的十分精致古樸。

  徐羨一路之上則是不時的看一眼那些宮中侍衛,皆是清一色的制式盔甲,兵刃也是寒光閃閃,這樣的裝備比殿前司要精良多,只是侍衛本人無論強壯與否都沒有中原士卒的兇戾之氣。

  鴻臚寺少卿帶著徐羨繞過正殿,到了后面的一處小殿,門前的宦官入殿稟告很快出來,“大王請三位進去!”

  徐羨邁過門檻進到殿內,只見殿中只有兩人,正前方是一面華麗的屏風,屏風下面是位頭戴沖天幞頭身穿紅袍的年輕男子,他扶著案幾盤腿而坐,帶著幾分的慵懶。上首則是一個壯碩的老者,跪坐在蒲團上,見徐羨進來一雙銳利的眼睛就上下打量,讓人很不舒服。

  徐羨倒是微微錯愕,殿中沒有高桌也沒有矮凳,叫他以為自己到了倭國或李朝,他上前幾步沖著正上方的年輕男子拜倒,“外臣見過大王!”

  只聽一個爽朗的笑聲道:“本王與總管皆是周天子臣屬,何來外臣一說啊,哈哈……”

  “是下官失言了,請大王見諒!”

  錢俶一伸手道:“無妨,徐總管請坐。”

  徐羨起身扭頭沖著身后的李墨白打了個臉色,李墨白立刻上前遞上一份禮單,徐羨道:“這是陛下給大王的賞賜!”

  錢俶連忙的起身到一旁拜倒伸手接過,而后起身道:“總管應該早說,本王當沐浴焚香才好接陛下賞賜。咦,怎么有兩份?”

  李墨白往袖子里面一摸,“弄錯了,其中一份是我家總管贈與大王的些許薄禮。”

  錢俶回到位子拿過其中一份禮單翻看,“五百匹馬,五百壇酒、五百斤鹽,總管出手真是闊綽,只是為什么沒有茶呢,總管的雪頂含翠本王可是喜歡的很啊!”

  “大王勿怪,雪頂含翠陛下的賞賜里面就有,下官可不敢搶陛下風頭。”

  “哈哈……有茶就好!總管請坐!”

  徐羨坐到另外一側蒲團上,開門見山的道:“陛下的敕旨想必大王已經看過了,下官所謂何來大王也十分清楚,不知道大王準備何時出兵唐國。”

  錢俶向西北一拱手道:“陛下旨意本王自然不敢怠慢,已經籌備好兵馬隨時可以出發,就等著陛下的號令了,不曾想總管先到了。”

  “哦,壽州被圍困多時,怕是城中糧草已盡,怕是撐不了多久。一旦壽州攻克,陛下定然渡江,我等在南路自當隨時響應,自是出兵越早越好,不要等陛下兵臨金陵城下我等還被堵在常州。”

  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位老者,突然笑道:“陛下雄才偉略,這回李璟怕是亡國身死了。”

  錢俶忙介紹道:“這位是吳相公!”

  徐羨一拱手道:“下官見過吳相公,吳相公誤會了,陛下這回只要拿下淮南之地而已,并不想攻克金陵。”

  有道是兔死狐,悲即便是敵國南唐一旦滅亡,吳越必定心生驚懼。剛剛這位吳相公明顯的是在出言試探柴榮的計劃,徐羨也只好誠實作答,為的就是打消越國君臣的疑慮。

  吳程故作驚訝道:“陛下為何不趁機徹底滅亡唐國?”

  “呵呵……吳越和唐國相鄰,想必知道唐國的實力。唐國地廣人多,有長江天塹做阻隔,想要徹底并吞南唐,沒個數年經營怕是難以穩固,而陛下卻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哦!”吳程道:“莫非是圣體有什么不妙!”

  徐羨擺手道:“并非如此,吳相公想必聽過遼國這兩年并不安寧。”

  “知道!”吳程捋須道:“莫非是陛下想趁機北伐遼國?”

  “正是!燕云之地并入遼國已經二十年之久,每每想到我中原子民被契丹蠻子驅使奴役,陛下便寢食難安夜不能寐,無一日不惦記著光復燕云。

  “陛下征討唐國,實則是為北伐做準備,只要周軍能飲馬長江叫李璟俯首稱臣無力北上便可,待收復燕云之后,唐國可徐徐圖之。”

  吳程向錢俶微微點頭,似在肯定徐羨的說法,錢俶不動聲色胸口卻緩緩的塌了下去,似乎長出了一口氣,“陛下胸懷萬民叫小王欽佩,我兩萬吳越男兒就交給總管指使,以總管之威名想必唐軍定望風而降。”

  “大王可是看了敕旨的,陛下說的清楚下官是客將,下官萬萬不敢違背圣意,下官及屬下千余人皆聽大王號令。”

  錢俶嘆口氣道:“既然如此,小王就不客氣了,請總管為大軍副將,明日隨吳相國一同出征北上。”

  徐羨俯身一拱手道:“喏!”

  錢俶起身將徐羨扶起來,笑道:“請總管先回鴻臚寺稍做休息,等到了晚間小王設宴款待總管,既為接風也為踐行,總管可務必要賞光呀!”

  “恭敬不如從命,下官晚上一定到!這就告退了!”

  徐羨拱手告退剛一轉身,就聽見門外有人喊道:“九哥,九哥,我的小花又不吃食了!”

  接著就見一個從一旁沖進門里,不偏不倚的和徐羨撞了個滿懷,徐羨沒什么事,對方卻踉蹌后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羨這才看清對方模樣,只見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頭扎雙丫髻,穿青色短襦,她五官擠成一團,鼻孔中有鮮血流了出來,而她手中竟然拖著一頭熊貓!

  他不僅訝然出聲道:“這里怎么會有熊貓!”

  地上的小娘子卻呲牙咧嘴的沖徐羨吼道:“你是哪兒來的鐵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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